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凯达仍心存疑惑的向托马斯求证。

“以我祖父的名义起誓，千真万确。”托马斯一脸严肃的说。南雷斯帝国习俗，这是仅次于以坎帕斯名义的誓言，毕竟战神的名号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拿出来用的，还需要替代品。

“他们实力如何？”

“任何一方都比我们强许多。”托马斯老老实实回答，一点也不给领主留颜面。

“传令下去，今天晚上全队集结在半山腰那片坡地宿营，从五里外开始每隔半里派一组岗哨，发现任何危险立即告警。”凯达有点紧张，严肃的吩咐手下。

说起来凯达进入顿巴卡山已有五天时间，得益于早就隐藏在山里的少量粮食和随身携带的面饼，十几天内还不会出现补给不足的问题，可更大的危机是已经侦察过的通往内地的山路上竟突然出现两股数百人的势力，换成任何人得知这样的消息都会和凯达同样紧张，采取相同的安全措施。

“等在这里不是办法，今晚我们再去侦察一下，看看这两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凯达安顿好队伍，和托马斯商量起来。

傍晚时分，凯达和托马斯两人小心翼翼的转过两座山梁，躲在小山头后俯瞰下面约有半海鲁大小的谷地。

谷地中点燃几十堆篝火，将一切照的透亮。

两队战士分列南北两侧，中间用篝火隔开。

“内讧。”托马斯小声说。

近在身边的凯达却没有听清托马斯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都被谷地中的战士吸引过去。

北边那伙人的头领长得好像威廉叔叔。

等到一直被注视的那名战士开口说话，凯达知道确是威廉无疑。“他不是去蒙特巴特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其他人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威廉叔叔已经建起佣兵团？他对面长满黑胡子的人又是谁？”凯达强压心中想要大声呼叫威廉的的喜悦，激动的缩在山头后面。在谷地中形势不明的关头，静悄悄的潜伏一旁伺机而动比冒然冲出去所能给予威廉的帮助更大。

“托马斯，回去带一百人来，记得把奎特斯和乔恩叫上，营地就交给约翰。”

“是，大人。”托马斯不明白凯达为什么要介入这些人的内讧，但作为克莱武家农奴出身的战士，他什么都没问。

凯达听见谷地中传来闹轰轰的叫嚷，“阿克莱特”“飞翼”等词夹杂其中，但始终听的不是很清楚。

忽然，凯达想起克雷基在信中提到的那个北雷斯魔鬼，搅的帝国天翻地覆的“飞翼”军团指挥官阿克莱特。

阿克莱特是翻越顿巴卡山进入南雷斯帝国的，难道这些人是他当初留在山中的部队，可威廉为什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没有给凯达太多的思考时间，急不可耐的两队人已经动起手。

黑胡子浓黑的胡须布满半张脸庞，让人看不出真实的年龄，两个眼睛流露出强烈的杀气。他手里的巨剑足有五尺长，五六寸宽，估计至少三十磅。但是这样一柄凶器在他的手中就像盗贼拿着一把匕首般轻松。黑胡子的动作很简单，基本上只是竖劈，横斩，但就是这两个简单的动作，却给威廉一方带来巨大伤亡，五六个试图接近他的战士肢体残缺的倒在地上，周围的战士握着手中小上几号的长剑徘徊在周围，黑胡子每踏上前一步，这些战士就要退后两步，与其说是在围攻，不如说是在寻找逃命的机会。

威廉虽然看起来没有黑胡子强悍，可实力却也不输给对手，杀入黑胡子的阵地后，对方竟没有人能在他的剑下躲过一招。

总人数上黑胡子比威廉要多出二三十人，双方个人战斗力相当的情况下，这不起眼的二三十人却能起到关键作用。多处地点都是黑胡子一方两个人对付威廉那边的战士，杀死对手后又立即加入新战团。就如同把羊皮剪个小口，用力一撕缺口会越来越大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上的人数悬殊也逐渐变大。

凯达没等手下赶来就悄悄的潜到战场边缘，了无声息的将“龙牙”刺进一个黑胡子同伙的后背，然后又无声无息抽出武器，慢慢向黑胡子接近。他的这种行为如果让那些贵族老爷看到，无疑会在凯达的评价中加上“卑劣”一项。但是在凯达多年从事的佣兵生活中，处于危机时刻还要通报家族的光荣历史，发出名正言顺的挑战，那无疑是愚蠢至极的。

渗出寒气的“龙牙”就要接近的时候，无声的杀气让黑胡子警觉起来，他果断回剑格挡，沉重的巨剑荡开了凯达的刺杀。虽然黑胡子年轻的时候没有经受过系统的战士训练，但十多年的强盗生涯锻炼出来对危机的警觉和快速反应能力在这个时刻挽救他一命。

此时威廉正好杀退周围的敌人，朝黑胡子冲过来。威廉心知己方人数少，硬拼下去败多胜少，他想只要干掉黑胡子，其他人失去头领，想要胁迫他们投降或者驱散都要容易的多。

快冲到黑胡子跟前，威廉才发现有个家伙挡在路上，这种混乱的战斗中，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威廉眼都没眨，一剑刺过去。

正要对付黑胡子的凯达听到身后传来的风声，明白被偷袭了。双脚在地上一拧，两腿微曲，蹭的斜着蹿出去。

黑胡子感到很奇怪，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先是偷袭自己，他该是威廉的人，但威廉又偷袭他，哪他应该是我的人啊。曾经的强盗头领脑袋有点不够用，可这并不等于他手里的巨剑也会慢下来。趁凯达没有落地的机会，五六寸宽，铁板一样的巨剑直拍过去，这样沉重的铁剑挥动起来的力量完全能够将成人胳膊粗的木桩撞断，凯达虽然用“龙牙”略微阻挡，但身在半空无法借，黑胡子这下还是结结实实的拍在身上。

凯达觉得像被巨大的原木狠命的撞击，浑身的骨骼仿佛都要散开一般，胸口发热，鲜血涌上喉咙。

倒飞出去的瞬间，凯达看清刚才在背后偷袭自己的竟是威廉叔叔。

“威廉叔叔，我是凯达。”跌落在地上的凯达艰难的说道。

“凯达！”威廉惊慌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的确有凯达的影子。威廉离开的时候凯达才十六岁，正是少年人快速成长的时期，经过一年多时间，凯达长高不少，肉也长了不少，加上刚才混乱中看到的只是背影，一时没有认出来也不能怪威廉。

“凯达，怎么样？”认出受伤的人真是侄子，威廉心里充满自责，刚才差点就把亲侄子给干掉。

“没事。小心！”

话音刚落，黑胡子的巨剑就朝威廉的肩膀斩去。他可没功夫听这两叔侄聊天。

威廉双手和长剑冒出一阵黄色的光泽，硬碰硬的用小上许多的长剑架住对方的巨剑。本来威廉的实力和黑胡子相当，但他认出凯达后，心里很为刚才的愚蠢举动感到愧疚，又是在仓促间迎击，没能用上全部力量。在黑胡子强势攻击下，长剑被击飞，威廉也接连后退几步，胸口闷的喘不气来。

“勇敢的威廉，嘿嘿，我才是最强的战士！你去死吧！”黑胡子看到对头嘴角流出的血迹，狞笑着举起他那柄铁板似的巨剑。

凯达七岁离开家庭一直跟随叔叔流浪，对这个严厉却关爱自己的叔叔的感情非常深厚，眼见他身处险境，急忙运转体内“源力”，聚集起少许力量，奋力扑向黑胡子。

受伤的凯达无法抵挡黑胡子，硬抗一剑之后双腿发软，扑通摔倒在地。

“既然找死，那就先送你上路。”黑胡子大脚踩在凯达身上，剑尖离他的胸膛不过一尺。

死亡，从来没有这样逼近过凯达。

“我不能死！”这是凯达在这一刻唯一的念头。对生的渴望驱散近在咫尺的恐惧威胁，“源力”的力量飞速的游走在身体内。

巨大的铁剑刺进凯达体内半寸就再也无法移动，黑胡子惊讶的发现那个连受两次重击，身负重伤的凯达正用双手夹住剑身。

一个被打的吐血的毛头小子竟然空手挡住他的攻击，这让杀人无数的强盗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黑胡子愤怒了，呲牙咧嘴的大呵一声，双臂肌肉隆起，全身的力气都压在巨剑上。

凯达只觉得手臂渐渐变得沉重，夹住的巨剑好像有千万磅的重量，他感觉到剑头正一点点的割开肌肉，钻进身体。

威廉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踢翻一个偷袭的敌人，以自己身体为武器朝黑胡子撞过去。黑胡子的力量都压在剑上，脚下立足不稳，顿时向一旁歪倒。

凯达借机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抓起“龙牙”。

因为从小不能修炼斗气，凯达在技巧方面花费大量时间，学会利用“源力”后，他的速度也更加敏捷。强者间的战斗决定胜负的往往就是一息之间的差别，黑胡子没料到刚才还被踩在脚下的家伙竟然这么快就发动反击，下意识的提剑招架。

凯达将“龙牙”在黑胡子的巨剑上轻轻一碰，旋即上挑，在对方的左肩头拉出一道血口。

受伤的黑胡子变得暴躁不安，抡起巨剑横斩过来。凯达站在他对面，既不逃避，也不硬挡，就在对方力气将竭的时候“龙牙”贴着巨剑顺势推到旁边，然受飞快的划个半圆，切断了黑胡子半个脖子的血管。

濒死的黑胡子爆发出最后的蛮力，飞起一脚正中凯达。

“碰”

黑胡子庞大的身躯倒地的时候，也正是凯达落地的时候，他的运气很不好，身边正好是黑胡子的一个忠实手下。

威廉看到那个与黑胡子关系密切的战士向凯达举起屠刀，拼命的冲过去，可惜他隔的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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