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骞拽着凌楠出了门，外面又是铺天盖地的大雨。

凌楠望着雨幕心生退意：“外面的雨那么大，你要带我去哪儿？”

“哪儿都不去，我只是顺手替你解围而已。”韩骞回答得理直气壮，“不用谢我也不用多想，真的只是顺手而已。”

“我没打算要谢你啊……”凌楠叹了口气，“我饭都没吃两口，居然硬被你拽出来了。”

韩骞皱着眉头：“你这人还有没有骨气？”

“骨气是很重要，填饱肚子也很重要好吗？”凌楠苦笑了一阵，“要不我回去再吃一会儿？应该不丢脸吧？”

韩骞恶狠狠的望着她：“你试试？”

凌楠秒怂：“算了，那咱们出去找个餐厅吃吧。”

韩骞对于‘咱们’这个称呼皱了眉头，但又没直接表示不满，而是来了一句：“我没有钱。”

“我知道啊。”凌楠伸手拽他，“我请客。”

“你请客？中奖了还是得奖了？”韩骞低头望了一眼她的手，居然也没有挣脱。反倒是凌楠反应过来，十分突兀又突然的收回了手。

“都不是啊……”凌楠尴尬的笑了笑，“我就是想请你吃饭，不行吗？”

韩骞冷着脸：“原来是自暴自弃。”

凌楠：……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凌楠叫了一辆出租车，低头钻了进去，因为钻得太急甚至在门框上磕了一下。

韩骞慢悠悠的跟着上了车，看她龇牙咧嘴的捂着头，居然面带鄙夷的笑起来：“下次还敢这么莽撞吗？”

凌楠翻了个白眼，气得要死。

韩骞冷冷的吐槽她：“你忙什么，外面的雨都停了。”

凌楠抬头望出去，刚刚还密得看不清人影的雨转瞬之间完全止息，半空中之声几缕薄薄的烟云托着半轮弯月，一点也不像刚刚下过大雨的样子。

凌楠气结。

她不止头疼得不行，身上和头发都被淋湿了一大片，冷冰冰的贴着皮肤，自然是很不舒服。包包上蒙着一层水气，哪怕已经是两年前买的，这会儿糟蹋成这样还是心疼得要命。

难道连老天也站在韩骞那边吗？

凌楠掏出纸巾默默的擦拭包和身上的水，憋着气不想搭理他。

韩骞很多时候都是根木头，能不怼死人就不错了，怜香惜玉更是不可能。上次她在天台上睡着，韩骞居然还会给她盖上外套，直到现在凌楠还觉得韩骞绝不会这么体贴，说他是想把自己捂死可能性还更大些。

韩骞忽然伸了手过来，摁在她头顶有一搭没一撘的揉。

“你干嘛？”凌楠本来打算当成小孩子手欠忍过去算了，没想到他手重揉得活像泰式按摩下了狠手，终于忍无可忍。

韩骞在黑暗里望她，窗外移动的光影勾勒了眉睫，竟然产生了一种温柔的错觉：“还疼吗？”

凌楠忽然感到一阵窒息。

疯了吧……这么粗暴的动作，换成别人她不揍丫就算不错了，可韩骞这么做却让她目眩神迷，整个人好像都跌进了一个毫无理智可言的迷幻旋涡，偏偏她还执拗得不肯醒来。

凌楠猛的往后一缩：“不……不疼。”

韩骞收了手，悻悻的不是太高兴。

刚刚吸取过来的灵气不算多，聊胜于无罢了。

……

卓凡站在窗口，朝外面探出了手：“二皇子，雨停了。”

龙族对雨的感知原本就很灵敏，即使韩商陆只有一半龙族血统也能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雨意，绝不该就此停下来的。

“……是韩骞？”韩商陆端着一杯茶，饶有兴味的笑了，“什么东西值得他耗费灵力停住了大雨……凌楠吗？”

卓凡跟着笑了：“您在担心什么？若是担心太子会对凌楠产生感情，只怕是多虑了。”

“他天性冰冷又排斥人类，从来都不懂什么叫感情，我确实不担心他会对凌楠怎样。”韩商陆慢慢抿了一口茶，等着青茶略带苦涩的气味从喉咙弥漫回舌尖，“只是他既然发现龙珠可以继续在凌楠体内生长培育，难免会对凌楠上心些。就怕这样的举动扰乱了凌楠的心……”

“把心交付给绝对不会回报的人，确实很可怜。”卓凡点了头，“接下来我需要怎么做？”

韩商陆仔细想了想：“暂时什么都别做，我会找机会再给她点暗示……让她自己冷静一下，比什么都好。”

窗外灯火稀疏，海潮的声音起起伏伏，通往海边的小路边上是个规模不大的海鲜大排档，几个用电线吊在头顶的白炽灯成了唯一的照明来源，昏黄的灯光下坐了几桌子顾客，外面杂乱的停了各种不上档次的交通工具。

那头是海风裹着凉意和被抛弃的海鲜废料冒出的腥臭，这头是油锅爆炒冒出来的油烟和略微呛鼻的诱人辣香，这才是真正的烟火人间。

韩骞拿叉子怼着一只死相不怎么美观的小龙虾：“你就请我吃这个？”

“你以为会跑到高档法国餐厅，然后红酒牛排香槟玫瑰？”凌楠一摊手，“不好意思，我穷啊。”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贫穷并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韩骞把叉子狠狠一刺，把小龙虾戳了个对穿，明明白白的指向门口招揽客人的牌子，“另外，小龙虾并不生活在盐水里，冰冻了送过来的根本不算鲜活海鲜，这已经涉及宣传欺诈了吧。”

“哪那么多上纲上线的规矩，小龙虾也是龙虾，真上了澳洲龙虾顾客也买不起不是？”凌楠自己戳了一只小龙虾，“……别抬杠，你不算顾客。”

“就算你的歪理能对付，可食品安全总还是要的吧？”韩骞的视线往周围走了一圈，打击范围包括油腻的桌面、杂乱堆在路边的脏餐具、炒锅后面堆成山的海鲜废料以及直接装在大桶里不知道已经经历过多少风雨几乎变成黑色的油。

“不要在意细节，好吃就行了……”凌楠大大咧咧的一扬手，戳了一块鱼送到他碗里，“尝尝，真的挺好吃。”

韩骞仔仔细细把那块鱼看了几遍，简直恨不得用目光把它分解成分子原子，脸上写满了嫌弃：“算了，我没打算把自己当成垃圾处理器……唔……”

凌楠夹了一块鱼直接送进他嘴里：“吃饭的原则是什么？”

韩骞咬着鱼使劲瞪她，可是凌楠没有一点要退缩的样子，他只能虎着脸咬住了鱼，然后摇了摇头。

“吃饭的原则就是……好好吃饭吶。”凌楠很开心自己简单粗暴的举动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脸上写满了嘚瑟。

韩骞又瞪了她一眼，直接把嘴里的鱼咽了。

“啧啧，这么刚烈的小孩真是第一次见着……”凌楠傻了眼，“好吃吗？”

韩骞虎着脸干笑：“好吃。”

凌楠翻了个白眼：“好吃个鬼啊，直接咽了能知道是什么味道？”

“少废话，你吃你的，不用管我。”韩骞显然是不打算和她计较了，“吃完了早点回家。”

“你真的不吃啊？”凌楠望着桌上的一堆食物，多少有些过意不去，“那你喝点什么吧？”

韩骞一点也没迟疑：“两盒牛奶。”

凌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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