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死之间(全)
作者:那条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8339

海水更猛烈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阵阵刺耳的轰鸣。冬日的海风狂暴而刺骨,在黑夜的掩护下,任意穿梭于广阔的海面,呼啸肆虐。

夜黑的海,笼罩着神秘的力量,呈现出凶恶的嘴脸,让胆小的人望而却步。

西方站在黑色的岩石上,迎着猎猎的狂风,寸步不移地抗拒着。

他在抗拒,他在汲取;

他在沉思,他在爆发。

他抗拒狂风对他的肆意摧毁,

他汲取狂风呼啸而来的力量;

他沉思内心的纷乱困扰,

他爆发内心的心痛苦楚。

苦涩的海水,承载了他心中的悲怆;

刺骨的海风,赋予了他头脑的清醒;

汹涌的海涛,提醒他人世的险恶;

无情的海浪,倾诉着世间的沧桑。

黑夜,不单单承载着人们的恐惧;往往,还孕育着希望。

“父亲,你在吧?”西方向比夜黑更黑处询问,得到了比无声更沉寂的声音。

听到父亲的回答,西方擒着泪,开心的笑了。

“父亲,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爱钱,我只是想强调我的存在。哥哥东方是那么优秀,我不想做东方第二,我只想做我自己。我想告诉你:我和哥哥不一样。

我和哥哥的确不一样,不是吗?”

耳畔又传来父亲亲切的声音,西方不再阻止泪水的涌出,任它润湿衣襟。静静的,静静的,向父亲细细诉说。

西方来到海边,原想借凛冽而肆虐的海风,吹醒自己狂乱的思维;用咸咸的海水,清洗炙热的火焰在他心中烙上的印记。咸咸的海水,冲刷着印记的伤口,痛,很痛,真的很痛。

西方期望这种“痛”,能让他清醒,能让他平静。只有清醒、平静的西方,才能实现在父亲灵前所发的誓言。

“痛”,伴随了很长时间,西方依然混乱、依然狂怒,直到黑夜的幽灵指引父亲到来。

第一次和父亲轻声细说,西方说了很多、很杂,心也慢慢的、轻轻的平息。

海,经过一夜的狂怒,早已声嘶力竭。

天,经过一夜的休憩,白昼悄声到来。

西方知道,自己该走了。

最后,他轻轻的告别:“父亲,我一定会为你报仇。”这句誓言平静而坚定。

小雨听见开门的声响,带着浓浓的睡意,轻声地问:“是西方吗?”

“是,你怎么还没睡?”西方也轻轻的回答,从海边回来,他的嗓子已经嘶哑。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尽管西方极力掩饰,小雨还是察觉了。

“没什么,吹了点风,嗓子不太好。没事,你去睡吧。”西方解释。小雨听着,不知不觉地皱起了眉。

西方知道小雨不一定相信自己的话,但西方不想让别人知道父亲的死讯,这个仇应该由自己一个人来报。小雨也知道西方一定有事没说,但既然西方不愿说,小雨也不想强求。

“钟响过六下,天应该亮了。”小雨自然地换了话题。

“噢,是,天已经亮了。你不想睡,我去给你泡杯茶。”西方逃开了。

西方边取茶叶,边观察半卧在沙发上闭眼小憩的小雨,脑袋里冒出个念头:以后尽量少跟这么聪明的女孩打交道,让人沮丧。

电话刺耳的铃声打断了西方的胡思乱想,小雨也被从朦胧中惊醒,西方拿起电话接听。

“砰,乒乒”听到茶杯落地破碎的清脆响声,小雨的脸霎时变了,虽然看不见西方的表情,但西方如此的失态让小雨准备接受一个极坏的消息。

半晌,听不到任何声音,小雨急了,忍不住询问:“西方,西方?”

西方似梦似幻地咀嚼刚刚听到的话:“沐希,沐希,他,好像、死了!”

“什么叫好像死了?”拓拔图听了火冒三丈,“死了、活着,你们都搞不清楚吗!还有,你说你们什么都没做,那肖沐希怎么会死的?”说完,“嘭”地挂断电话。

他们居然也来添乱!拓拔图恨恨地想。

带着满身满脸的伤痕,拓拔图从密林孤屋中回来,就灰溜溜地躲进自己的办公室里。

千年誓言,如影如行地烙在拓拔图心头,让他总感自己和梦彩蝶的故事就发生在昨天。现在的生活,对于他就是一个梦,一个终归要破碎的恶梦。

他时时在想:如果有一天,让他发觉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悠长的噩梦,那该多好!那他,就会和彩蝶一起快乐的生活。那他,就会相信彩蝶说“有了他的孩子”的话,不会认为那是梦彩蝶为了让自己娶她才这么说的,他也就不会再次哄骗彩蝶去纠缠石佛。

而现在,拓拔图发现:彩蝶真的有一个孩子!

拓拔图愣愣地翻看梦彩蝶的亲笔书札,愣愣的想:那个孩子,可能是我的孩子吗?是我和彩蝶的孩子吗?那个孩子,姓石?

这个念头,象毒蛇一样噬咬着拓拔图的心;最毒的獠牙就是,那个因他而死的石佛梵可能是那个孩子的后代吗?可能是自己的后代子孙吗?

拓拔图思前想后,时而翻翻书札的前面,时而又翻翻后面,看了两个字就失去耐性,又翻到其他页。似乎,希望书札能自行跳出一个答案来。

就在这么混乱的时候,居然还有人来电报告说,肖沐希好像死了!

去死吧,肖沐希!一提到这家伙,拓拔图更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半夜播出肖沐希被逮捕的画面,整个世界就像炸开了锅,而且那些人还真有些本事,居然真的追查到了统领府。新闻老在重播肖沐希、那小雨和星云在一起的画面,什么涵义,拓拔图心知肚明。星云马上要继位,这样的谣言会使星云的威望下降,甚至因某些人的窥视和嫉妒,对继位也会有所影响。这自然不是拓拔图所乐见的。但马上放了肖沐希也不行,没有充分理由就让肖沐希在监狱中走一遭,岂不坐实了是因星云嫉妒才导致了肖沐希有了牢狱之灾。

这个烫手山芋,在拓拔图手中来回掂量着。

如实地说,以涉嫌李月星的死让肖沐希下狱,本身就够牵强的,大多数人都不会信。且还会扯出王二,难保不会有人跳出来为王二说话,到时星云会不会起疑心也是需要考虑的。更何况还有个肖逸,希望玛雅的事让肖逸无暇顾及这里,最好永远不会回来。

给肖沐希安上其他的罪名,显然不能轻了。杀人放火?拓拔图苦笑着摇摇头。以外界对肖沐希和星云两人关系和表现的了解,这个罪名一出来,只怕大多数人都会猜测是星云杀人放火,肖沐希是替罪羊而已,这样做的目的也是要封口。

拓拔图想不出什么好对策,所以,属下一报告谈古今逃跑方向的树林里有个屋子,拓拔图马上就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在办公室里,希望解决了谈古今,回来心情不错时能找到办法。

不想,回来才知道,自己又带回了一条毒蛇,一条噬心的毒蛇。

现在,肖沐希居然死了!这下,就算给肖沐希安上天大的罪名,也不会有人信了。

烫手的山芋更烫手了,拓拔图内焦外急,再看看镜中自己脸上众多擦伤的痕迹,这几天最好是不要露面。突然,拓拔图的眼中又充满了诡谲的笑意,打电话找到石峰,让石峰通知星云肖沐希好像死了的消息。

他将烫手的山芋,丢给了星云。

星云还在义父的卧室,默默陪着义父。愣愣盯着义父苍白的脸,星云依然感到十分悲伤,无法言语的悲伤。但,眼中也时常出现昨晚见到沐希的样子,沐希的孱弱、颓废、悲愤在星云脑中挥之不去。然后,石峰来了。

听到沐希好像死了的消息,星云没有任何怀疑,问清楚沐希已被送到医院,起身开车向医院奔去。

星云不知自己该悲还是该喜。以昨天沐希的样子,今天说沐希死了,星云不会吃惊。王二杀死了义父,而王二最钟爱的义子也死了,星云应该高兴才对,但一想起过去和沐希在一起的日子,一想起沐希昨天那可怕的样子,星云却觉得自己被另一种悲伤笼罩着。这种悲伤并不比义父的死带给他的悲伤重,但却更煎熬他的心灵。

快要到医院门口,远远就见人头涌动,闪光灯不时闪烁。星云急忙拐了弯,沿着医院的院墙慢行,终于看到一棵高耸大树从医院伸出一支粗壮的臂膀。星云将车停在粗枝下,站在车上,一个跃起上树,进了医院。

远远盯着星云的石峰看到这一幕,不禁嘟哝着:是挺调皮的,也够出人意料。以星云的身份,叫来一队警员开道完全没有问题。

星云进了医院,毫不犹豫地向着有警务人员严密保安的地方闯去。听到沐希就在里面,星云迫不及待地撞开了病房门。

沐希真的在里面。凌乱的头发已经被粗粗地整理过,孱弱的面容经过清洁愈加苍白,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旁边的台子上遍布着各种仪器。星云一眼看到,显示心脏跳动的仪器上依然有极其缓慢跳动的迹象,心中不禁暗暗有些欢喜。

星云心定了定,这才发现病房里有两个自己认识的人,西方和小雨。看西方用愤恨的眼神看着自己,星云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

但西方已忍不住气愤地开口质问:“你一定要致沐希于死地才甘心吗?”

“我,”星云想辩解,却一下子想起昨天见到沐希的情景,当时自己难道不应该做些什么吗?为什么自己昨天一直都想着义父的死,从没有顾及沐希呢?沐希当时的痛苦自己视而不见,那现在自己要怎样辩解呢?

星云没有回答,西方想再质问,小雨开口了:“西方,你先不要激动。”

然后,小雨转向星云所在的方位,平和地说:“肖先生,我想,你既然赶来这里,说明你并不想沐希死,对吗?”

星云赶忙说:“对,对,我没有……”

小雨继续阐述:“我们不知沐希到底犯了什么罪,但如果沐希真的有罪,也应经过公正的审讯和法官的裁决,才可以定罪入狱。象这样,无端的入狱,并且一天之内就有性命之忧,大家会怎么看、怎么说。肖先生可否考虑一下民众的想法和统领府的声誉,公平地处理这件事。”

星云连连点头:“对,对。”在小雨的明晰阐述下,星云只有点头说对的份。

“我们希望统领府马上公布这次逮捕沐希的缘由。并且,因为沐希现在的状况,能够准许保外留医,等沐希身体好转,再进行审讯。”小雨慢慢把话说完。

西方立即表示抗议:“沐希这样能不能活下来还成问题,他们还要审判!立即无条件释放沐希!”

“沐希,他怎么样了?”星云焦急地问。

“沐希目前的情况不好,你去问他的医生吧。”小雨异常消沉的回答。

星云推门而出,去找医生。

星云一走,西方责怪起小雨来:“你为什么那样说?”

小雨静静地凝望着眼前:“他们不会轻易放了沐希的。”

西方望着沉静的小雨,没有再多说什么。西方也清楚,统领府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就算星云答应放了沐希,后面还有李月星和拓拔图,自己太激动了。

星云找到了沐希的主治医生,见星云亲自前来询问,那医生有些惶恐:“肖先生,肖沐希先生的病情,不太好说。”

“你什么意思?”星云皱起了眉头。

“这个,怎么说呢。”那医生在犹豫用什么措辞,“肖沐希现在可以说活着,也可以说死了。只能说好像活着,也可以说好像死了。”

星云给弄糊涂了。

医生显然知道需要解释:“他的心跳和呼吸还没有完全停止,脑电波已经消失,在医学上可以说是脑死亡,也就是植物人,这还算是一般意义上的活着。但肖沐希先生的情况又非常的特殊,他的心跳和呼吸比一般的人、包括植物人的正常数值都要低的多,低的多,低到了一个非常非常不可思议的地步。以前从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所以,我不能肯定肖沐希先生还活着。简单的说,我不能确定他的生死。”

听了这段似是而非的结论,星云懵懵地踱到走廊上想:原来生和死,也可以没有明确的界限。现在医生说沐希死了,沐希就死了;医生说沐希活着,沐希就活着。那,沐希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如果医生说沐希活着,沐希却是死了;或者医生说沐希死了,沐希却还活着,那怎么办?

星云在茫然中感到,可笑、也可怕!

“肖先生”,星云被惊醒了,石峰出现在眼前。

“肖先生,你看过肖沐希了。听说,他还没有死。我会加派人手看住这里的。”石峰上前说。

“不用,”星云想起小雨对自己说的话,“我们马上回去,对了,狱中的那个主管在哪里?”

“我也在找他。我们回去有事吗?”石峰小心地询问。

“先回去。”星云扬了扬眉毛,话怎么这么多。星云生怕石峰遇见西方和小雨在沐希的病房里,起了冲突对谁都不好。至于西方和小雨为什么到了病房,星云现在没有追究的心思。

等星云二人走后,一个人贼头贼脑地冒了出来,看没发生什么事,不禁松了口气。这就是那狱中的主管,西方和小雨就是他借口放进来的。没办法,肖沐希这样,他可以算是已经进了毁灭者的黑名单,让西方和小雨看到沐希就可以一笔勾销,这买卖自然要做的。只是没想到肖星云突然冒出来,吓得这个家伙赶忙躲了起来。

星云回到统领府,疾步向拓拔图所在的办公室走去。

石峰一下子将星云拦在办公室前,说:“您有什么事找司令吗?”

星云恨不得一拳将眼前的家伙击倒,但他也知道石峰是拓拔图最信任的人,只好忍住怒火:“我找拓叔叔商量一下沐希的事,这件事拖着只会越弄越糟。还有义父的事,虽然你们严令不得外传,但义父的丧事也不可能老拖着。”

“石峰,让他进来。”隔着门,传出拓拔图沉重的声音。

石峰让开身,星云恨恨地瞪了石峰一眼,开门进去。

厚厚的幕帘,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光线的渗进。星云似乎来到了一个迥异的世界,连他亲密的拓叔叔也在朦朦的黑暗中,变得大不一样。

“星云,你有事吗?”拓拔图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询问。

“拓叔叔,你怎么了?”星云听拓拔图十分虚弱的话语,担心起来。

“我没事,也许因为你义父,我感觉不太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你来了也好,我这几天身体不适,统领府的一切事情,都由你全权处理。”拓拔图再次虚弱地说。

“拓叔叔,这怎么行?”星云感到十分意外。

“没关系,反正你马上就是统领了,你义父的事也由你作主。记住,一定要用心干,有什么事可以和石峰商量。你只有掌握统领大权,才能为你义父报仇,王二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孩子,你走吧。”

星云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看星云出去并带上了门,拓拔图马上恢复了气力,不再虚弱,在黑暗中桀桀地笑:自己为什么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实在不行,统领换人而已。除了需要自己再花些心思调教,好像没有太大的困难。以前还要顾及李月星的意愿,现在显然不需要了。

来到义父的办公室,看到义父熟悉的座椅,星云的眼圈又微微红了:拓叔叔这样坚强的人也病到了。义父,你一定要支持我。我一定要为你报仇。

听完石峰将监狱和对外界言论的报告陈述了一遍,星云陷入深深地沉思。

已到正午,太阳耀眼的光芒直射进来,将室内的一切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星云想起了小雨的话,既然大家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那就如实地向民众公布真相,有什么理由比事实更具有说服力呢。

时常说谎的星云深知:一个谎话的后面会拽出一堆谎话来。与其准备拆东墙补西墙、最后不能自圆其说,不如将事实端上台面。如果大家连事实也不信,那就去查吧。追查的结果,事实就是事实,不容改变。

统领府通知:今天下午四时,在群英会堂开新闻发布会,所有持记者证的人员都可参加。

这是群英会堂——地球最重要的政府首脑聚会地点,首次让记者进入。以前都以安全的理由,拒绝了种种采访的申请。

于是,仅仅相隔一天,群英会堂更加人声鼎沸。原聚集在统领府前、医院门前的人们都汇聚在此,更有不少听闻这个消息,以各种理由前来的记者们。不过,通常是看客的他们,这次可是主角。

各色长短不一的炮筒、各种大小不一的闪光灯、聚光灯,是这个聚会最常见的装饰物。并根据统领府的要求会直播,所以主席台也打扮得和舞台没有两样。

四点差五分,石峰以统领府侍卫长的身份出现在主席台上,对着话筒,皱着眉头,十分不快地宣布:“新闻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请大家赶快找地方坐下来,并保持安静。”重复了两遍,石峰依然深深地皱皱眉,走下主席台。

石峰对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很反感,但不是因为他们喧闹,而是他们居然来了,还几乎全来了。听警卫说,几乎能赶来、能找到记者证的人都来了,就算实在自己不能前来,也将记者证或借或租给别人,好来此一睹群英会堂的丰采。群英会堂快变成大集市了。

最令石峰反感的是,肖星云就是不告诉他这次新闻发布会的内容,严令他按肖星云所写通知的原文发出,不得更改,并为此做好一切准备。石峰抽空找过拓拔图。拓拔图也猜不透肖星云要干什么,刚刚说过的话不好马上收回,只好让石峰照办,但要看紧点。

“当、当、当、当”,群英会堂的大钟敲了四下,在此聚集的人们依然在寒暄喧哗,石峰有些鄙夷地看着这一切,并不想管。

钟鸣余音袅袅,最后散落在时间的流逝中。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从黑黑的幕后向聚光的主席台庄重走来。看到的人立即闭上了嘴,并提醒四周的同伴。

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台上的人走的并不慢,但他庄重的体态,让每个看到他的人不得不被他吸引,整个会堂从喧闹到安静。

等星云走到主席台时,会堂已经悄然无息,所有人都在等待。

在灯光的照射下,星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散发出深沉的悲哀。星云环视了四周,在人们期待的眼神中,异常凝重的说:“我谢谢诸位能到此参加这个新闻发布会。

首先,我宣布一件事情,对全球的人们来说,都是极其悲哀的事情。我的义父、地球统领李月星先生在昨日上午,被人刺杀身亡。”

星云在哽咽中宣布完,下面的人们反应不一,有的顿时哗然,有的不敢相信,有的已经哭出声来。石峰十分恼怒,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有和拓司令或自己商量一下,就宣布了。

对人们的行为,星云没做任何表示,只是紧紧闭上眼。在聚光的照耀下,泪水晶莹透亮,如珍宝般地滑过星云的脸颊;象一尊哀伤的天神,矗立在圣光之中。

直播的机器将这一切记录在案,第一时间传送到千家万户。

良久,星云睁开了眼,下面的人顿时静了下来。等完全安静,星云咽了一下,再次开口:“我理解大家听到这件事时,会非常震惊。我能告诉大家的是,这是事实。义父的葬礼会在三日后举行。另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也可以说解释一件事。”

星云顿了顿,呈现另一种痛苦:“杀害义父的唯一凶嫌已经锁定,我们在全力缉凶。而我的好友肖沐希先生,是这名凶嫌最亲近的人,也是唯一可能知道这名凶嫌去向的人。所以,昨天我们将肖沐希先生暂时隔离起来。”

“咚,咙”,有人居然晕了过去;也有人在暗暗窃喜,这回是来对了,这可不仅仅是惊天消息,是天塌下来的消息;更有许多人在疑问。

会堂又骚动了好长时间,星云依然闭眼,在默默等待。

等待中的安静来了,星云睁开了眼,看看四周茫然、不解、疑惑、痛苦、等待的人们,接着说:“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现在,我可以回答三个问题。因人数众多,就请最大的三家各派一个代表提问吧。”

有些人还想争一争,但谁都知道肖星云指的是州中、州南、州北三家媒体,再看看四周森严的警卫,算了。

州北媒体提出了第一个问题:“你们真的确认那名凶嫌就是杀人凶手?可否公布那位凶嫌的姓名及和肖沐希的关系,肖沐希真的需要在狱中接受审讯吗?”

这是在为肖沐希说话。

星云沉思了一下,回答:“我想,大家都在为肖沐希先生担心。今天上午沐希被送到了医院,我也看到许多朋友在医院前面等候。我上午曾去看过沐希,他的情况的确不好。”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肖沐希居然真的被严刑拷打,还严重到了最后被送进医院的地步。

会堂中的人群激愤,星云冷静地看着,直到大家平静下来:“我曾在昨天以朋友的身份去看过他,希望他能告诉我他义父的消息,并告知我义父的死。我需要申明的是:从昨天到今天,我们还没有审讯过沐希。因为义父的事,我和拓拔图司令都很悲伤,拓拔图司令此时已经病倒,所以还没有及时审讯。

我这样说,大家肯定不信。稍后,我将安排沐希的主治医生公开说明沐希的病情。至于我们是否曾严刑拷打,相信等沐希好转,大家可以从沐希那儿得知真相。沐希现在情况不好,只是因为昏迷不醒。

凶嫌的身份资料,稍后将根据情况公布。从现在掌握的资料看,那人是唯一可能的凶手。

这个问题到此,请下一个提问。”

星云知道,公开王二的身份,会牵扯太广,包括十八年前那场战争的真相。如何让民众知道、知道多少,这都是需要慢慢考量、细细斟酌的。

州南媒体的人站了起来:“肖沐希先生,对您现在的伤痛我们十分理解。我们想问,李月星先生逝世后,由谁来接任统领的位置?今天拓拔图先生因病不能来,而由您公布这个事实,是不是预示您将接替统领的职责?如果由您来当统领,您会怎么做?谢谢!”

这是在对下一任统领表忠心。

“我十分感谢新闻界朋友的理解。这件事应由拓拔图司令来宣布,而且需要一定程序上的通过。不过,我可以告诉大家,我已经接受拓拔图司令的提议,将尽量争取这个位置。我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捉到杀害我义父的凶手!”星云的话语在提到义父时,转而激昂悲愤。

下面的许多人也不禁被深深感染,散发出同仇敌忾的氛围。而,几乎所有的人都心中有数,下一任的统领已经非肖星云莫属。要当下一任统领最重要的条件,也是唯一的条件,就是拓拔图的支持。

州中媒体的代表在大家平静下来,才缓缓站出来:“对李月星先生的死,我们深感伤痛;但对肖沐希的境况,也有些同情。我们想问,以肖沐希先生现在地身体状况,还会继续关押在A监狱中吗?肖沐希先生虽然和凶嫌有牵扯,但本身应该没有罪吧,那统领府今后要如何处理?大家都知道,您和肖沐希先生是好友,那今后你们的关系将会怎样?谢谢!”

这家算是比较公允。

星云扫视了千百双渴望的眼神,毫不避讳地回答:“这位朋友说得十分中肯。肖沐希先生最初被捕,是启动了重大威胁的紧急机制,主要是为了追查杀害李月星统领凶手的去处,并避免肖沐希先生给凶嫌提供帮助。现在,各个地点抓捕的工作都布置完成。所以,我们将此案发还法院,依据法律程序执行。我想,根据肖沐希现在的状况,法官会允许保外就医的。

我和沐希的关系大家都知道,我也不多说。发生这种事,我相信沐希和我一样无法面对。但,这是事实,虽然我们都不愿它是事实。我只希望,当这件事过后,我和沐希能坦诚地面对,平静地渡过这段艰难的日子。以后,我希望能和沐希再度成为好朋友,因为沐希的确是我这二十多年来最值得交的一个朋友。如果不行,我也会一直深深记得和沐希一起的日子,因为、那是我最珍贵的记忆。谢谢大家!”

星云坚定地说完,从聚光的中心走向落下的黑幕,黑色身影慢慢消失。

会堂响起了持久的掌声。摄像机将焦点从已空无一人的主席台转向下面的记者,许多人起身鼓掌,大家都满怀敬意地目送星云离去。

如果说过去,游戏人生的肖星云是一个任性的豪门公子的话;那今天,不卑不亢、深情坦诚的他应该是一个当之无愧的领袖!

编外话:看完欧冠杯,原本应该补觉,但摩纳哥和拉科献上的精彩比赛让我久久不能安睡,也就写完了这章。不过,不要期望太高,下面的几天我要好好睡睡。大家等得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