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与方知倦边走边谈，转过鬼市只见一条小河沿岸旖旎，河水泛红，走近一嗅粉香宜人。萧让看方知倦面露疑惑，不禁笑道：“这条内河名曰胭脂河，上游流经青楼妓寨云集的胭脂巷，咱们大宋官妓制度盛行，酒楼普遍以妓女的美色来促进业务——让妓女在酒楼陪客侑酒，加之唐代以来的私营妓女众多，象季惜惜、吕双双、胡怜怜这些名妓都是胭脂巷的头牌，这些姑娘们闲来把用剩下的胭脂香粉顺手倒入河中，竟染红了一条胭脂河。有机会倦弟可随哥哥去见识见识。”

方知倦听了不由匝舌道：“小弟自幼出家在东京，从不知有这许多烟花柳巷。只听过妓院是逼良为娼的罪恶场所。”萧让道：“也不尽然，却有一些私妓干些龌龊勾当，但京城大多官妓是自愿卖笑的，有些名妓身家万贯，甚至文武双全，象金赛兰、倪都惜、沈三如这些大家等闲人千金难见，只招待名士才子，豪杰权贵。社会地位甚高，成为一种文化现象。”

两人说话间转入御街大道，萧让继续道：“就拿咱们樊楼说吧，主营酒楼就已赚了个盆满钵溢，楼内的姑娘们多是收留的孤儿，自小学得琴棋书画，诗绣礼仪，年龄大了自然和来樊楼的风流狂士，才俊大贾们郎情妾意，或嫁入豪门有个归宿，或结交四海名士卖艺不卖身，樊楼从不在这上面挣钱，所以贵为王亲国戚也愿来樊楼休闲快意。”

萧让指着远处与樊楼并立的五座楼宇道：“宜城楼，班楼，刘楼，八仙楼，长庆楼和樊楼人称六大名楼，由李师师、徐婆惜、封宜奴、孙三四、王京奴等名妓荟萃，是东京最热闹的场所，一到夜晚，万盏灯火闪烁照耀，十分壮观，有诗牌灯云：天碧银河欲下来，月华如水照楼台。犹以咱们樊楼居冠，所以其他诸楼的后台老板象高俅，章淳、王黼等人无不眼红，妄图取而代之。”

二人边说走进了樊楼侧门，入了后院。莆进院门，一只蹴鞠迎面飞来，萧让一个金鸡点头将球顶回。方知倦顺球看去，院内站着六个女子，均是紧身短衣打扮，显得个个身材婀娜，曲线动人。其中一个女子含笑望来，知倦一看顿时呆住。此女翠袖围香，绞绡笼玉，一副神仙体态，真个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有倾城倾国之姿。

萧让笑道：“师师你们来，这是我新交的兄弟，姓方名知倦，大家认识认识。”李师师走向前，深施一礼道：“奴家早听大哥说过方公子，这厢有礼了。”如仙美貌在前，方知倦不由心生自惭形秽，一拱手竟说不出话来。师师后面几个女子不由咯咯俏笑，令知倦更是面红耳赤。一旁满庭芳圆场道：“都是自己人，方公子不用拘谨，这几个丫头是梅雪，听风，夏花和圆月。”知倦忙施礼看去，只见四女果是春花秋月，各有擅场，但和师师站在一起，就给人是绿叶配红花之感。

满庭芳对萧让道：“帮主着我找你，要咱们议议金明池琼林苑驾幸争标锡宴的事宜，咱们去罢。”看二人离去，那细腰长腿的美女梅雪道：“方公子，满楼主一去我们这边少了个人，你来顶替，好吗？”知倦怯道：“我不会玩这个游戏……”话未说完，那梅雪颇为大胆，咯咯笑着上前扯住知倦的衣袖将他拖入场内。

萧让与满庭芳步入院落后一座精致小楼，见少帮主正倚窗下望院落里诸人玩球。满庭芳皱眉道：“妃月，自从韩老帮主去后，你整日除了练功就是闷在屋子里，长久以往非闷出病来，你也下楼和她们耍耍去。”韩妃月娇躯扭转，面露苦笑道：“先父把樊楼交给我，我抖擞十分精神打理惟恐辜负了帮中众兄弟，哪还有这个闲情逸致。”说着转向萧让道：“萧楼主可有什么消息。”

萧让一旁坐下道：“蛇蚣琴有可能在真趣阁首妊的手里，我打算今晚和马麟兄弟再去探探，这些天竺人一向与童贯走的颇近，莫非盗琴一事和他有关？”满庭芳道：“自从师师彻底绝了童贯这老色鬼的念头，童贯转捧宜城楼新起的姑娘封宜奴，一掷千金狠下血本，意图盖过师师的风头，这次圣上琼林苑与民同乐，举办蹴鞠大赛，听说就是童贯的主意。这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封宜奴据说身手极好，还奏的一手好琴。难保不是童贯偷去要在琼林大宴上羞辱我们。”

韩妃月道：“大家都摸透了徽宗皇帝只爱风月的风流劲儿，几个权臣揣摩上意纷纷施展手段，高俅捧红了班楼的倪都惜，杨戬控制着八仙楼的沈三如，最近长庆楼又出了一个不知来路的胡怜怜以舞技声名大噪，各名楼都组织了一支蹴鞠女队意图琼林苑夺标争宠皇上，师师又对皇上不冷不热，难保赵佶不移情别恋。”

满庭芳听韩妃月叫皇帝的名字，不由笑道：“这赵佶真是个风流种子，挥毫作画无不精通，就是要以自己的才气而不是天子的身份来博得师师的欢心，师师欲拒还迎我看赵佶已是情根深种，只要师师一吐口就立马会拜倒在石榴裙下。”萧让叹道：“如果真能让皇上言听计从，那将大大有利于我们的锄奸大计，只怕委屈了师师。”满庭芳道：“我看未必，据师师说若赵佶不是皇帝，还真是个令女儿家喜欢的风流情种，只是受奸臣蒙蔽又无主见，唉，但愿师师能争取到为民谋福的策略。”

忽听窗外一阵喧哗，韩妃月透窗下看原来是下面知倦踢进了一球，众人欢呼。不由问道：“萧楼主，你好象对方知倦很是看重，不知是何原因呢？”萧让和满庭芳对视一眼，答道：“妃月不觉得上次你和他携手竟击退了暗夜魔君蒋兢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