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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桑桑小妖精      更新:2019-10-02 00:07      字数:2082

回去的路上,凌亚月都是浑浑噩噩。

每天扳着手指想念着勋,以为他也会一样想念自己。甚至躺在床上还在幻想,勋回来的时候会不会给她一个惊喜,然后忍不住偷笑出声。

可是他就这么一声不响地回来了,第一个想见的人却不是她。

不甘心地掏出手机,一遍又一遍拨打勋的号码,电话里,始终传来一成不变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勋到底在做什么呢?

褚氏大宅

“怎么会这样?”勋眉头紧蹙,大手快速地翻阅着手里的一厚沓账本。

“落井下石,是商人的本性。”褚远航的脸色看起来越发苍老,颓败地闭上双眼。

“按照行规,以前都是出货以后才付全款,订金明明已经付给他们了,现在这些上游厂家提前来要货款,是什么意思?”勋攥紧了其中一张账单,正是以前与褚氏的固定合作伙伴。双方合作多年,没想到对方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

本以为这次飞巴黎谈成这笔生意,可以解了褚氏的资金危机。没想到那些上游厂家不知道从哪听来了褚氏内部资金空虚的消息,联合起来上门要帐。如果把现有的流动资金都用来还款的话,那褚氏将没有足够的资金来完成他刚谈下的这笔大生意。

“他们口口声声嚷嚷着生意规生意,交情归交情,只要付出货款,就继续投入生产。如果这些工厂真的停工,我们蒙受的损失将更大。”褚远航沉痛地分析道。

“公司现在的流动资金,就算全拿出来,也不够这些豺狼们吞啊。”勋手中的账单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揉皱,被他愤怒地摔在了地上。

难道褚氏真的要走上破产这条路?即使不能理解褚远航的为人,但他依然能看到,自己的爸爸,这么多年,创业的艰辛。他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有今天的褚氏。不想因为自己一时任性的悔婚,给褚氏带来灭顶的危难。

想到这,不由自责,俊脸深深地埋进大手中。午后阴暗的书房里,曾经叱咤商场的两个男人,都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许久,勋忽然抬起脸,试探性地问出最后一丝希望:“向银行贷款吧。”

褚远航冷哼一声:“你认为银行看到现在这些账本,还会愿意贷款给我们吗?没有还款保障的事,银行又怎么敢冒险?”

最后的希望也泯灭,勋长叹一声,心底如坠千斤大石。

“不过……”褚远航忽然挑眉,虽老却仍未浑浊的眸子里透出青年时的精芒,“账本不好看,我们可以把它做好看。”

勋的身体猛地一怔。木然地盯着父亲跃跃欲试的神情,一瞬间,那个人又变成纵横商场野心勃勃的苍鹰,却距离养育他成人的慈父越来越远。

“你疯了么?做假帐是犯法的!”勋蓦地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在爸爸眼中,到底什么才是是非标准呢?那些厂家可以忘恩负义、落井下石,这不过是人性的丑恶。可是做假帐,这是犯法的呀!他不明白爸爸如此不择手段,到底想得到的是什么?就像当年,可以毫不留情地用非法手段伤害月月,他为了达成目的,真的不屑践踏法律么?

“可是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什么办法?你要我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创办的褚氏破产么?”褚远航的语气也激动起来,一段话说完,已经承受不住地猛咳着。

勋连忙起身,帮他拍顺后背,又递上杯茶。

的确,爸爸年事已高,又患有心脏病,如果褚氏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他可能接受不了打击。可是他依然坚持自己的原则,违法的事,决不能做。

好一会儿,褚远航才平息了咳喘,又语重心肠地道:“勋啊,我在这公司上花了多少心力,你是亲眼看着的,你忍心看他倒下去吗?”

勋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道:“我知道。银行贷款的事,可以再想别的办法,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洪伯伯家世代经营金融事业,找他帮忙或许还有希望。”

“可是我们两家的关系……闹得这么僵。”褚远航迟疑地道。

“这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会想办法弥补。飞巴黎之前,我已经亲自登门请罪了,这两天,我会去常看洪伯伯的,但愿他能够出手相助。”勋目光如炬,声沉如水,似是下定了坚定的决心。

“好,好。你能这么懂事,我真是放宽了心。”褚远航老怀安慰地点了点头。然而金丝边眼镜之后的目光,依然有如猎鹰般锋利,不曾改变。

勋担忧地看了眼老头子,淡淡道:“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离开书房,他的心却依然无法放松。他太了解褚远航的性格,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爸爸一定也听出他所说的请洪家帮忙,只是安慰他的办法,究竟能否达成,还是个未知数。与其把赌注押在未知的希望上,他一定会再采取自己确认有把握的手段。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丑恶呢?明知道爸爸会坚持走极端的道路,作出违法的事,却依然装作不知,采取了默许的态度。如果以后褚氏真的出了事,他一定会自责一辈子吧。

心情烦闷的时候,就愈加想念那个清新单纯的可人儿。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一定还在为他们的新公司而干劲十足吧。可是他,却不得不再一次背叛她。如果褚氏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能让她和自己牵扯上关系。就让她,在l&c,这个承载着他们两个人的希望的公司里,开心地代替他,完成他们的梦想吧。

大手伸进西装口袋,拿出来的时候,手心已经多了一个精致的贵妇紫的丝绒首饰盒。勋怔怔地凝着手心的盒子,半晌,大手握紧,沉痛地闭上了眼睛,再次将盒子塞回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