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畜生！”马利盾心里一痛低低地咒骂道，随后看着女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别怕，我是警察，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话音落，马利盾原本以为女人会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然而女人却只是动作僵硬地转过头来，用那双呆滞的眼睛瞅了一眼马利盾冲她嘿嘿一笑，露出口里那仅剩不多的牙齿，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低头抓起了脚边的一坨猪粪想也没想就要往嘴里塞。

马利盾见状飞快地打掉了她手里的猪粪，随后抓着女人的肩膀迫使她面对自己低吼道：“振作点，我是来救你的。”

女人愣了愣，不管马利盾说什么女人却只是笑，是那种痴痴傻傻的笑，好像除了这种疯癫的笑她什么都不会。

马利盾的心骤然一紧，她想到了什么，凑近女人试探性地问：“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女人看着她一个劲地笑，然后抓起一坨猪粪就要往马利盾的脸上糊，被马利盾一巴掌拍掉了。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动作却吓到了女人，她那原本痴笑着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惊恐万状的表情，用毯子裹住身子，她飞快地缩到了猪圈的角落浑身颤抖地大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这瞬间马利盾脑子里的某根弦像是突然断裂了，她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因为愤怒，因为无力也因为心疼。究竟经历了多大的折磨才会让一个健全的人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彻底疯癫了，这里的人简直没有人性，在他们眼中买来的女人就是泄欲泄愤的工具，完全不将其当然看，要知道眼前这个已经散失理智的女人和他们一样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不，不一样，这个女人是人，而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只是禽兽罢了。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马利盾的心中翻腾着，她决定不要再等了，什么周详的计划，什么做到万无一失全身而退都不重要，她现在就要把这个女人救出去，带她远离这个人间地狱。

伸手，她开始解女人双手双脚和脖子上的锁链，发现那只是一把简单的铁锁，很容易解开，从头发里抽出发夹，她将发夹掰直放进锁孔里，不过几秒的功夫锁便被打开。将锁链从女人的脖子和双手双脚上取下来，她试着扶住女人的肩膀，只轻轻一碰，那女人便又开始剧烈地颤抖，马利盾只能在她耳边不断安抚着：“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别怕。”

尽管神志已经不清，但那女人还是凭人类的本能感受到了什么，听到马利盾轻柔的语言，感受着她轻拍着自己的手，那女人扭过头来看了一眼马利盾，已不再颤抖，却又开始吃吃地笑。

马利盾跟着笑，扶着女人的肩膀将她慢慢地搀扶起来，这才注意到这女人竟是只裹了一床毯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心又开始不可遏止地抽痛，她用那散发着恶臭的毯子包紧女人的身子扶着她往外走。

猪栏里的猪随着两人的动作又开始闹腾，马利盾已经做好了要与被惊醒的村民拼死搏斗，杀出重围的准备，然而令她意外的是，直到两人跨出猪栏那屋里的人都没有任何动静，是因为睡得太熟了么？还是因为对猪叫声早就习以为常了？

马利盾无暇顾及那么多，此刻她只想快些带着女人离开这个人间炼狱。

女人的腿上有伤，一瘸一拐地走得不快，她只能配合女人的步调一步一挨地往前走，好容易走出院子，正想找到凤莲和她说明情况，可一抬头，眼前的景象却是让她跌入万丈深渊的绝望。

赵二喜像是早就等待着这一刻一般，举着火把站在那儿，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同样是一脸的阴冷和暴戾。而在与赵二喜相隔不远的地上，凤莲正跪在那儿，双手被绳子绑着，嘴里塞着布团令她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能从鼻子里哼出困兽呜咽一样的呜呜声，而她那脏兮兮的脸上早已被泪水濡湿，配合着嘴里的呜咽那泪像是谁忘记关上的水龙头一般汹涌着冲出眼眶。

“你到底是什么人？”赵二喜终于说话了，马利盾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声音可以阴冷刺骨到这种程度，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马利盾迎视着赵二喜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以及他眼底那仿佛要将她就地撕裂的暴戾暗暗捏紧手指迫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想了想她还是死鸭子嘴硬地道：“我是赵富贵的表姐。”

“哼。“赵二喜鼻子里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会信吗？赵富贵的确提过他在外村有亲戚，但他也说过那些亲戚嫌他穷都断了和他的往来又怎么可能派一个人跑这么远来看他？”

马利盾心里咯噔一声，但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把这个谎撒下去，赵富贵有个表姨的事情她是查过的，这一点就算赵富贵曾经有和村民提到过也不怕露陷：“我不是说了么，我母亲临终前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赵富贵，毕竟年轻的时候无力抚养两个孩子而把赵富贵一个人留在这里受苦心里很过意不去，所以才会让我过来看看她。”

这个理由是天衣无缝的，经得起推敲也能得到求证，但仍是无法消除赵二喜心头的疑虑，他盯着马利盾的脸瞧了半晌，忽的把手里的火把递给身后的村民然后快步走到凤莲的跟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看向马利盾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不说实话我就杀了她。”

“什么？”马利盾惊骇地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地道，“你还有人性吗？他可是你老婆。”

赵二喜却是冷笑起来，看向凤莲的眼里竟是没有半点感情：“什么感情，她不过是比别的买来的女人听话一点罢了，我才把她带在身边这么多年。”

马利盾的头皮一紧，赵二喜在说什么，他的意思是：“凤莲是你买来的？”她脱口而出道，声音里是满满震惊和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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