但是张小凡这个早上过得一点也不愉快。

不但没有一丁点让人感到愉悦的事情，反而是十分让人憋屈和郁闷的。

感同身受的还有徐虎和曹菲菲两个人。

原本只要没睡着，嘴就停不住的两个人，此时紧紧咬着牙，腮帮子绷得鼓鼓的，看起来是在尽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张小凡的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身后紧紧捏着的拳头表明了心中的情绪。

“你们知不知道这叫什么行为？这才开学几天？！居然就出现这种事情，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情学校已经知道了，一定会严肃处理的！”

锦城大学计算机系的辅导员，刘畅，正拍着桌子说道。

作为一个刚刚留校任辅导员的本校学生，刘畅此时的心情也是十分的不愉快。

大清早的就被系领导叫道办公室，刚进门就迎来了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等系主任发够了火，刘畅才算明白了前因后果。

自己系的几个学生打架了，而且挨打的那个黄天宇，家庭背景很不简单。

早在新生报到的时候，系主任就打过招呼，需要特别照顾的几个学生里面，就有这个黄天宇。

结果这才正式上课没几天，就传来了黄天宇被人打了的消息。

而且系主任的话语里外都透出了一个信息，有人因为这件事给了系主任压力。

至于是谁，刘畅也不知情，但肯定不是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辅导员惹得起的。

看系主任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知道了，背后施压的人绝不简单。

带着满脸的唾沫星子，刘畅从系主任的办公室出来之后，看了看时间，刚好到了第一节课下课的时间，于是翻出学生名单，找到了徐虎和曹菲菲的手机号码，将三个罪魁祸首召来问话。

结果三人解释了一遍事情的起因，按照三人的所说的，他们跟黄天宇只是起了一点小摩擦，至于打得对方住院，是绝对没有的。

“我们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他！”

这是徐虎的原话，说话的时候还梗着脖子，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事情既然都说清楚了，刘畅也不愿意过多的纠缠，只是让三个人做出检讨，至于怎么处理，刘畅知道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自己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三个人承认错误，然后写出书面检讨，该怎么处理，得交给系主任去决定。

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话刚出口，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而且无论自己说什么，三人一个字也不肯再说了，就那样站在原地。

“看样子你们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是吧？！”

刘畅见三人都是一副死不认错的表情，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加重了语气说道。

“你们知不知道，黄天宇此时正躺在医院里面，要追究你们的刑事责任！要不是学校出面做了工作，你们早就被带到警察局了，还能在这里使性子？如果你们还是这种态度，我们学校就不再插手这件事情，让你们自己去解决，该走司法途径的，就照章办事！”

刘畅想着大清早就被系主任一顿乱骂，再看着眼前三个惹事的元凶脸上一点做错事的愧疚感都没有，甚至还敢睁着眼睛瞪过来，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故意夸大其词的编了这些话出来，想将三个人恐吓一番。

原以为三个未经人事的新生，听说要被抓去公安局，一定会吓得六神无主。谁知道三人脸上表情各异，却偏偏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哪怕一点点的惶恐之情。

徐虎还是那副不服气的样子，只是脸色更加的涨红了，看起来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曹菲菲的脸上看似波澜不惊，但是眼角居然闪过一丝鄙视的神情，让刘畅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更气人的是这个一直不吭声的张小凡，就这样直视着自己，眼神里面不带一丝表情，不但没有惶恐和害怕，是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就这样正大光明的看着自己，没有丝毫的闪躲。

刘畅自己都不明白为何面对这种眼神的时候，居然控制不住，悄悄地挪开眼神，避开跟这种仿佛能看穿人心的视线的对视。

自己的一番恐吓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刘畅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自己堂堂一个辅导员，居然连三个大一的新生都摆不平！

心里又气又急，甚至居然出现了短暂的惊慌

刘畅连忙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借以掩饰内心的波动。

用水杯挡住了三个人的视线，刘畅才觉得好受一些，同时开动脑筋，在脑袋里面飞快的想着对策。

三个人似乎铁了心的不认错，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但是自己要求三个人做出检讨的时候，居然都选择了不发一言的抵抗。

刚刚当上辅导员的刘畅，面对这种局面有些束手无策。

事情的经过如果真是三个人所说的那样，也没办法处理他们，严格的说起来，动手打人的反而是黄天宇。

但是真的像张小凡自己说的，只是将黄天宇制住，并没有殴打他？

刚刚才毕业的刘畅，在大学里混了六七年，打架斗殴这种事情见得也不少，被逮到之后，谁都会说自己不是先动手的那一方，好减轻一点责任。

事情究竟如何，刘畅此时也不能做出判断。

刘畅脑袋里面闪过张小凡的眼神，那是一双清澈得让人不敢逼视的眼神。

在听张小凡解释的时候，刘畅在那短暂的一段时间，甚至选择相信了张小凡的话。

因为这双眼睛看起来，真的不像在说谎的样子。

但是系主任那边必须给一个交代！

回想着系主任刚刚的态度和语气，刘畅觉得自己如果把这个结果上报过去，肯定还会招来一顿臭骂。

但是看眼前三个人的态度，一时半会也不会改变，自己连骂带吓说了半天，都没有一点效果，三个人现在一句话都不说，铁了心的不认错，还能有什么办法？

刘畅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很难处理，觉得自己需要点时间来仔细计较一番，不如先将眼前的三个人打发出去，回头再慢慢想办法。反正系主任说的是今天之内给他个交代，拖到下午再去应该也没关系吧。此时系主任说不定还在气头上，就不要去触霉头了。

想到这里，刘畅拿定了主意，放下水杯，面对张小凡三人，正了正语气说道。

“你们三个先回寝室，每人写一份检——说明出来，必须老老实实的讲清楚事情的起因和经过。我再重申一次，学校对这个事情很重视，绝对不想要着能够蒙混过关！但是也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肯定会将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决定。好了，你们三个先回去吧！记得说明在下午上课之前交给我！”

刘畅挥了挥手，示意三个人可以离开。

还好自己及时改口，刚才就是让三个人做出检讨，结果惹得三人的脸色顿时大变，接下来一句话都不肯说，造成了僵局。

看着三个人转身离开的背影，刘畅小小的得意了一把，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急智的，还好临时改口了，不然又是一番纠缠。

刘畅给自己接了一杯水，坐回椅子上，慢慢思索着该怎么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

张小凡三人出了办公楼，徐虎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

“我艹他女乃女乃的。这算什么事，恶人还先告状了，真他女马的是个畜生。”

徐虎看起来是气得有些失去理智了，一连串脏话从嘴里蹦了出来。

曹菲菲脸上倒是看不出有太大的气愤，咂了咂嘴，悠悠然的说道：“放心吧，他刚才是吓我们的呢，这点小事，连打架斗殴都算不上，不用太担心。”

曹菲菲以为张小凡和徐虎在担忧刘畅说的要让公安局插手这件事情，出言安慰道。

谁知道徐虎本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张小凡更是愣得可怕，

这一点从上次在学校门口做好事反被冤枉的事情就看得出来了，张小凡始终坚信公道自在人心，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也不知道是说他楞好，还是说他单纯得可怕比较恰当。

曹菲菲见自己的话，似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也算明白了两人压根没被刘畅的话吓到，自嘲的摇了摇头。

三人回到寝室，徐虎还在骂骂咧咧的说个没完。

张小凡倒是一言不发的坐到书桌前，拿出钢笔和本子，老老实实的写了起来。

“你真写啊？要我说，理他作甚，他还能吃了我们不成？有本事让那小子当面对质，他要是敢当着我们的面还胡咧咧，我一定打得他妈都认不出他来！”

徐虎见张小凡居然真的写起了刘畅交代的东西，心里有些不平的说道。

张小凡还没来得及说话，曹菲菲也坐了下来，拿出纸笔说道：“写吧，这是必须的程序，反正我们按着事实来写就行了，我相信学校会公正处理这件事情的，刘畅刚才的话，不过是杀杀我们的气势，好让我们服软，就跟古时候的杀威棒一个道理。”

曹菲菲说道后面，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虎摸了摸脑袋，更加忿忿不平的说道：“杀威棒？他真当我们是流放三千里的犯人呢？！”

“甭管他当我们是什么，这个东西还是应该写一写的，不然学校处理起来，可就没根没据了。”曹菲菲眼睛里面闪过一道亮光，意有所指的说道，“再说了，也别跟刘畅闹得太僵，还得在这里混四年呢，你没看刚才刘畅的脸都气红了，咱们得大度一点，给他找个台阶下。”

曹菲菲说这话的时候，显然忘记了刚才表情最嚣张的那个，就是他自己。居然用嘲讽和鄙视的眼神回应着刘畅的恐吓，这才是刘畅后来有些失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