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马迹
作者:燕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014

百贪和尚和景无涯看着林皮和葛从周消失在树影之后,景无涯道:“秃驴,难道我们真的任由这小子去盗宝?若是偷不到,岂不便宜了那些贼和尚?”

百贪和尚摸了摸秃头,打着哈哈道:“这个嘛,咳,这个……”忽然冷不丁地伸出肥肥的手掌,一把将景无涯手中的酒葫芦抢了过去,不由分说,张开大口,如鲸吞蟒吸一般,一口将葫芦中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摸了摸嘴,大赞道:“好酒,好酒,哈哈哈!臭花子,这回就算抵了洒家的戒刀了!”

景无涯措不及防被他得了手,眼见瞬息之间一葫芦美酒就点滴不剩,气急败坏道:“抵个屁!老子这一壶酒,你一百把戒刀的钱都有了!老子一天才喝一口,你……”

百贪哈哈大笑,道:“洒家自然知道,这长安酒仙楼中的百年太白酒果然醇香敦厚,名不虚传,洒家几天前一见到你就闻出来了,睡觉都惦记着,终于让洒家得手了!哈哈!”眼见景无涯咬牙切齿地便要上来厮杀,忙道:“咱们几个中,若论智慧之高,推那娘儿们和文四车,这两个人都同意了,我们几个老粗,还有什么话说?”

景无涯点头道:“不错,那娘儿们神通广大,有她在旁协助,多半这事可成!我已派人通知了那奸商,稍后看看他有什么线索。哼,欺到我圣教头上,便是天王老子也要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林皮和葛从周离开树林后,两人一时无语。林皮心想:“百贪和尚和景无涯看样子不像作伪,况且他摩尼教如今有求于我,怎么会在我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来?只是这样,那会是谁做的?那崔广义说那两人奔了西方,不如去看看,也许能现什么?”

身后葛从周道:“大哥,我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林皮一愣,道:“怎么?”

葛从周道:“大哥,渭河村的西面十里之处便是法门镇,那两人大白天的又带了两人,本应该向人少的的地方去才对,为什么偏偏往人最多的地方?”

林皮道:“你的意思是那崔广义说谎?”

葛从周忙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那崔广义我认识他时间不短了,是个可靠之人。小弟只是觉得,此事有些不寻常而已!崔广义的身手也不算弱,大白天的,竟然看不清那人模样,可见那人不是寻常人。以常理而言,若非事态紧急,断不会有此不依常理的事生!”

林皮连连点头,道:“从周你说的一点不错,那老夫妇都是不会武功的人,以那人的身手,无论什么时候动手,可说都是手到擒来。却偏偏选在大白天,还放了一把火,这就不寻常了!除非有什么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东西,才会不择时机,不择手段!”

葛从周道:“大哥,此事事不宜迟,我看咱们不如去西边看看,也许会有什么现!”林皮正有此意,两人闲话不说,施展轻功,奔着法门镇方向而去。

林皮对附近的地形并不熟悉,一路上便跟在葛从周的身后。葛从周走走停停,林皮一问之下,才知葛从周深谙追踪匿迹之道,一路上都在寻找那两人留下的痕迹。细问之下,更知葛从周从未来过关中,这地方也是头一次来,只不过他擅长地理地形,一踏入此地,便将法门寺方圆百里内的地形地貌探了个究竟。不由暗暗佩服,怪不得他会成为这时代的名将,须知带兵打仗,要的便是要熟知地理,才能因地制宜,出奇制胜。

只是佩服归佩服,葛从周一路搜来,竟然没有现一点可疑的痕迹,两人也是无奈,更觉此事大非寻常。

林皮心中闷闷不乐,只觉自己实在对不起那两位老人,他虽不知此事因何而起,但多半是受了自己连累。葛从周为人精细,早看了出来,指着前面道:“大哥,前面就是法门镇,我们去看看吧!”

林皮放眼望去,见前面一座小镇,人流熙熙攘攘,看样子十分热闹。心想:这法门镇看着不大,人可不少。我一路上也经过不少城镇,却都冷冷清清的,看来天子脚下,果然不同。

等到两人进了法门镇,见镇上房屋众多,门面夸张,大街上叫买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行人络绎不绝,林皮已久未见过这许多人,心情稍稍好了一点儿,对葛从周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借宿在那里了!哎!”

葛从周听出他话中的自责之意,笑道:“大哥,小弟今日认了你这有情有义的大哥,没有酒怎行!大哥,我们去喝两杯!”

林皮见他神情诚恳,他原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既然此时毫无头绪,图自烦恼也是于事无补,放开心情,笑道:“好!我也很久没喝酒了!今天就大喝特喝一场!走,我请……呀,我的包裹!”忽然想起自己的包裹还在住处,当时只顾得救人,再加上后来怒气冲冲,根本就没想到。

葛从周笑着指着自己身上的包裹道:“大哥,我早替你拿出来了!”

林皮一看之下,葛从周身上的包裹可不就是自己的吗?自己一路上心事重重,竟然一点儿都没有觉。想来自己从火海中出来后,见他也从里面奔出,便是去为自己拿东西了!这人相貌看着威武,心思可着实是滴水不漏!当下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有你的!今天非得一醉方休!”

两人在大街上走走看看,葛从周指着前面一座酒楼道:“大哥,就是这里吧!”林皮定睛一看,只见前面一座二层的酒楼,红灯绿瓦,装饰的甚是豪华,看样子这镇上最大的一家就是它了!

走到近前,见匾额上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金字:“佛前倒”。林皮笑道:“好名字!”说罢,大摇大摆的往里面走去。

他这一进去不要紧,旁边的客人纷纷掩鼻避让。林皮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假正经!”葛从周一旁看的好笑,林皮这身衣服着实是又破又烂,远远的便有一股酸臭之气,活脱脱一个乞丐。可看他旁若无人的模样,竟是心安理得。心道:“这回可有得看了!”

果然,刚想到这里,便听里面有人大喊道:“喂,你个臭叫花子,这是你来的地方吗?”随着说话声,一个小二模样的人飞快的跑了出来,拦在林皮面前。

林皮吸了吸鼻子,斜着眼看了那小二一眼,不容他开口说话,撇了撇嘴,冲着身后的葛从周一挥手,接着将手举在空中,似是手中有物一般的掂了掂。葛从周哪还不会意,连忙从包裹中拿出一块银子,递到林皮手中。林皮一只手挖着鼻孔,一只手将银子举到小二面前。那小二早就看到了银子,这银子足有十两重,抵了他一年的工钱,这花子莫非是财神么?原本气势汹汹的脸上转眼间便换了一副笑脸,心花怒放的便伸手去接银子,边点头哈腰边忙不迭地说道:“谢谢客官,谢谢大爷!”哪知半晌之后,只觉手中空荡荡的一无所有,耳边却听到一阵阵的嘲笑声。抬头看时,林皮早已大摇大摆的走进酒楼。

小二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三两步便抢了过去,破口大骂道:“臭花子,你活腻味了!”待要伸手去拉时,却又觉得恶心,连忙缩回手来。

这时酒楼中的食客早已被惊动,有的侧目观看,有的则指指点点,有好事的便起身围拢过来。

林皮看也不看小二一眼,径直走到一张桌子前,一**坐下来,将右脚抬起来踩在椅子上,将手中的银块儿往桌上一抛,大声道:“各位老少爷们,在下林皮,初来贵地,本是来寻人的,若有人听说过一个叫林小皮的小子,直接跟我说,这锭银子再加十倍,就给他了!若有知道下落的,我再加十倍!”

他这一喊,酒楼里的众人顿时议论开了,一时呜呜泱泱的连话也听不清了。那小二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一看这阵势,哪还敢再上前赶人,一咧嘴,灰溜溜的闪到一边。

葛从周一旁看得眼睛亮,只觉整个酒楼中,转眼之间所有人都变成了陪衬,不光那小二神态大变,众食客脸上也再没有了半点看不起人的神情。心中暗暗赞叹:“大哥这一手先声夺人,颇合兵法,果然厉害!”

林皮心中却一阵苦笑:“龟儿子啊龟儿子,你到底跑哪去了?”心中忽感一阵说不出来的烦躁,用力一拍桌子,大叫道:“小二,上酒!”

那酒楼里的小二还未答话,只听人群外一人高声道:“我知道你儿子在哪里!”话音落下,一个人分开人群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