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他和她在前进
作者:奥丁般虚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760

火一阵痉挛掠过安玫的身体她觉得自己正跌入无底的黑洞不断下坠没有尽头入眼的唯有漆黑一片围绕她的等待她的是无光的惨淡似乎有些支离破碎的幻象她望见了自己比现在年青眼眸中掺杂着欢欣的柔善的神采她的身侧伫着人影牵着她的手紧紧靠在一起神情亲密仿佛须臾不可分开。

那是谁?

她努力抬眼望去那却是个无脸的男人颜容被包裹在阴影中他抬起她的脸用虚幻的手指抚着她的嘴唇他像个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幽灵鬼魅没有体温也无实质上的形体。

他低下头吻了她她只感到一股如雾般的风在唇瓣上轻轻吹过。

“我们回家好么?”

“家?”她胸中惊愕仔细分辨着这个奇怪词。

强烈的痛袭来她苦闷地呻咛觉得自己被无形的力撕裂成两半。

卓尔法·隆奇紧锁眉关他本以为事态越来越好离自己奉行正义之拳的日子已不远了。但这个姑娘却似乎有着怪异的顽疾类似于偏头痛但作时叫旁人揪然动容。

刚离开灰岩山脉时姑娘还显得神采奕奕卓尔法已是个跋腿的残疾被敲碎的膝盖不时痛得难受没有她的帮助估计会困死在山谷之中。

“按你的分析哥哥……不乔·考利昂在以前对我做过什么?”

姑娘在箸火上翻着一只从灌木丛中捕获的兔子录了皮正被烤得不停淌落油脂香味让两个饥肠轴驴的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效力很强的特异洗脑剂他应该是用药物控制着你却又害怕你哪天恢复了记忆。”卓尔法将姑娘递给他的药瓶拧开将几粒丸药倒在掌心里用手指沾着尝了些粉末。他对药学一无所知只能用仅有的线索来推断“所以那肯定不是好事。更详细的你只能找到影王亲自逼供。”

“我总会逮住他的而且那家伙还拐走了我的马。”安玫眯起眼睛。那宛若碧绿海洋般地清澈眸子中蕴育着魔鬼残忍的影子。

她说的是割风影王在预料到姑娘的报复急忙转移据点时骑走了那匹血统优良脚程最快的冠军马但刚走出山脉不久沿着道路朝黄金角海湾挺进追踪着乔·考利昂身影时邪恶的症状不合时宜地袭击而来。

头疼的顽疾让姑娘痛苦不已。幻听幻觉让她仿佛处于两个世界的夹缝中。以致于经常对现实缺乏认知感她忽而清醒忽而神智昏迷。

他们被迫停止了前行。姑娘此刻地状态不适合跋涉和战斗如果缺乏了她在武力上的帮助卓尔法以残疾仍然虚弱的身躯无法应付敌人的任何一次攻击。

他带着姑娘冒险进入了一座小城镇所幸苦难和内心的煎熬让他的相貌苍老无比和以往生了相当大的变化镇上的居民只顾着自己的生计也不会怀疑一个跛着脚。衣着破旧的普通老汉是正被全国通缉罪大恶极地歹徒。

他找到一家小旅馆要了一个房间店主人望见处于昏迷和噩梦中地安玫时同情地问“老先生您的女儿病了?需要医生么?”

女儿?卓尔法自嘲地想他才四十五岁两年前。还是个精力充沛的秘密警察现在即便说他已满了六十岁也有人相信。

但这是个很好地掩护。于是卓尔法点点头“我女儿病了有点烧需要休息请给我准备一杯热牛奶和简单的饭菜。”

这种病看医生根本没用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那杯牛奶放凉了姑娘还没恢复她浑身不停地痉李呼吸急促轻喊着一些模糊不清不明其意的话。大量潮热的汗将衣裳浸透裸露在外的面颊和脖颈都湿漉漉的。

卓尔法要来温水用热毛巾给姑娘擦汗他摸了摸简直能拧出水来的透湿衣服为难地摸着下巴。

店主人望见客人艰难地从楼梯一步步挪下来急忙临了上去“您还需要点什么。”

“有旧衣服么?”卓尔法气喘吁吁地问几步路就让他汗流侠背腿也痛得慌“我还要一位女眷帮女儿擦拭全身换好内衣。”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着道德上的某种洁痹卓尔法虽然有着固执和扭曲的价值观但至少在对待女士上堪比最谦卑的绅士。

这源于他对母亲地爱。

店主的妻子有套旧衣裳她端着水盆麻利地钻进房间帮安玫清洗了一遍出来时她不解地对卓尔法说“年迈的父亲帮生病的小女儿洗下身子又有什么值得顾忌的?”

卓尔法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含糊地点点头。

他关好门靠在椅子上想着心思还有日后的一些安排。

帮自己洗脱罪名惩罚凶手赎清心底的罪还有……

他望着即使在苦痛中也依然美丽的姑娘渐渐疲劳不堪地睡觉了。

凌晨时姑娘稍许恢复了些神智她揉着额头准备跳下床却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

“你帮我换地?”她笑嘻嘻地问被惊醒的卓尔法。

“不我请旅馆的老板娘帮手的。”

“哦不错。”她把毯子披在身上用手指理了理凌乱的头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你碰了我出于对救命之恩的报答我不会杀你只会敲断你另一只腿。”

和男人心中隐藏的某种情愫不同安玫只是单纯地视他为一个能借助智谋的盟友等他们互相支撑着完成各自的报复就会分道扬镳。

“你好点了么?”卓尔法转换话题。

“不算妥。”她烦恼地敲了敲头朝卓尔法伸出手“把药给我。

我不能总处于这种无力的状况。”

“但……”

“让你给就给少罗嗦。”姑娘的语调中明显有股渴望。

她服过药闭着眼眸靠在枕头上安稳地休息卓尔法仔细打量着安玫的神色。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嗜酒的人在满足了心底的酒瘾后满足无比的神采。

“药物上瘾?”卓尔法皱了下眉头他看过有这类痹好地人就算明知道某些东西对身体不好也难以摆脱心理上的依赖。

“如果关进房里只提供清水和食物能戒下来。不过……”卓尔法悲悯地想。他没能力强行这么做只能旁敲侧引地劝告。

安玫也清楚停止服药随着时间的流逝洗脑剂的效力会慢慢减弱直至消失但她制止不了自己的蠢举动。

“好吧我尽量少服点。”

她咬牙努力让自己减少对药物的依赖只在头疼作得最频繁实在无法忍耐时。才少量地吞咽几糙。

起初。她还高兴地说似乎又记起了什么一座海滨的繁华城市。

一位慈祥但相貌模糊的老奶奶。

她离丢失地回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纱幔。

一切似乎都在好转中。

但有件事让她被迫改变了决定那生在通往海湾地区的公路上。

不甘于被追杀的影王清楚因洗脑带来的后遗症他认为安玫会停止用药希望摆脱脑子里的禁锢而这正是她虚弱的时候。

他留下了几名干部当殿军让他们分批盯紧交错纵横的要道如果现了敌人的踪迹寻找机会解决麻烦。

虽然还没进入黄金角。但公路沿途的车辆上仍然很多大顶篷车、驿站地公共客车、私人地小型马车穿梭不停卓尔法找了栖简陋的小货车车夫是个颇有同情心的乡下人没收一分钱就让他们上了车还递给他们一张又薄又破地褥垫。

敞开的车厢里堆满了草料气候怡人黄昏时暖暖的夕阳照在身上挺舒服。

道路两边绿意盎然。有一片片开垦过的田地还有小树林和丘陵远处有小乡村模糊的黑影空气里荡漾着花草的自然芬芳。

如画的风情稍微减轻了安玫心底的愤懑她忍受着头疼嚼着肉干问道“还剩多少钱?”

两个复仇之人都忽略了一件事安玫没多少金钱上的概念以前想要什么自有组织的成员双手奉上;而卓尔法地脑子主要想着如何借助姑娘的力量来找到他一直追踪的乌鸦却忘了在离开废弃据点时带走点值钱的东西变卖。

钞票让机智绝伦的通缉犯和神秘莫测的刺客尝到了俗人的烦恼。

“还有几十块。”卓尔法说。

“等到了繁华点的镇子我去弄点。”姑娘眼睛闭得紧紧用力揉着隐痛的头她受够了如果是栖豪华舒适地轻便马车想必她能减少点苦痛。

“别干得太快免得多惹麻烦引起当局的注意……不我们似乎现在就有麻烦了。”卓尔法盯着远处“有辆车远远跟着咱们已经跟了一个多小时。我看不清车上的人你能瞧见么。”

安玫的力量主要由精神来控制而不是**上的武技头疼的干扰对她影响尤其深刻她费力而隐蔽地施展着龙脉的能力半分钟后她两眼冒火“是古蒂组织里的干将车厢里还有两个人他们胆敢明目张胆地跟上来而不是销声匿迹祈祷我别找上门去。”

“如果你没有被病痛折磨数小时前就能现他们了。”卓尔法不禁皱起了眉头“敌人也觉了这点小姐你虽然在龙脉者中威名赫赫但敌人终究是一群冷血的刺客他们不会甘愿东躲西藏如果不除掉影王危险依然存在。”

“那他们怎么还不动手?我正虚弱地躺在这里。”

“海湾正流传着储君被龙脉者绑架的事路上人太多如果生了自然的战斗他们就暴露了行踪我们躲着当局的搜索他们也同样如此。”卓尔法沉声说他回问车夫“先生前面的路段如何。

没想到还没到黄金角海湾车流就如此繁荣。”

风大他喊了几遍车夫才听到大声回答说“当然这里是从山脉地区到海湾的必经之路再开半里路。到了分叉路口车子就会少许多。”

“敌人是想在那里动手。“卓尔法想他掏出药看着姑娘吞下希望她能恢复战力。

“我得调整精神波长和龙脉的能源契合而且药效还得段时间才能挥作用。”安政冷声说“两个尊爵级古蒂虽然还达不到君王的范畴但也算有点实力。如果不能使用绯红检控官的领域。挺麻烦。”

追踪地刺客显然现了目标以现他们虽然在偏僻的地段动手最好但当务之急是解除安玫这个心腹大患。他们交头接耳了一阵子加快了马车的度准备不顾一切地袭击。

越来越近。

危机一触待。

在人群麋集的地段进行龙脉者间的搏斗?

天这无疑像顽童拿树枝捅穿了马蜂窝于储君被绑票警察和军队气势汹汹地寻找敌人的当口把全拜伦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就算他们愿暴露身份卓尔法也不愿意影王有储妃的庇佑而他和姑娘没有任何后援。如果在人多眼杂地地方交火被旁人瞧清楚容貌和身体特征会让他寸步难行。

他制止了安玫准备临战的举动飞快地思索着拖延时间的方法搭乘的小货车却缓缓停下来了。

“怎么呢?”卓尔法问。

“检查站最近公路上的盘查很严格都是费都那起谋逆案闹的。”车夫的语气挺不满军队接管了整个海湾地区的所有路口希望能现关于绑匪的线索。但乡下人对政治上的风云没什么兴趣他们更关心自个地生计。

卓尔法望着检查站有一个分队地士兵在细密地检查所有过往车栖他有了主意。

一名穿着火红色制服脚上是长筒马靴头戴着有鲜艳长羽毛帽子的小军官走过来胸前绣着军衔和所属编制的徽章显示士兵隶属于火枪营地连队。

普通的货运马车车夫持有身份证件就住在临近的村庄车棚里虽然载着两名搭顺风车的客人但一个是老头一个是看起来身子挺虚的姑娘没什么可疑。他稍微检查了下便示意部下移开路障。

“好先生请帮帮我们。”卓尔法此时扶着车厢上的铁栏杆趔趔趄趄地爬起来特意让军人瞧清楚他是个无助的年老体衰的老踱子。

“怎么呢?”小军官问。

“噢是我的女儿。”卓尔法嘴唇颤抖打着哆嗦看上去很可怜“在上车前我女儿被群地痞调戏他们摸她的脸想干那些恶心地事还把我摔在地上幸亏有便衣警察路过制止了他们。可现在他们驾着车又追来了我担心……”

安玫配合地昂起头泪眼朦胧戒药让她的脸苍白得如同透明很憔悴姑娘轻轻咳嗽着像只弱不禁风的小羊羔。

正义感盈满了军官的胸腔居然有区区的黑帮小地痞在神圣的军人眼皮底下欺凌老人和弱女子。

“警察就是靠不住肯定收了黑钱否则也不会把他们放出去。”

军官挥舞着拳头怒火中烧地大声喊“放心你们安全了帝国的火枪营可不允许光天化日下有这种事生!现在请告诉我那些该死的地痞在哪里?”

“后面那辆灰色的蓬车我想有三个人也许带着武器你们可得当心。”

军官大笑他提了提挂在肩膀后地长柄火枪“武器?那正好给了我教训他们的理由。”

货车继续上路大概行驶了四里路又转了几道弯后周围是一片荒郊野地卓尔法和安玫下了车。

“我们朝左走路不同多谢你了。”他向好心的车夫道别。

“这里没什么人家。万一那群地痞又……”车夫关切地说。

“那片丘陵后有我相识的一位老伙计。”卓尔法指着远处平原上的一片树林“您别担心他是看林人带着一群棒小伙子如果地痞敢来就狠狠揍他们。”

影王忠诚的干部古蒂是个野心勃勃很桀骜的男人几小时前。他就觉了考利昂小姐的踪迹出于恐惧他带着两名手下遥遥缀着想等待援兵好让目标陷入重围。

“如果有不对劲我们立即撤退在她面前示弱并不是件值得耻辱的事情。”三个龙脉刺客商议道。他们深知对方在力量上压倒性的优势。

古蒂很快现的确如领所说她地能力正处于罕见的衰弱期正疲惫脆弱地躺在那辆敞棚小货车的草堆上而且居然没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这在以前难以想象绯红检控官那毫无破绽集防御、进攻、情报探索于一体近乎完美的能力绝不会让小姐如睁眼瞎般让敌人如此逼近。

“天赐良机!”古蒂寻思。如果他不依靠援军的帮助。替领干掉心腹大患在组织里的地位能大为提升。

而且猎物还是赫赫有名的安·考利昂能亲手干掉她。那么一夜间自己地名号就会传遍整个黑暗世界。

对名利的贪婪逐渐压倒了心底的恐惧他像个红着眼的赌徒要用性命来赌上一把。

于是他决定找机会动手。

前方的检查站让古蒂冷静了下头脑有一个分队全副武装的火枪手驻守在那里不得轻举妄动。

当望着猎物乘着货车通过设置的路障时古蒂心急如焚。

一名军官面色不善地走过来“下车先生们。接受临检我认为你们行踪可疑要彻底地搜查这辆马车。”

古蒂瞪着他“我没时间和你瞎闹这里有几十辆马车为什么偏偏要搜查我的?”

“军事机密你无权过问。”

“你想给我找麻烦该死。”古蒂急昏了头用力捶着车窗。大声咒骂。

军官退了一步做了个手势检查站的十名火枪手围了过来他们拔出枪子弹上膛将枪口指着马车。

“最后一次警告立即下车否则视你们有不轨行为本营有对可疑份子开枪的授权。”军官铁青着脸小小地地痞流氓居然胆敢挑衅军人地权威。

这群社会的渣子非得杀杀他们的歪风邪气不可。他想。

古蒂咧着嘴咬牙切齿他在成为龙脉者之前就是个粗鲁无脑以喜欢惹是生非著称地混混。

戾气让古蒂红着眼大脑里失去理智把领让他们不要节外生枝的警告抛到了一边只剩下残忍的念头“一共十一个小兵老子就让你们尝尝龙脉者的厉害。”

一群公路骑警恰好巡查而来他们见到了士兵们的举动于是勒住坐骑大声问“少尉出什么事了?”

“你们来得正好。”军官回答“有可疑情况对方违抗命令而且拒绝接受检查。”

总有些自信满满的龙脉者将自己当成无所畏惧的人却忘记了他们在本质上终究是凡夫俗子。

“砰砰”枪声大起。

即便是三个龙脉刺客在二十多名持枪卫兵的包围下也无能为力。

当夜色逐渐笼罩于穹苍弯月和繁星互相辉映之时古蒂甜牙咧嘴地喘着粗气他的外骨骼化能力没让自己没受到多少损害但其他两人就惨了马度胸腔被子弹撕得稀烂当场被击毙勃朗斯腿断了肩膀也少了一大块肉。

他只好抛下再也无法行动的勃朗斯独自杀出包围圈像只土狗般在荒野狼狈不堪地逃窜直到夜深才借着阴暗躲开骑兵们地追踪。

“我可是龙脉者掌握着非人的伟力居然、居然……”古蒂一屁股瘫倒在泥巴中额上冒着青筋他难以置信地呢喃。

“非人?伟力?你居然幻想到这种程度。”有人在他背后嘲弄地说道“真不知该说你是自大好还是愚蠢到天真。”古蒂面色惨白不停哆嗦他望见考利昂小姐慢慢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来眼眸中缭绕的绿芒和那宛若具备着生命般张牙舞爪的氤氲黑雾。

她无声地移动但每走一步古蒂都仿佛听到了死亡沉重的脚步声。

“我们不是无血无痛的天神心脏会因伤害而停止搏动子弹也会带走我们的体温哪怕是我见到一只火枪营也会选择退避不愿正面交锋。”姑娘托起古蒂的下巴欣赏着他那张恐怖到扭曲的面容“能掌控奥法之秘地法师选择避世而那些臭的神术在宗教的召唤下团结在一起他们都清楚时代在变迁在百年前当火药被炼金师们现的那刻起靠一点自然力量就能咨意横行的年代就已经结束了。否则以教延的几百名圣武士也不会只能将无上的权威只局限于安诺和少数几个衰败的公国。”

“如果你不是龙脉者也许现在还活着。”她突然有些惘怅于是不耐烦地扯断了古蒂的咽喉。

卓尔法面无表情地看着生在眼前的杀戮他摸着佝偻的腿望了望头“走吧离最近的城镇还有十几里路希望我这条废腿还坚持得住。”

“等到了镇上我弄点钱就能买栖大马车还有给你来根更合适的新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