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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阵急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只听丫鬟道：“左小姐……”

门帘被掀开，跑进一个娇艳的小姑娘。

由于跑得急，红艳艳的面颊一起一伏。

她未看清屋内的情况就拿出平日叫惯了的话道：

“伯父，伯母好！”

史可法应道：“你来了，宝怜！”

左宝怜这才看见王夫人噙着泪搂抱住跪在地上的我，而史可法摆着无可奈何又叹息不已的样子。

她一下子茫然了。

这个左宝怜是老头子恩师左光斗的孙女儿，也就是复社才子左国秉的女儿。

当年左光斗在狱中把四个未成年的儿子托付给史可法，以免受到阉党的迫害。

左宝怜比我小两岁，天真无邪，很受史可法和王夫人的喜爱。

王夫人见她与我青梅竹马，情浓意笃，心下默许她将来就是干媳妇了。

对于义母的决定，我也不敢违抗，只是在心里隐约觉得自己待左宝怜就如亲生妹妹一般无异。

左宝怜陡然看见我脸色惨白，喘气变得困难，不禁花容失色，扑过去问道：

“涵哥哥，你怎么样了？伯父，伯母，涵哥哥他……”

王夫人抓紧我的手，哭道：“涵儿，你不要吓我呀！”

又急叫丫鬟帮忙把我抱上床。

我突然叫道：“我，我受不了了。”

我惨叫一声，滚打在床沿边上，口里咬住锦被，豆大般的汗滴从头上挲挲地冒出来。

“还愣在这干什么，快，快请胡大夫！不得延误！”

史可法咆哮道，仆人连滑带爬地冲出去。

哪知仆人不巧撞在来人身上，仆人连忙爬起来巍巍偌偌道：

“铁老前辈，公子他……”

史可法听了这话，连忙迎上前，道：“铁老前辈，我孩儿旧症复发，望前辈施手一救！”

来人不只一个，是一男一女。

男的约摸五十来岁，矮短身材，背是驼的，留有山羊胡子。

女的却婉若天仙，虽是素衣淡妆，却掩埋不住那股喷欲出来的清丽，娇媚之气，姿容妙曼，妍若丰骨，丰若有余。

特别是一双明亮亮的眼睛，秋波荡漾飞扬，长眉曲黛，说不尽的风流。

只听老者道：“眉儿，扶起梅公子。”

“是，爹！”

被唤作“眉儿”的少女立即走进屋里，扶起我。

又听史可法很是焦急地问道：“我孩儿就望前辈保全了。”

老者挥挥手，恭敬地说：

“好说，好说。史大人，老夫救人要紧就不与大人多说了。”

史可法巴望不得，忙行个礼应道：“请便，请便。”

老者一把拉过我的身子，在我肩上打几下。

我时呻吟了几声，王夫人正打紧问，史可法示意她不可插嘴。

“眉儿，把他的上衣脱了。”

老者坐在床上，面向着我的背，双脚盘曲，双掌合在一起，静闭运气。

少女很快把我的上衣脱了，裸露出我那雪花般的肌肤，那少女脸上也不免稍稍发红。

王夫人见状，心想：“这怎么行呢，女孩子家总有矜持。”

但转而想到义子的安危，一切顾忌也放得下了。

“爹，你要用内力为他打通经脉驱除毒气？”少女问道。

哪知老者说：“休再贫嘴，爹何时会内功了，爹这是用‘易经摩’来按摩他全身，使得他全身轻松一点，这是爹多年积下的经验，不久前才创下的，未尝用起，你才少见多怪。爹哪门子会武功。若果我们父女会武功也不用沦落到卖唱的地步了。”

几句话，说得少女不敢再发言。只是站在床边看着。

王夫人心下倒发起疑来：“他父女忒是如此古怪，真让人纳闷。”

未及王夫人多想，老者双手已在我背上按摩了一番。

大致过了一个时辰，老者才住手，示意少女把我横放在床上，又从背囊中取出一粒乌黑的药丸给我服下。

然后向众人道：“暂时已缓解了公子的病情。老夫向来不敢打狂，公子的病还应多加观察。”

史可法众人一听我大安，悬在空中的那条心才放了下来。

老头子道：“多谢前辈施救，孩儿的病由还得请前辈多加关照。”

“那当然。只是我父女沦为江湖卖唱，餐食不饱，居无处所，熬了这一宿尚不知下一宿。该如何是好？”

史可法知道江湖人多半性情豁达，直言直语。当下道：

“前辈如不嫌弃，大可在本官府内大住。本官府内简陋，还望前辈屈就。”

老者接过话道：“这才象话。”

少女拉了拉老者的衣襟，轻声道：“爹，你说到哪去了。”

老者这才住了口。

少女行了个礼道：“大人请体谅，我爹乃个粗人，不习说话，还望海涵。”

史可法大笑道：“姑娘此话差矣。你父女是我孩儿的救命恩人，我史可法哪敢怠慢，知恩图报，天公地道。再则，史某一向不喜惺惺作态。铁老前辈君子语快，乃性情中人，史某正想高攀而交之。”

说完，命人设酒款待两位。

酒后，又命人收拾一间厢房，留父女两人住宿。一宿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