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哈尔斯堡之后，预计中理查男爵的报复并没有出现，凯达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决斗中重伤对手不算什么，即便当时凯达一剑将胡安刺死，也只能怪他自己学艺不精。但低级贵族公然对抗上级贵族却是件棘手的事情，真要处理起来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对整个贵族等级的挑战，被剥夺爵位和领地甚至砍头都有可能，往小了说不过是贵族内部的纠纷，口头表示一下歉意也就过去了。何况凯达还用他的剑维护了自身的尊严，为他和理查男爵的摩擦画上终止符——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因此凯达等人都觉得在这个非常时期，理查男爵不会再起事端，警惕的心也都放回肚子里。

长达几十天的行军路上，凯达已经知道帝国发布荆棘召集令的原因。但受条件限制，他所获知的信息到内弗卡特公爵率领十五个军团围攻哈尔斯堡就截止了。既然今后要参加哈尔斯堡的防御战，先将最近发生的情况了解清楚，心中有数总比做蒙上眼睛的驴子强，这也是凯达在当佣兵时养成的习惯，当时接到新任务后第一件事就是了解任务的背景信息，越详细，任务完成的机会就越大。

哈尔斯堡防御战中受伤的战士，新到的其它地方军团的骑士、侍从，城里还没有搬走的市民，当然更少不了被帝国雇佣来的佣兵团。

不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人，就不会少了喜欢传播小道消息的家伙。凯达摆出谦虚好学的态度，再加上手里有几个闲钱可以请人喝上几杯麦酒，没废多少功夫，就将内弗卡特公爵围攻哈尔斯堡之后的情况了解清楚。

当内弗卡特公爵指挥十五个军团的大军杀到哈尔斯堡郊外时，兵力不足的森达姆侯爵果断的放弃了外围的小堡垒，将所有的兵力集中到哈尔斯堡中，依靠坚固的城墙和十五倍与己的敌军抗衡。残酷的防御战进行了整整十天，南雷斯帝国最精锐的夏普军团损失过半——这里指的是人数——如果从兵种上看，夏普骑士团阵亡三百一十名骑士，再除去重伤者，尚能战斗的不过六十人，几乎损失殆尽；伴随骑士作战的侍从还剩下三百人不到；侍从组成的轻骑兵曾发动过一次逆袭，结果还能回到哈尔斯堡的仅剩下二十三人；五百人的重步兵大队还可以站上城墙的人和骑士团剩下的人数一样多；只有弓箭兵、轻步兵和奴兵的情况要好些，都还有半数的部队。

按理说哈尔斯堡城外宽阔的壕沟、高达十五码的城墙和密集的塔楼会给进攻方带来重重的困难，同时会给防守者提供足够的保护，训练有素又长期驻守本地的夏普军团不应该产生如此重大的伤亡。但让森达姆侯爵始料不及的是，对方虽然没有携带大批的攻城器械，可却有大量的神官和魔法师随行。神官给战士们加持种种增强防御和攻击的神术，结果每次攻击的时敌人身上都闪耀着各种各样奇妙的光环，而这些可耻的敌人总是在神术的效果将要散去前就撤出战斗。相比神官，更讨厌的是魔法师，他们总是在战况紧急的时候给守军惨烈的打击，让森达姆侯爵记忆忧新的是一个中队的骑士刚刚冲上城墙，城外的敌阵中先是一片冰箭射过来，紧接着是飞腾的火球和凄厉的风刃，当对方的魔法表演结束后，整整一百名骑士只有七人幸存。从那天之后，森达姆侯爵派到城墙上的骑士都是以小队为单位。

“当时的情景只能用惨烈来形容，城里城外布满尸体，上一批的还没有收拾干净，下一批又倒在哪里。”讲述消息的人越说越兴奋，喝了口麦酒继续说道：“要不是援军及时赶到，哈尔斯堡最多还能坚持三天。”

“哪里的援军？”凯达对此很疑惑，开战后十天，按照阿克斯军团行军速度，最多走三百里。从帝都到哈尔斯堡有一千二百多里的路程，援军没这么快吧。

“听说是附近贵族组成的临时军团，骑士加侍从有一千五六百人，还有近千名佣兵，他们是森达姆侯爵以个人的名义雇佣来的。这些人的加入不但增强了防御力量，还给濒于崩溃的夏普军团带来坚持下去的信心。”

哈尔斯堡的第一批援军开到后，接下来的战斗变得枯燥无味。不知道北雷斯人是不是脑筋出现问题，每天派少量部队象征性的做几次冲锋，城上射出的羽箭还没有划破他们的罩衣，那些家伙就掉头往回跑。就这样打打停停，一直拖延到现在。和凯达聊天的家伙讲到后来颇有不甘，似乎尸体没有堆砌到城墙那么高，流出的鲜血不够淹没街道，就不是真正的战争。

“这些北雷斯人不会是撞见亡灵，吓坏脑子了吧！”凯达显然也不理解为什么六七万敌军围在哈尔斯堡外，却不正经进攻。他也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还是留给大人物们去伤脑筋吧。唯一担心的就是威廉叔叔，他去蒙特巴特已经一年多，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当初他走的很急，也没说清楚去干什么，现在两国正打仗，就算他想回来也没办法。想着想着，凯达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丢下一个银德尼，招呼约翰回去。

刚走到酒馆门口，看到亨利急冲冲的跑过来。

亨利跑的太快，等发现他要找的人就在门口时，已经来不及停稳，一下撞到凯达身上。

“大人，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您……。”作为骑士家族长子，亨利从小接受严格的贵族教育，冲撞主君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的身上，让这个十四岁的侍从非常惶恐，向凯达解释的时候声调都变了。

“好了，好了，我没有责怪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凯达一边安慰惶恐的小侍从，一边想是不是罗伯特、哥普拉或者理查来找麻烦。

“大人，总督阁下派来官员，通知您去总督府接受任命。”亨利喘了两口粗气，说出令凯达既震惊，又摸不着头脑的话。

“任命？什么任命？”

“大人，详细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您还是快回去吧，总督大人派来的人还在营地等着您呢。他看上去不太高兴。”亨利眼前浮现出那个传令官拉的老长的脸，有点为主君担心。

凯达一路小跑来到自己的帐篷，远远看见克雷基男爵正陪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聊天。

“大人，您不在，我们就请了克雷基阁下来陪着总督府的传令官。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您小心些。”看到凯达回来，托马斯凑上前低声说。

凯达点点头，快步走进帐篷。

“大人，让您久等，在下十分惶恐。”刚跨进帐篷，凯达就抢先行礼，语气也十分恭敬。格瑞雷的教导没有白费，他都还记得。

“不敢。本人奉总督大人之令，请伊尔曼*雷*克莱武＝骑士*凯达阁下前往总督府接受任命。”传令官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不过任谁都看的出他的不爽。

事物总是不断变化，此刻的不满，也许会成为下一刻建立亲密友谊的基石。当总督府传令官保罗和凯达肩并肩走出帐篷的时候，脸上盛开着灿烂的笑容。

改变，源于沟通。亮晶晶的金币，总是沟通最好的媒介。

保罗原以为给边疆来的小骑士传信没有油水可捞，加上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来到目的地后又没见到正主，心里憋了一股的怨气，凯达向他问好的时候也是爱理不理。

参加军团之前接受过格瑞雷强化训练的凯达略微动动脑筋就明白怎么回事，悄悄让约翰把几个金里尔塞进小羊皮钱袋，说是一点地方特产，请传令官笑纳。

保罗没想到这个边疆“鄙人”竟懂得这样的手法，掂量了钱袋的重量，估计有五枚金币，心里的怨气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使让他再多跑两趟也绝无异议。凯达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提升为懂礼节、明事理的好贵族。要知道保罗一个月的薪水才三个金里尔，还有老婆和儿子需要养活，压力重啊！

看在金币的份上，不，是看在和凯达的交情上，保罗对凯达的话是有问必答。

内弗卡特公爵不按常规出牌的做法让森达姆侯爵很是费解，但却不担心。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哈尔斯堡的守卫力量只会越来越强，当最后一批援军赶到的时候，哈尔斯堡中已经集结了六个正规军团和八个地方军团，共计四千七百多名骑士，三万二千多军士、仆兵和奴兵，还有三千多的佣兵。用这样的力量保卫哈尔斯堡，哪怕敌人再加十五个军团也不可能攻陷。

随着机动力量的加强，森达姆侯爵考虑将最初弃守的小堡垒和据点再度利用起来，特别是那些处于哈尔斯堡两翼和后方的地点，将是这次防御体系重建的重点。

“阁下，据我所知，您将担任一支独立剑士大队的指挥官，负责格尔贝特地区的防务。”保罗有些讨好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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