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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风在听到顾春的消息时呆在了那里。

在所有人都露出惊讶和鄙夷的神情时，只有他心里清楚，顾春为什么会这样做。而顾春走上这条路，除了家庭的厄运之外，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当初他不想出那么一个馊主意，不将顾春带到那种地方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整天脑子里想着的只有一个问题就是，必须见见顾春，告诉她，他仍然爱着她。

学校已经宣布：顾春同学因严重违反校规，事态恶劣，影响极坏，现决定予以除名。

乔风没有能够在拘留所见到顾春，他到拘留所时，顾春已被送到了看守所。三个月后，他听到了顾春的消息，她因涉嫌卖淫和买卖毒品罪被判劳教十八个月。

而这三个月中，顾家被彻底地击溃了。

首当其冲的是父亲顾远文，在听到心爱的女儿因自己而走上了那条屈辱的道路上时，三天后的一个早晨，他自杀于家中。

那天妻子杜梅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他们自从公安局的一男一女两个警官上门之后，就再没上街摆摊了。儿子小满要上学，杜梅还未糊涂到连儿子也不管的份上。她早早的起床替儿子做饭，等她将儿子送出家门时，她觉得丈夫是不是太安静了一点，自从那种药断了之后，丈夫就一直整天的没个安静的时候。她走进了卧室，一场景象令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

丈夫身下一大片殷红的血，一只手中还握着一片薄薄的剃须刀片，另一只手无力地垂下，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淌着。他的脸上安祥而平静，嘴微微张着，一双灰朦朦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发旧的天棚。杜梅惊慌失措地四处敲门，想寻求四邻的帮助，邻居们大多是摆夜市的，或者上早班，好半天，才来了两人，一边披衣一边急急的问，杜姐，出了啥事？杜梅一张嘴象被一只无形的塞子堵上了，张了嘴就是说不出话，好半天才说，我家老顾，他出事了！

邻里将顾远文七手八脚送到医院时，这个一生一世小心翼翼的工程师，早已停止了呼吸。他没有留下一句遗言，也没有在事前对妻子有过任何提示性的交代，他就这样怀着一种对生活的彻底失望，撒手而去。因为这个世界不再需要他的微笑，支撑他生存下去的擎天大柱已轰然坍塌。

母亲几次想去看女儿，但女儿拒绝见她。只让警官传话说，她衣橱里放着全家人的生活费。母亲找到那本存折，那上面有三万元。从存钱的进程来看，每一次都是二千。

丈夫死后不久，杜梅头发就花白了。邻里有天看见杜梅神色慌张地往家赶，问，“杜姐，有什么事吗？”杜梅说，“老顾今天忘了摆摊，怕时间赶不急了，我去催催他。”

渐渐，大家知道杜姐有点神经不作主了。乔风几次去看她，她一会安静，清醒，一会儿又开始要准备给他们爷儿几个做饭了。乔风想，这个家就这么完了吗？

乔风终于接到了北方一所他早已心仪的大学入学通知书。

他没有表现出旁人预想中的那一份喜悦，至少，人们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出这一点来。他的心还留在这里不忍离去。他几次想再见一见令他这一生都无法在头脑中抹去的那张脸，但一切努力都毫无用处。顾春拒绝了他的探访。他想亲自对她说，无论已经发生了什事，或者将要发生什么事，他这一生只爱她一个人。十八个月是短暂的，他相信，离他们相见的日子不会遥远。他临离开看守所时，他流着泪求那个负责管教顾春的女警官，他说，若顾春出狱了，无论若何也请她给他发一封信，他将一封写好的信交给了女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