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甘当棋子
作者:德远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273

高丽国的国王王楷听说大金国四太子血肉模糊地被水军从海上搭救上来,慌忙派遣了国内医术最高明的太医前去救治。后来听太监报告说这个四太子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被利器伤了**。虽然是伤了**,但太医诊断的结果伤到了**筋,拿现在医学术语就是伤了坐骨神经,恐怕以后腿部要落下残疾,也就是说,以后走路会一瘸一拐的,虽然不太严重,但还是和正常人不一样了。

完颜兀术看伤势没有大碍,就急着让高丽国的人把他送回金国,因为他在病床上就听说,大金国皇帝已经布昭令,征集燕山、云中、中京、上京、东京、辽东、平州、辽西、长春等九路民兵,加上云中、平州两地副元帅府的金国精兵共二十万人马,很明显地,要对宋国采取毁灭性的军事打击。这个时候,自己可不能躺在病床上,而且是躺在外国人的病床上装病了,而是要去撕杀,去杀那些可恶的宋国人,报自己被伤了**筋之仇。

可是,高丽国国王王楷却趁着这个机会,要求大金国把先前武力占领的保州(就是现在的朝鲜平安北道新义州)归还给高丽。金国朝廷考虑了再三,认为此时对高丽国采取强硬措施很不利于对宋的军事行动,就咬着牙答应了高丽国的要求。于是,高丽国就用金国四太子换回了保州,做了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完颜兀术回到平州,见到自己的二哥斡离不,把自己此次到宋国杭州之行的情况汇报了一番。

斡离不听说虚竹已经掉到了海里,生还的希望很是渺茫,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他很后悔把虚竹放回宋国假冒什么宋国的康王,如果他知道虚竹竟然能够制造出那种喷火的杀人武器,那是说什么也要把虚竹留在自己身边的!

斡离不想把兀术送到上京养伤,但兀术坚决要求随大军征讨宋国。斡离不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于是,兀术不等**上的伤口愈合就随着东路军向宋国境内进。他依然骑着自己的那匹战马,不到安营扎寨的时候不离开马背,毕竟,年轻人很虚荣心、很爱面子,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走在地上一瘸一拐的样子。

“怎么样?伤口还疼?”

兀术猛地从遐想之中惊醒过来,回头一看,原来是斡离不策马赶到近前。

“不是,不是伤口疼……我在想……”兀术深深吸了口气,“二哥,那个康王怎么对一个女人那么痴心,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我看见他瞪着我的眼神……好绝望好悲痛也好恶毒……”

“你杀了他的女人……他的女人……”斡离不咽了口吐沫,“那女人必定对他很重要……所以他才在船上了疯似的想要杀掉你!四弟,有些时候,失去自己心爱的东西比要了自己的命还痛苦,这一点你还体会不到……”

“二哥,那个康王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带回金国?”兀术不理解什么叫做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件东西能够让他放到心上,因为他心里总在疑问一个问题,那就是,什么是孟子所说的“浩然正气”。

“你不明白……现在你还不明白……”斡离不抬头看了看天,兀术也抬头看了看天。

“血!!!一片的,好大一片血啊!”兀术看着西天被残阳染成血色的云,不禁惊叹起来。

“血……是血……流了好多血……”斡离不喃喃着,挥鞭抽了马一下,战马惊叫着向前面窜了出去。

兀术回头往地上啐了口吐沫,也挥手打马紧跟前面扬起的尘土冲了出去。

晚霞满天,一片又一片的火烧云,把天空织成美丽的锦缎,真是一幅绮丽的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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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关口的人们看见了漫天的血色的火烧云,远在千里之外的登州居民,当然也看见了漫天的血色的火烧云。

当然了,登州的居民并不认为那红色的代表血,他们还分辨出了火烧云中除了那红色外,还有黄色、金色、紫色、蓝色,或许还有别的颜色,红色只是组成这绮丽奇景的颜色之一,或许,有那些所谓的宋朝城市小资,更夸张地把那些混沌不清的颜色具体为葡萄灰、梨子黄、茄子紫,反正,好像是天空着了火,而不是染上了血。火与血是不同的概念,火呢,是能够带给人们温暖的东西,这里登州的居民,根本就把这种晚霞映照的景色称为火烧云,而不是血云,换句话说,他们不会也不能够把这云称为血,血是拼杀搏斗的产物,是战争的喷溅物,而这里,登州,乃至整个大宋国土,已经百年没有经历过战争了,所以说,让这些和平的人们把这云与血联系起来,是万万不可能的。

舒卞就站在张越先卧房外的那条竹杪围成的小廊亭里。他也在看着西天绚丽的火烧云。

天空里出现一匹马,马头向南,马尾向西。马是跪着的,像是在等着人骑到它背上,它才站起来似的。过了一秒钟,没有什么变化,再过两三秒钟,那匹马大起来了,马腿伸开了,马脖子也长了,一条马尾巴可不见了。看的人正在寻找马尾巴,那匹马就变模糊了,模糊成混沌的血色。

舒卞看见了血。他认为那就是血。

不仅如此,他还隐约闻到了尸体腐烂的气味。那腐臭味就漂浮在蒸腾的血水上面,或者隐藏在血水下面,踊跃着想钻出血水漂浮起来,于是,那血水就汩汩冒着气泡,腾起一点一点的血粒,砸到血水上然后又是一阵的血粒腾起。

舒卞的额头在不自觉地渗出汗珠,喉咙有些干,他拼命用舌头搅动口腔,但没有一丝的唾液,满嘴就是苦涩的干燥。

他知道,自己已经和血联系到了一起。他在想,想的时候却依然在看着天空。他的思想异常混乱,他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紧闭的房门,房间里,有一个人在熟睡,熟睡的人,会不会梦到天空的血呢?

终于,他不再想了。他猛地转过身体,迈开大步径直向那房门走去。伸出去推门的手又缩了回来,他深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轻轻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他蹑手蹑脚走向床榻想去叫醒熟睡的人,但他猛然停止了脚步楞在了原地。

张越先正站在书桌前用笔在桌子上的一张宣纸上写着什么。

张越先扭头看了看舒卞,微微笑了笑。

舒卞也是尴尬地笑了笑,慢慢挪到书桌旁,看了过去。

当他看到张越先在宣纸上写的东西后,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开心地笑了。

张越先停下了笔,也抬头望了望他,同样开心地笑了。

张越先已经写了满满一宣纸的楷书,但上面只有一个字:

“间”

“王爷,不知道您读过《战国策》没有?”舒卞不等张越先回答就径直继续说着,“《战国策》里有一篇‘司马错与张仪争论于秦惠王前’的辩论,属下想给王爷背诵一下,如何?”

张越先当然知道《战国策》,不过,里面的文章仅仅知道一篇,那就是高中课本上的“邹稷讽齐王纳柬”,其他的就全然不知了。他感到有些汗然。好在舒卞并没有在意他的赧色而是自顾自地背诵起古文来了。

“……司马错与张仪争论于秦惠王前。司马错欲伐蜀,张仪曰:“不如伐韩。”王曰:“请闻其说。”对曰:“亲魏善楚,下兵三川,塞轘辕、缑氏之口,当屯留之道,魏绝南阳,楚临南郑,秦攻新城、宜阳,以临二周之郊,诛周主之罪,侵楚、魏之地。周自知不救,九鼎宝器必出。据宝鼎,安图籍,挟天子以令天下,天下莫敢不听,此王业也。今夫蜀,西辟之国,而戎狄之伦也,弊兵劳众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为利。臣闻‘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市朝也。而王不争焉,顾争于戎狄,去王业远矣。”

司马错曰:“不然,臣闻之,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强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德。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今王之地小民贫,故臣愿从事于易。夫蜀,西辟之国也,而戎狄之长,而有桀、纣之乱。以秦攻之,譬如使豺狼逐群羊也。取其地,足以广国也;得其财,足以富民缮兵。不伤众而彼以服矣。故拔一国,而天下不以为暴;利尽西海,诸侯不以为贪。是我一举而名实两附,而又有禁暴正乱之名。今攻韩劫天子,劫天子,恶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义之名,而攻天下之所不欲,危!臣请谒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齐,韩、周之与国也。周自知失九鼎,韩自知亡三川,则必将二国并力合谋,以因于齐、赵,而求解乎楚、魏。以鼎与楚,以地与魏,王不能禁。此臣所谓‘危’,不如伐蜀之完也。”惠王曰:“善!寡人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