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吐蕃王子
作者:周云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081

四大长老之中宋长老见闻颇广,撕下一片衣袖裹起一根毒针细细查看,道:“这毒针看来颇似川西碧磷洞的牛毛针,只是那桑土公向来少履中原,怎会下此毒手?”吴子矜心头一动,这桑土公住处离乌老大所在不远,只怕也是三十六洞主中人物。他先前曾托人送五粒镇痒丸到川西,此刻已走了两日,要再赶上捎带口信询问却已不及。

吴长风性子颇急,鬼头刀呼地在空中虚劈一记,喝道:“不必多想,着这二人交出解药便是。”乔峰却道:“只怕解药是要不成了。”众人赫然发觉那两个黑衣人早已面色乌黑死去,显是服毒自尽。众人心下一凛,任务不成便即自尽,这组织端得严密到了极处。难不成是西夏或是契丹遣人捣乱?只是这百花会乃是民间集会,似乎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众人面面相觑,都颇是讶异。

适才那一蓬毒针已伤了数十人,其余人惊吓之下四处奔逃,足步践踏之下,不知又有多少人被踩伤。吴子矜放目望去,赫然发觉适才花车上睥睨群芳的施月姑娘居然消失不见,那马车上正有一人甩开皮鞭驱车斜刺里离开。吴子矜心头一动,跟乔峰道了一声,立时远远跟去。

那马车渐渐离洛阳城愈来愈远,吴子矜远远缀在后头,借着一路上百花掩护,那人数次回头都未曾发觉身后吊上了个尾巴。

马车忽在一座庙宇前停下,那车夫跃下车来,身形矫健,居然身怀武功。但见他长臂掀起一块车板,自花丛之中抱起一人,吴子矜远远看得真切,那人身形窈窕,正是那施月姑娘。

那施月姑娘手足不动,任由车夫夹在肋下,显是被点了穴道。那车夫行至庙门,忽听有人道:“什么人?”那车夫低声说了一句,足下却是不停,径直行入,那声音却再未拦阻。吴子矜却是心头一震,那人声音虽低,他内功精湛,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那人说的乃是吐蕃话。

吴子矜久居西北,吐蕃人并不少见,是以立时听出那人口音。只是吐蕃话与汉话相去甚远,吴子矜虽听出口音,却听不懂他说话内容。看来庙门处有暗桩,此处不得进入。当下吴子矜快步绕到一侧,足下微顿,已是耸身跃过了墙。正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早算好方位,右手长剑微抖,两个墙角的暗桩早给他以剑尖点了穴道,作声不得。

吴子矜绕至大殿旁,眼角瞥处,正瞧见那车夫夹着施月大步走入殿中,接着说了一句话。一个声音道:“不用施礼,起来罢。丹巴,你擒得如此美人,功劳大大,回去后本王子重重有赏。”说的居然是汉话。吴子矜好奇之下直起身来,透过一扇窗户缝隙望去,但见大殿之上一个红袍汉子面向而立,满脸虬髯,那车夫却是行礼退开,将那女子施月留在了地上。吴子矜心下大是好奇:“这人莫不成是吐蕃王子么?只是怎地他说的却是汉话?”

他却是猜中了,此人正是吐蕃的宗赞王子。宗赞在国内受国师鸠摩智影响,颇是喜爱中土文化,他虽性子粗鄙,肚中并无多少墨水,但一口汉话却是说的颇是利落。宗赞渍渍道:“这美人似乎比先前送来的那个什么锦华楼的头牌要好了许多,多吉,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么?”身侧一个侍卫应声道:“此次共有八家青楼参与花会,属下分遣八人,此刻已回来了六个。”宗赞怒道:“些许小事都办不好,若不是国师如今闭关未出,此刻早给本王子办得妥妥当当。”多吉折下身子道:“属下办事不力,王子恕罪。”宗赞道:“将这女子哑穴解了,先退下罢。”

大殿之上只剩下了宗赞与那女子施月。宗赞笑嘻嘻道:“小美人,你叫什么名字?”施月惊道:“我……我是东京抱月楼的施月,你……你可莫要碰我,我可是个清倌。”宗赞显是不懂得什么叫做“清倌”,道:“东京抱月楼么?嘿嘿,原来是你,本王子寻的便是你。好大的架子,居然将我堂堂吐蕃王子拒之门外。本王子本只是想掳几个女子回去,想不到今日你我相遇,却不是有缘么?如此良辰美景,不若你我便圆了房,随我回吐蕃去共享荣华。”敢情这宗赞王子居然在京师逛勾栏院吃了闭门羹,如今却是冤家路窄。这宗赞不学无术,大白天的说什么“良辰美景”、“圆房”,不伦不类,倒险些叫吴子矜笑出声来。宗赞色迷迷道:“好心肝,你那面纱遮着作甚,让我摘下来瞧瞧有多水嫩。”施月惊叫声中,禄山之爪已是探将过去。

施月大声惊呼,蓦地寒光一闪,宗赞大叫一声,踉跄后退,左手捧住右手,一缕鲜血自指尖汩汩而下。一个青年手持长剑拦在施月身前,正是吴子矜。

吴子矜心下了然,这宗赞王子真可说是胡作非为,为了一己淫欲,指使手下杀人夺女,搅乱百花会。他心知这宗赞王子若是死在宋境,必然挑起两国纷争,大宋在西夏与契丹之外实不可再树强敌,是以只是略施薄惩,将他右手五指齐齐削去了一片皮肉。

宗赞又惊又怒,大喝道:“你是什么人?国师!国师!”霍然警觉此次出行国师并未随侍,他在外横行惯了,每每惹出什么天大祸事,都有国师代为出手,无不削平,此刻身侧无人,方才心下起了畏惧,大叫道:“来人!来人!”急怒下一连串吐蕃话也吐将出来。

殿门大开,数名吐蕃武士抢进,呼喝声中,数把刀剑齐齐向吴子矜身上招呼。那施月脸色煞白,早已晕厥过去。吴子矜冷冷一笑,长剑斜挑而出。“铮”的一声,迎面一个武士虎口流血,手中单刀脱手飞出,“夺”的一声钉入屋梁。剑芒暴涨,惨哼连声,左右两名武士喉头鲜血泉涌,跌倒在地,手脚抽搐,眼见是不活了。

宗赞面色发白,手脚哆嗦,道:“大……大胆!你敢杀我吐蕃侍卫,难道不怕我传告本地官府灭你九族么?”吴子矜冷笑道:“好个蠢货!这里是大宋的土地,你一个番蛮,哪有扬威之地?趁早滚回吐蕃去做你的王子,再敢淫辱女子,小心项上人头!”微风吹过,忽地片片黑须飘起,宗赞只觉下巴发凉,伸手一摸,虬髯齐齐削去一截,心惊胆战下,忙不迭下令道:“快走!快走!”众手下七手八脚扶着他越门而出,宗赞兀自回头道:“敢问阁下贵姓大名,留待日后相见。”吴子矜却没这般傻,长剑上青芒再现,冷冷道:“留下毒针解药,滚!”宗赞心下一惊,打个收势,身旁一人抛下一包药粉,众人簇拥着宗赞屁滚尿流地去了。

吴子矜四处兜了一圈,将关在后殿的几位姑娘放了,方才记起大殿上还有一位施月姑娘。回到大殿,却见那本该晕过去的施月姑娘睁着一对妙目,正直视着自己,吴子矜面上一红,道:“姑娘被点了哪几处穴道?在下为你解穴。”施月道:“小女子不通武功,哪里晓得?”吴子矜一怔,道:“那倒也是,这可就难办了。”那女子道:“不若你为小女子推宫过穴,穴道自然解开。”吴子矜正自计算,闻言应道:“这倒是个法子。”霍然惊觉道:“不成不成。”原来推宫过穴要施术者以双手推拿对方全身,对方是个年轻姑娘,这可如何使得。他却浑然忘了这施月既是不懂武功,又如何知晓“推宫过穴”的法子。

吴子矜这数月来一直与年轻女子敬而远之,此刻身子侧开,没瞧见施月那含着笑意的目光,踌躇道:“此处僧人想必已尽被那群番人所杀,官府转瞬即至,姑娘,事急从权,在下只能背着姑娘离开了。”当下转过身子,伸手托起施月双股,将她背起。二人肌肤相接,吴子矜觉触手滑腻,强自收敛心神,快步行出。

二人出了庙门,远处一辆马车正好停下,车上跃下二人,一人手中提着一个女子。另一人见到吴子矜二人,忽地说了一句话,伸手拔刀。吴子矜听得真切,说的正是吐蕃话,看来这二人正是先前宗赞遣出迟迟未返之人。吴子矜心中实对宗赞等人厌恶之极,此刻不愿多语,左手托住背后施月,右手长剑再度出鞘,寒光闪动,鲜血飞溅,两人已是了帐。背上施月妙目闪动,居然一改先前惊惧之色。

吴子矜长剑回鞘,低首望去,不由“啊”了一声,原来地上那二人掳来女子一袭淡黄罗裙,正是副帮主马大元的夫人。

ps:不好意思,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