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 逃命
作者:大漠古堡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693

安瓦尔伯爵介入之后,战斗是否继续已经没有悬念,死伤十几名骑士的哥普拉子爵即使心中万分不情愿,也只得带着残兵黯然回到领地。

如果再给我半天时间,就能踏平克莱武家小小的城堡。哥普拉怨恨着安瓦尔伯爵,同时又给自己的失败寻找理由。他不是个没有头脑的家伙,在召集军队前就考虑过几种会面对的情况。但他没有预计到克莱武家竟会处散播谣言,说自己进攻克莱武是因为对伯爵不满,想要建立自己的威信。如果说安瓦尔伯爵没有受到这种谣言的影响,才急匆匆的要求自己结束战斗,哥普拉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而后来克莱武家严密的防卫,让哥普拉半天内攻陷城堡的构想也落空,速战速决的计划被完全打乱。

“该死的混蛋,竟然用三十个卑贱的平民挡住了我的进攻,如果再见到他,一定把他涂满柏油吊在树上。”哥普拉恶毒的咒骂克莱武家的卫队教官。

在另一个圈子里,人们也在热烈的讨论当天的攻守战。克莱武家靠几个平民打败了卡梅伦家二百人的队伍,在当地的贵族圈中迅速的传开。大家既嘲笑卡梅伦家骑士是软脚羊,又为克莱武卫队的战斗力感到惊讶。卫队指挥官的人气在贵族圈中得到迅猛的提升,大家都在羡慕凯达有个好属下。

让大家没有预料到的是,凯达的属下中值得他们羡慕的还不仅卫队教官埃德蒙一人。

在伯爵城堡的会议中,事前已经密谋的格瑞雷和乔瓦尼在安瓦尔伯爵的默许下,将分割的餐刀一致挥向哥普拉子爵。

对于这次事件,哥普拉的处理的确留下太多让人指责的污点,格瑞雷事发前派出佣兵到各个庄园宣传的做法也让哥普拉淹没在贵族们的口水中,谈判时处于明显的劣势地位。

虽然他竭尽全力要让自己站在受害者的位置,强调次子哈罗克是被凯达谋杀,但他仅仅根据凯达曾经和哈罗克发生过冲突,而且也在阿莫卡山中,就认为是凯达杀害了哈罗克,这本身就站不住脚。

克莱武方面,全权负责交涉的格瑞雷并不知道凯达与哈罗克之间发生的战斗,他有十分的把握推翻哥普拉的猜测,并且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在交锋中,格瑞雷没有和哥普拉纠缠哈罗克死在谁的手上,反复强调卡梅伦家的做法已经违背了贵族行事的传统准则,冒犯了安瓦尔伯爵大人的权威,是对全体贵族尊严的践踏。

哥普拉原本认为深受伯爵信任,在这件事情上伯爵会帮助自己开脱。但他没有意识到以往的信任只是建立在他可以为伯爵提供大笔年金基础上的。通过这次的事件,急于获取更多钱财贿赂帝都权贵们的安瓦尔伯爵看到了榨取更大利益的机会,以他对金钱的渴求,绝对不会放弃这样的时机。何况已在整个地区流传开的卡梅伦家想建立权威的说法已经传到了伯爵的耳朵里,作为上位者,他容不得任何人对自己及家族的地位构成威胁。

至于说伯爵领的其他贵族,大多数人都认为子爵行事过于鲁莽,但也没有公开指责。可那些到克莱武骑士领观战的男爵和骑士们本就对哥普拉有这样那样的意见,再听到从卡尔热城堡中流露出的风声,说是为了维护正义参加观战的贵族都可以从卡梅伦家的赔偿金中得到一份补偿,因此都积极的向伯爵建议,要严厉惩罚违法规定的败类。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哥普拉的命运基本被决定了,他迫不得已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但在赔偿金的问题上寸步不让,坚持只付给克莱武家俘虏的赎金。这和格瑞雷的要求差距甚大,况且按照这样的做法,伯爵大人得不到丝毫好处,他也不会同意。伯爵大人还有更烦心的事情要考虑,也迫切的需要更多的金钱,因此粗暴的介入了谈判,并下令限期得出结论。

迫于伯爵的压力,经过几天的讨价还价,最后在乔瓦尼的主持下,双方敲定彼得作为子爵继承人,要支付一千五百金里尔的赎金,其他两名骑士每人一百,除此之外,哥普拉子爵还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支付一万五千金里尔的赔偿金,这相当于子爵全年收入的六倍,至于哥普拉如何支付这笔巨款,就不是乔瓦尼等人需要考虑的。

按照事前的秘密约定,伯爵得到了赔偿金的几乎一半,七千金里尔,还有三千给了观战的贵族,剩下才是克莱武家的。

伯爵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虽然离最初构想的三、四万还有很大的距离,可安瓦尔伯爵虽贪婪但还不算愚蠢,知道从子爵身上也榨不出更多的油水,接受了这个结果。

那些收到意外之财的骑士们很高兴,没想到只是出于对哥普拉的不满到克莱武骑士领逛了一圈,就能够得到比领地全年收入还多的财富。有曾经在餐盘殴打事件中获益的骑士甚至想到,凡是和克莱武家沾边的事情都有便宜占,以后如果再出现和他们家族有关的事情,要早点靠过去。

在这片愉快的气氛中,格瑞雷却显得郁郁寡欢。其实不只是格瑞雷,整个克莱武骑士领都笼罩的压抑的气氛中。

以劣势力量击退子爵带领的三十名骑士的进攻,俘虏三名骑士,获得大笔的赔偿金,这些都不能冲淡他们心中的愁云,反到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压抑的气氛越来越浓。

只因为,离神显节①只有几天了,克莱武的当家人,他们的领主——凯达——仍然不见踪影。

此时,遗忘荒原上游荡着几个仿佛野人般的家伙。头发一尺多长,打着卷,绞成团,粘着草屑树叶等杂物,从头顶自然垂下来,遮住大半个面孔。身上披的是没有经过鞣制的兽皮,用割细的皮条胡乱捆在腰间,散发出浓重的腥臊味。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混合汗水和泥土的污物覆盖,看不到任何本色。

不用多想,这几个家伙就是到阿莫卡山中寻宝,走出山区后却发现身处遗忘荒原的凯达等人。

时间往前推二十多天,凯达他们正在小山上观察庞大的野牛群,当凯达从狮子搏杀野牛的行动中若有所悟时,突然涌起一阵恐慌,这是内心深处的恐惧,不参杂任何杂质,纯粹的恐惧,刹那间他浑身上下的精力仿佛都被抽干,一动不能动,唯有心脏拼命的跳动。好在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否则凯达就会因为心脏爆裂而亡。可恐惧刚刚退去,凯达又感到强烈的愤怒,同样是心底深处蹿出的情绪,同样控制了凯达的行为,他不由自主的把手握在“龙牙”的剑柄上,仰天呐喊。

“大人,您怎么啦?”约翰离凯达最近,先发现了异常。

凯达口中不停的喘息,脖子几乎胀大一倍,双眼布满血丝,仿佛要喷出赤红的火焰,恶狠狠眼神射向西方,丝毫没有理会约翰。

几个随从很担心,但谁也不敢上前说话,他们都被凯达的样子吓倒了。就在此时,山下的兽群骚动起来,不仅仅是成千上万的野牛,就连凶悍的狮子,围在野牛周围的狼群都显得焦躁不安。顷刻之间,所有的野兽都撒开四肢狂奔,原准备伺机美餐一顿的狮子就在野牛的旁边,饥饿的野狼挨着丰腴的黄羊,却都失去了捕食的欲望,只顾着拼命的逃跑,仿佛死神就在它的尾巴后面。

约翰等人也猛然觉得心中一颤,恐惧的感觉浮上心头。这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没有关系,完全是出于直觉体会到的恐惧,这种情绪压倒一切,吓的他们拉着还呆呆立在原地的凯达,飞快的冲下山,跟在兽群后面逃命。

离凯达他们不远之处,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雾气中,看上去似有似无的人影自言自语到:“刚才明明感觉到那家伙的存在,怎么忽然又消失了?”

旋即他又嘀咕:“不可能,他早死了,没人能在我的手下逃命。也许是这些年来太寂寞,产生了幻觉。唉,当时真不该杀死他,留下来慢慢玩多好。”

黑色人影只停留片刻,消失在东北方向。说消失不太准确,他只是离开的速度太快,快到人眼难以辨别的程度。

凯达他们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疯狂的兽群都停下来后,才四肢无力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凯达开始的时候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的被约翰拉着逃了一段,后来渐渐恢复神智,体会到约翰他们同样的恐惧,才带着他们一同逃命。

现在躺在地上,凯达心里像被迷雾笼罩,他可以感觉到最开始涌上心头的恐惧和后来逃命的过程中体会到的并不完全相同,前一种要深刻的多,是渗入到骨头里的惧意,但在恐惧中又带有一丝不甘。而随后的愤怒就更奇怪了,那时对宿敌的仇恨,却又参杂了一点对自己的厌恶,这种感觉凯达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是觉得太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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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神显节:每年的1月1日,纪念众神向世人赐福的节日,通常会举行一周的庆祝。也标示春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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