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调出一份文档，是市传染病医院和锦城市疾控中心联合提交的报告。

周芳菊，女，四十八岁。

病历显示她因为感染之前在锦城市爆发的病毒，造成多脏器衰竭，虽然经过医院奋力抢救，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病毒已经让全身很多器官都产生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病人虽然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体内的病毒含量也下降到检测不到的地步了，但是因为感染期的多器官损伤，特别是肺部的器质性病变，造成病人的健康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几乎丧失了生活自理的能力。

病历里面重点描述了周芳菊肺部的病变，并跟**后遗症关于肺部病变的病理学原理进行了对比。

得出的结论是这次病毒对感染者肺部机能的伤害，是永久性的。

张小凡看到这里心里一紧，那不是说徐虎的肺部机能也受到了永久性的损害？

不过接下来又看到报告里面说，出现这种情况的病例，只发现了二十多个，其中大部分都是初期死亡的病例，但是后来病毒突然自行减弱之后，出现这种肺部器质性病变的病例，只有这周芳菊一个。

张小凡这才放下了心。

不过星空给自己看这么一份报告有什么意义呢？

张小凡并不认识周芳菊啊？

不过张小凡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因为病例最后附上的传染病流行性报告卡上注明了。

周芳菊的感染途径，是从她儿子身上接触到病毒的。

而她的儿子姓名那一栏，清清楚楚的写着黄天宇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呢？如果她接触的是还没有开始减弱的病毒，为什么黄天宇一点事都没有？这说不通啊？”张小凡回想着星空之前关于病毒自行衰减的说明，疑惑的问道。“而且按照时间来说，黄天宇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发病的迹象，那么他们两个人的感染时间，应该都不会在徐虎之前吧，怎么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你不是说病毒的破坏能力和感染能力是在一直减弱的嘛！”

跟星空呆久了，张小凡似乎觉得自己的分析能力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很快的找到了疑点。

星空无辜的摊着手说道：“我只是从疾控中心网络里面找到了这份报告，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张小凡听了星空的话，低头想了半天也理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事不关己，虽然这也许是黄天宇今天时常表现的原因，但是跟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不过张小凡突然抓到了星空话中的一点，转而问道：“你又去疾控中心网络了？你不是说那边有个蜜罐系统在等着瓮中之鳖吗？之前让你打听点消息，你都说不行！现在怎么又可以了？”

“蜜罐系统已经撤掉了！而且在刚刚撤掉的同时，我就按照你之前的授权，对疾控中心网络进行了监控，所以才发现了这份报告。还有，之前不能进入疾控中心网络，并不是我没有能力进入，只是这种行为的危险等级上升到一级，目前还不够权限进行这种危险等级的操作而已。”星空翻着白眼说道。

星空并不是万能的，他并不知道，黄天宇今天失态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母亲病情，而是他得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他的父亲，锦城市高新区副书记黄德胜，几天之前已经被双规了。

勉强能称作衙内的黄天宇，当然知道双规对于自己的父亲意味着什么，更明白父亲的双规，无论最后结局如何，自己这个家庭，算是彻底的失去了最重要的支柱，摇摇欲坠。

情急之下的黄天宇，不及多想，立刻掏出手机给舅爷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之后黄天宇刚说了个开头，就换来了舅爷的一顿疾风骤雨般的训斥。

“胡闹，这是你能操心的事情吗？！老老实实的呆在学校，别再惹是生非！还有，有空多去陪陪你妈！”

电话那头没有给黄天宇留下任何插嘴的机会，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黄天宇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死死地捏着手机，却不敢再打过去，一时脑袋里面空白一片，只觉得天塌地陷一般，除了惶恐，还有莫名其妙的巨大恨意，几近歇斯底里。

所以回到寝室之后，黄天宇才会暴躁难忍，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

被张小凡制住之后，黄天宇的心情更加的愤恨，胸口被无法表述的情绪充斥着，一点一点的胀大，无法抑制。黄天宇冲出学校之后，被这股压抑的情绪逼迫着，蚕食着，全身像要炸开一样难受，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发泄的途径。

在大街上狂奔一气，直到精疲力竭，黄天宇烂泥一般的跌坐到路沿上，气喘如牛。

虽然四肢都无力动弹，但是黄天宇的眼神却依然狂躁不宁，甚至较之前更甚。

张小凡和星空并不知道黄天宇暴躁的真正原因，只是看见了周芳菊的病历，以为这就是黄天宇失态的原因。

跟星空又说了几句，确定了周芳菊的情况只是个例，除此之外其他感染了病毒但是又康复了的人，都没有发现类似的情况，张小凡松了一口气。

虽然病毒是自行衰减的，但是张小凡却自认出了很大的力，历经千辛万苦取回了病毒样本，病毒事件能够顺利的解决，让张小凡有一种个人英雄的自豪感。

更何况同寝室的徐虎也感染了这个病毒。

如果真的有很严重的后遗症，张小凡根本无法去想象生龙活虎的徐虎，因为肺部衰竭只能常年卧病在床，说一两句话都要大喘气的模样。

将黄天宇的事情放到一边，因为今天的课程并不多，更可贵的是没有让张小凡头疼的英语课，晚自习的时候张小凡就完成了复习，所以此时也不急着，摸着下巴在心里盘算了半天，对星空说道：“你知道学校勤工俭学是怎么回事吗？”

“勤工俭学？”星空好奇的问道，但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迟钝，立刻划出一块大屏幕，显示了在互联网里面检索“勤工俭学”这个关键词得到的结果。

“贫困大学生利用业余时间用劳动换取报酬借以支付学费和学习期间的生活费用？”星空用了疑问的语气，好奇的看着张小凡。

张小凡并不在意星空的语气，平静的说道：“我算了一下，我的钱似乎不够支付四年的学费和住宿费用。所以必须找到一种赚钱的途径。”

张小凡的存折里面，还有两万多块钱，本来有三万块的，但是支付了今年的学费和住宿费之后，就只剩下这么点了。想要靠这点钱应付整整四年的大学生活，肯定是捉襟见肘的。

所以来上学之前，高中的班主任程老师就跟张小凡说过，大学里面可以参加勤工俭学，虽然钱不多，但是对于张小凡的情况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程老师甚至还主动的跑上忙下，帮张小凡开好了贫困证明。此时正放在抽屉里面，跟高中毕业证书夹在一起。

这些天张小凡的心里一直念着这个事情，但是之前因为军训的原因，暂时搁到一边，回到学校后，经过了这几天的学习，算是勉强适应了大学的生活，所以这个事情，就变成了张小凡此时亟待解决的问题。

“我分析了锦城大学的勤工俭学制度。”星空停顿了片刻，很快调出了另外一个页面：“按照锦城大学公布的勤工俭学制度，平均报酬为每小时六元，单位是人民币。而且一个月最多提供六十个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每月收入最多不会超过三百六十元。”

听到星空的回答，张小凡倒是颇为惊喜，三百多块钱，在以前足够张小凡半个学期的生活费用了，之前程老师说的钱不多，张小凡并没有报太大的期望，以为跟高中所谓的补助一样，一学期才几十块钱，结果实际的情况居然有这么多，算是远超张小凡的预期了。

“太好了！”张小凡兴奋的说道，“你快找找怎么申请，我明天就去。”

张小凡有些迫不及待了，激动的搓着双手。

“按照网络上公布的消息，新学期的勤工俭学岗位，将在半个月后公示，并接受学生的申请，申请条件是学生家庭贫困，有居委会出具的贫困证明，且品学兼优。”

星空很快的找到了具体的信息。

不过相对于张小凡难以抑制的喜悦，星空的表情倒是有些奇怪，犹豫了半天，星空说道：“你确定要去申请勤工俭学？锦城大学勤工俭学报酬最高为八元每小时，最低的为四元每小时，对比锦城市的居民平均月收入和物价水平之后，我的结论是这个报酬过于偏低。”

星空一边说着，一边列出了分析图表，平均六块钱的时薪，在表上显示出来的图像，相较于旁边代表锦城市居民人均时薪的柱状图，矮小到几乎让人忽视的地步。

张小凡却毫不在意的说道：“足够了，起码比我预计的要多很多。”

丝毫没有因为星空列出的对比数据而觉得有任何的不满足。

“你很需要钱？”星空把图表抛到一边，若有所思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