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血战
作者:大漠古堡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945

城门倒地前的短暂间隙,守卫在周围的卫队士兵们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谁都知道仅仅依靠他们十七个人的力量,要想守住城堡,打退杀气腾腾的强盗是不可能的。可不抵抗行吗,在贵族间的战斗甚至是国家的战斗中,大家都知道人口就是财富,没有人会肆意杀戮普通村民,最多就是把这些人绑回去为自己干活,对农奴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就是换个主家。但强盗不同,他们不需要农奴为其耕种,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养活闲人,凡是他们看不惯的,不是烧就是杀。

护卫士兵身后是他们的父母、妻子儿女,如果不想他们被强盗乱棒打死,不想他们遭受凌辱,只有拼死抵抗一条路。

让这些士兵感到还有一线希望的是维特已经冲出强盗的包围,或许给领地带来了活力的凯达骑士就在回援的路上。只要我们坚持一下,大人就会回来的,很多人这样想到。

“听,听啊,马蹄声!响雷一样的马蹄声!是大人回来了,我们有救了!”不知什么时候,头发花白的格瑞雷冲出主堡,冒着箭雨遥望远方大喊起来,长长的胡须随着每一声叫喊颤巍巍的抖动着。

也许他真的听到了远方疾驰的战马敲打大地的响声,也许是战场中产生的幻觉,也许根本就是他有意为之,但不管怎么说,格瑞雷的话无疑给众人心中本就为希望留下的一条窄窄缝隙带来了急需的阳光。

几个士兵立即竖起耳朵,神情肃穆。

蓦地,靠在城门左边的矮个子年轻人兴奋的喊道:“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是马的叫声音,我听出来了,是大人骑的那匹马的叫声!”

“皮特,你没听错,真的是大人回来了?”

“还用说,你自己不会听听!”被称为皮特的矮个子年轻人不高兴了,用白眼球对着问话的人。

“凯达大人回来了!他从克雷基男爵哪里带来援军了!领民们,士兵们,我们一定能守住城堡,杀光那些该死的强盗!”格瑞雷没有给士兵留下争执的机会,立刻又叫喊起来。

“坚持住!坚持到凯达大人回来!大人一定会赐予你们丰厚的赏金,以坎帕斯的名义!”詹姆士也发话了。老管家虽然为人忠厚,不善言辞,但毕竟做了三十年的侍从,就算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在守城中要鼓舞士气的道理还是懂得的,没有浪费大好时机。

“想想看,乔治他们只是跟着大人去了贝伊一趟,每人就得到十个金币的奖赏。十个金币啊,足够买上三四头牛啦!现在,我们是在保卫自己的亲人,保卫我们的家园,凯达大人不会忘记他的领民立下的功勋,他有成堆的财宝等着赏赐给你们!勇敢的士兵们,握紧你们手中的剑,狠狠的朝敌人砍去吧!每杀死一个强盗,奖赏十金币!只要守住城堡,每个人奖赏五十金币!”格瑞雷在旁边煽风点火,而且他的话显然比詹姆士更具有鼓动性。

格瑞雷跟随凯达来到家族后,先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前来讨债的商人乖乖交出大把的金币,后来又从那个小白脸子爵的家里敲来成堆成堆的金里尔,朴实的农奴们对这个有时高贵神圣,有时邋遢萎缩的老头感到神秘又敬畏。在这些农奴的心中,凯达在战场上俘虏众多臣下护卫着的子爵,那是勇武的象征,是他们简单的头脑能够理解的。可格瑞雷敲诈商人和贵族的手法却很难让农奴们搞清楚是为什么,对未知的东西大家总是怀有畏惧之心,加上老头还时不时的用酒瓶敲打领主的脑袋,更加重了大家对格瑞雷的敬畏。此时,格瑞雷这个外来户开出的可以称之为恐怖的赏金,众人没有丝毫的怀疑。他的话就像是在快开的锅底下加了把干柴,顿时卫队的士兵们沸腾起来。他们望着快要倒塌的大门,眼中没有了恐惧,取而代之的是燃烧着熊熊欲火的渴望,仿佛将要冲杀进来的不是夺走他们同伴生命的强盗,而是一堆堆耀眼的金币,可以让他们随意掠夺。

马克是强盗联盟中势力仅次于大胡子汤姆的头目,为了能够抢到更多的战利品,他主动承担了带领撞城队的任务。在付出了十几条手下的性命后,那扇挡在前面的破门终于在“咣当”声中倒在地上。

“伙计们,冲进去,杀光所有男人,里面的粮食、金币和女人都是你们的啦!”作为强盗头子,马克也懂得怎么样激励手下的士气。

“杀啊!”

“抢光他们。”

“粮食,我来了;金币,我来了;女人,我来了!”强盗中也不乏幽默感的人,喊出的口号也别处心裁。

几十个手持破烂铁剑短刀的家伙就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嚷嚷声中挤到了城堡的大门入口。

克莱武的城堡没有像高级贵族的城堡那般曲折蜿蜒、四周都是高墙、高墙上还有射击孔的变态城门甬道,但也有一个三码多长,只容一辆马车通过的城门洞,挤进来的强盗们五六个人并排,在城洞中转身都困难,更别说挥动手里的武器。

前面的强盗半是自愿,半是被后面的人推出城门洞口的时候,已经等待这些“赏金”的出现快不耐烦的卫队士兵在约翰带领下,十几把简陋的长矛涌了上去,顿时鲜血四溅,濒死前的呼号响成一片。

这些倒霉的强盗对遭受的打击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在他们的逻辑中,城堡已经被攻破,里面的贵族走狗应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献上他们的粮食和女儿,祈求活命,可没想到冲进来后送命的却是他们。

现在的地形对卫队是很有利的,他们处在城堡的内部,顺着城墙围成半圆,沾血的矛尖对着只有两码多宽的城门洞口,拥挤在洞里的强盗们手里拿的都是刀剑之类的短兵器,只要冲出来,没等靠近卫队士兵两码之内就会被长矛洞穿胸腹。一时间前面了解情况的十几个强盗进又不敢进,退又退不出,傻傻的僵持在哪儿。

卫队中有几个人曾经跟随凯达参加了贝伊的战斗,但除了约翰,他们都没有杀过人,最多就是干些从尸体上剥铠甲之类的工作,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先前用弓箭、石头杀死敌人的时候,因为是远远的下手,没有直接的感受,现在看到活生生的人倒在自己的长矛下,这些农奴们手不停的在颤抖。有个士兵把矛尖从强盗的胸膛抽出来的时,飙出的鲜血飞溅到脸上,他扔了长矛蹲在地上就开始呕吐。

“托马斯,你这个孬种,懦夫!捡起你的长矛,像个男人一样战斗!”前后跟随两位骑士的约翰毕竟见识过世面,知道不能让士兵们沉浸在杀人后的恐惧中,否则队伍就完蛋了。当他看到托马斯在地上呕吐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斥责这个胆敢扔下武器的混蛋,哪怕他是简的哥哥。

“该死的强盗们进不来!士兵们,跟着我的口号,挺矛!”没再管托马斯,约翰开始下达指令。

“刺!”随着约翰的命令,十几支长矛又涌向了强盗。

“拔矛!”又是一声口令,士兵们用力的抽回自己的长矛。

有个强盗同时被几支长矛刺中,可还没有咽气,铁剑胡乱的辟砍着,身体被长矛拖出城洞,扑到在地上,混合着血水、汗水、泪水和泥土的脸被撕裂的痛苦扭曲变形,比光明教廷宣传的魔鬼还要恐怖。

托马斯吐出胆水,抬起头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这张脸。

“啊~~~~”受到惊吓的他发出了比死者还要凄惨的尖叫。

主堡内托马斯的父亲、妻子和妹妹都冲到了门口,却被格瑞雷死死拦住。

在半坡上收好弓箭的强盗们听到城堡里传出这样凄惨的声音,都以为守在里面的贵族和他们的走狗已经被杀光了。听那个惨叫的高音,只有贵族才发的出来吧,有人这样打趣道。

担心城堡里的东西被前面的家伙抢光的大胡子和他的部下们边在心里嘲笑贵族,边急匆匆的往前跑。

城堡的大门口,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挤成了一团,给了卫队扩大战果最好的机会。

还没等约翰指挥士兵追杀,托马斯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抓住强盗扔在地上的铁剑,青色的血管从手背上一根根突起。

“杀!杀!杀!杀光你们!”势若疯狂的托马斯独自冲进了强盗们的队伍中,一柄残缺的铁剑每次落下,必定带起一蓬血浪,身边的强盗不停的倒下,转眼间他砍翻的人数就超过了倒在长矛下的人数。

刚才冲进来的时候,前面的强盗生怕后面的人挤的太快,抢走本该属于他们的战利品,这会儿逃跑的时候,他们又巴不得其他人往前冲,去拦住那个疯子。这就是强盗的天性,缺乏纪律和勇气的他们不明白在战斗中不要用后背对着敌人,这样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但是这些人已经没有机会再明白这个道理了,剩下的人像鸭子一样被发疯的托马斯赶出了城门洞。

恐惧是会像瘟疫迅速传染的,本来还在城堡外拼命往里面挤的强盗看见先前冲进去的同伴只剩几个人跑了出来,后面还有个浑身是血的家伙高举铁剑逢人就砍,吓得纷纷后退。慌乱中忘记了他们是在山坡上,几个不小心的家伙摔倒后沿着坡地就滚了下去,这下造成了更大的混乱,就要冲到门口的大胡子等人也被胁裹着逃到了小山脚下。

“把他拉回来。”强盗们暂时退却后,筋疲力尽的詹姆士也一头栽倒,约翰忙让人把他从外面拖了回来。

经过两次的战斗,大家都明白强盗不会轻易放弃,用不了多久还会冲上来。城堡的大门已经彻底烂掉了,也不必再关上,干脆找来几根大圆木,横七竖八的堆在城门洞中。

干完这件事,大家散坐在城门附近,胡乱聊起刚才血腥的场面和托马斯的“英勇”。

有的士兵用的长矛就是在木杆上绑着半截箭头,刺杀几次后早就松松夸夸的,也趁着难得的机会找来麻绳再死死的缠上两圈。有的士兵就在旁边的石头上磨着满是缺口的铁剑。

经过一场面对面的生死搏杀,大家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只是有些奇怪凯达大人怎么还没有到。

战场上的小憩永远是短暂的!

没过多久山下的强盗就在大胡子的威逼利诱下再次爬到了城堡外。这回他们吸取了教训,没像抢食的小鱼般一起涌到诱饵的旁边。二十个挺起削尖树枝作为长矛的强盗分成五排,缓慢的从城门洞中穿过,逐步压向卫队。这些强盗用的树枝足足比卫队的长矛要长出一码多,让刚才以长制短的卫队顿时乱了手脚。除了二十个强盗外,更多的人把五六码长的圆木搭在城墙上,顺着木头攀上城墙。

“退到主堡里去。”见势头不对的约翰果断的下达了放弃城堡大门的命令。

冲进了城堡却一无所获的大胡子气极败坏的朝主堡里的人破口大骂,什么卑鄙的懦夫,无耻的胆小鬼,阴险的杀人犯等等等等,仿佛待在里面的都是罪该万死的恶棍,他是代表正义与光明的神使。

主堡大门被从里面牢牢钉死,又搬了大堆的家俱堵在门口,即使强盗们撞开大门,也不能直接冲进来。在门后,约翰安排了六个士兵躲在转角处用长矛摆下第二道防线。六个射箭水平较好的士兵被安排到二楼的房间中,不时从窗口射出两箭,给下面的强盗造成恐慌。其他还能站起来的士兵就由他带领坐在大厅中,等待最后的决战。

这些布置是约翰小时候听凯达的父亲霍华德说起的,在强盗们突然出现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约翰慌乱中将曾经学过的作战知识都忘记的干干净净,经过两次战斗,又被迫退进主堡,再也没有退路的情况下,约翰的脑筋反倒好用起来,开始按照霍华德教导的方法进行准备。

谩骂无法杀死躲藏的敌人,撞开主堡大门后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又死了五六个强盗,加上先前死的人,强盗们总共付出了五十多条性命,伤了七八十人,到了最后关头却束手无策,众人对大胡子的不满开始蔓延,内部的矛盾也多起来。

本来这些强盗之间就互不统属,有些团伙间还因为争夺粮食发生过火并,这次为了共同的目标暂时聚到一起,要是一切顺利都还好说,可遇到困难后,相互之间的推诿、指责就多起来,开始还是吵嚷,发展到后来就是拳脚兵器相加。

“混蛋。”大胡子抬脚踹翻两个正在互砍的强盗,面目扭曲的嚷道:“搬柴火,烧死他们!”

这个办法的确狠毒,主堡门口的家俱在强盗们不懈努力下终于开始燃烧,二楼的房间也被扔进火把。虽然主堡里男女老幼都发疯似的灭火,可人数上比强盗少的太多,总是没有那群该死的强盗速度快,这边刚刚把然起的火苗扑灭,另外一边更多的火把就扔进来。

强盗们看到城堡里渐渐燃起的火头干的更卖力了,火光映在一张张和满血污的脸上,展现出了人类最丑恶的一面。

“烧死他们!”

“烧死他们!”

不断的有人兴奋的叫喊。

“搬些干柴过来,在这边再生堆火!”

“你这个笨蛋,难道你是贵族生的杂种吗,还不快点!”

“给我用力扇,把烟扇进去。”

强盗们光顾着添柴扇火,没注意到主堡内的火势已经越烧越烈,却已经没人在里面扑火。等到发现不对的大胡子让手下停止加柴的时候,整个木石结构的主堡都已经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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