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孤儿辛酸泪
作者:秦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575

三人自从走进这片民居后,尤其是步入薛庆家中见到薛母后,便生出一种感觉,薛庆不会是个很坏的人。从没到过普通民居家的孔怀孔泰心中便是如此想,家中贫寒的周勇更是开始同情薛庆了。

当下孔怀和周勇便专挑些学宫里的趣事和薛母东拉西扯,只有孔泰一直看着那“薛武德”的牌位怔怔出神,心中的直觉告诉他,薛庆找他麻烦必与这牌位有关。

良久后,屋外传来一阵喊声:“妈,四叔送了只鹅给咱们,待会儿我亲自下厨,让您尝尝地道烤鹅的滋味儿!”

话音刚落,门口的木板被推开,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灰色旧衣,提着只活蹦乱动的肥鹅,兴冲冲地走进屋来,但当他一看到床上坐着的三人,便即脸色大变,立时定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孔怀见状,也不用问身旁两人的意见了,随即朗声说道:“薛兄,你可回来了,我们可等你老半天啦,上次跟你争起的《孝经-庶人章》,这会儿咱们便到外面辩个明白如何?”

薛庆一见到他们,便隐隐觉得自己两个月来的心血尽付东流了,但一听他们竟然为自己瞒着此事,心里还是涌起一阵感动,他可以苦,他可以痛,他甚至心甘情愿万劫不复,但他绝不愿意再看到母亲脸上闪过一丝一毫的忧伤。

薛庆应了一声,然后将鹅放到一旁,细细地拴在灶边,走到母亲身旁,柔声说道:“妈,我到外面走走,很快就回来。”

待薛母应声之后,薛庆才当先领着三人走出门外。

民居一旁的小坡顶。

薛庆站在坡顶上,双手背到身后,极目远眺,只见残阳如血,映红了天边。清爽的晚风拂起他旧袍的下摆,“嗄嗄”作响。

他静默良久,还是说道:“你们想怎样?”

其身后三人也是随他静立良久,见他说话了,周勇抢在孔怀的前面说道:“其实我们可以不追究的,只是你为何要如此留难孔泰呢?”

孔怀也接着说道:“没错,其实追究也无意义,但我们真的很想知道,你跟孔泰究竟有何仇怨,为何要处心积累地为难他?”

薛庆此时才转过身来,头脸被落霞映得一片通红,双目激涌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死死地瞪着孔泰说道:“我爹死在四年前。你不是聪明绝顶吗,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的!”

孔泰一听到“四年前”三个字,立即浑身一震,之前看到的影像一幕幕飞速闪过脑海,心头一阵恍然,双目含泪,凄然说道:“对不起,确是孔门连累了你一家,真的对不起!”

孔怀这会儿也有点儿头绪了,愣愣地看着薛庆,陷入沉思。

倒是直率的周勇完全摸不着头脑,迷茫之下,大声喊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嘛!”

薛庆闭目仰首,任由眼角的泪水淌下,小小的躯体在殷红的霞光照耀下蓦地变得伟岸起来。

孔泰望着薛庆,双眸迷蒙,抽噎着说道:“四年前,我的父母和哥哥的父母在梁山死于非命,同时被杀的还有数十位家丁护院,薛武德应是其中一位。哥哥身在曲阜,得以幸免。我在梁山雪地中被救起,也是唯一得救的人。”

薛庆听到孔泰的话,猛地圆睁怒目,拔身而起,疯了一般冲向孔泰,狠狠地扣住他的肩膀,拼尽全身的力气抓了起来,嘶声大喊道:“是你,全是为了你!若不是我爹他们拼掉性命,你这纨绔子弟能活下来吗!为了护着你们孔家的人,我爹平白无辜地去世,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你这混蛋知道吗!这四年来我们两母子是怎样熬过来的,你这死剩种知道吗!你还我爹命来~!”

话未说罢,薛庆扣在孔泰双肩上的双手一把掐在他的脖子上,完全不理会旁边奋力想将他拉开的周勇。

周勇刚才看到薛庆冲过来,便已挺身拦住去路,但想不到薛庆颠狂之下力气大增,竟一把将他推开了丈许远。当他爬起来时,薛庆已经双手掐在孔泰的脖子上,而孔泰竟然双手下垂,全无反抗的势头,就连不远处的孔怀,都仍在痴痴地发呆。如此情况,周勇只能飞身扑到薛庆一旁,奋力拉扯他的双手,希望能拉开他,但不惜一切的薛庆猛然间变得力大无比,他竟拉之不动!

转眼间,孔泰的头颈上便青筋直冒,额上汗出如浆,双颊一片潮红,显是命在顷刻!

但他的双手仍是垂在腰侧,全无反抗之意!

周勇见状,撒泼似的大喊道:“孔怀,你他妈的快给老子醒醒,你弟弟快要不行啦~!”

一直沉醉在悲痛回忆之中的孔怀听到此言,蓦地惊醒,转头看到那千钧一发的境况,一边飞身扑过去,一边大声喝道:“他死了,你妈也得死!”

一直颠狂得难以自拔的薛庆猛地心中一颤,犹如被当头泼下一桶冰水,双臂瞬间脱力,被周勇和刚赶到的孔怀径直摔出丈许远。

孔怀和周勇看到孔泰脖子上一圈巴掌宽的深紫瘀痕,顿觉手足阵阵冰冷,若是孔泰真的死了,他们确是无法想象会有何等后果。

被掐得半昏半醒的孔泰忽然感到脖子一松,连忙急急地喘起大气,但喉头收缩间触动颈部伤处,顿时又感到阵阵彻骨剧痛。

等孔泰缓过气站直身来,看到身旁脸色惨青的两个兄弟,立即便向他们投去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但喉头剧痛之下,却又说不出话来。

孔泰抬头见到跌倒在地,面如死灰的薛庆,心头一阵悲从中来,硬是撑着喉头剧痛,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是孔门连累了你,我不会怪你……咳~咳~咳!”话未说罢,便爆出一阵痛彻心扉的咳嗽。

薛庆淡淡地说道:“别假惺惺的‘猫哭老鼠’了,只求你们放过我母亲,我便一死又何妨。”

孔怀见孔泰没有大碍,终于从惊惶中醒了过来,听到薛庆的话语,义愤填膺地哭喊道:“别以为死了爹你便是全天下最惨最可怜的!我和弟弟的爹妈都死了,谁又知道我们心里有多苦,有多痛!你还可以迁怒于我们,我们又能迁怒谁?你吗?若真是如此,两个月前你就碎尸万段了,哪还能活到现在来害我弟弟!啊~啊~啊~啊~啊!”说道最后,孔怀也是放怀嚎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