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聚离别
作者:那条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5710

从没有人规定,白天就一定要起来工作,晚上就一定要睡觉。白天晚上都睡觉的人,没有人去说他;白天晚上都不睡觉的人,也没有人去管他。

密林孤屋中,一个整夜未眠的人,看着那已经睡了一天的人,很是苦闷。

“小雨,你一定要醒来。”沐希在心中默默想着。他很想将小雨带走,相信木逍会对小雨的醒来会大有好处。但现在小雨成了东方、西方的稀世珍宝,如果不是自己曾舍命救过小雨,差点被西方赶出房间,经东方求情才得以留在小雨身边。

小雨还在木桶里泡着,因为东方说这是东方的养生之法,想来没有坏处;西方又说西方的医学表明人体细胞基本上由水组成,这样可以补充水分。所以,小雨足足泡了一夜,为了不让她生病,沐希不断地加热水,保持温度,辛苦了一夜。

沐希也想悄悄地溜走,但西方已经警告他,这整个屋子如那浴室一样,有着不少致命的地方,四周更处处有警戒,不用在这个方面动脑筋了。想想也是,谁叫自己身处“顶级杀手之家”呢。苦呀……

看着远方的天际渐露一丝红霞,沐希知道没有办法了,只好把小雨留下了。小雨重要,但木逍、木逸也不能不管。

向东方、西方告别时,西方极其不满,警告沐希不要被抓、连累他们。沐希只有苦笑,知道西方就是不能原谅自己卖掉公司,以此发泄。

温暖的阳光找到了林间的画眉,大家一同卖力地奏起轻快的“晨之曲”,终于唤醒那沉睡了一天的人。当小雨自己换好衣服出来时,西方感叹,这应是沐浴在阳光下最亮丽的一道风景。东方感慨,为什么沐希和这个女孩这么无缘,怎么沐希刚刚走,她就醒了。

小雨坐定,西方就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她:“小雨,这是谈古今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你托他办的事办好了。”

听着西方称自己父亲为“先生”,东方十分不习惯,而且为什么昨天不说这件事。看来,西方还是不信任沐希。

小雨接过,没有打开,开口问:“两位和谈老怎么称呼?”

“我们是他的儿子。另外,你现在很危险,老爸让我们保护你。”西方抢着说。

小雨皱皱眉头,她不是对东方和西方的身份有所怀疑,毕竟家学渊源,有些东西骗不了人的。但自从碰见沐希,她就成了受保护动物,谁都说她很危险,这使她十分不快。

“但是,今天十点前我要将这个信封交给池风宇。”小雨不想有人限制自己的行动。

“让东方帮你去吧。你不要生气,我会解释。”西方自顾自的安排好了。

东方从小雨手中接过信封,揣在怀里。他并不认为西方会别有企图,相对而言,西方对防卫工作更在行。自己虽细致,但因生性淡泊,不会将事情考虑得太坏,往往会漏掉什么。

东方没有打开信封,他以为这是父亲让小雨转交给池风宇的东西,没有去想为什么父亲没有直接让西方给池风宇送去。西方一门心思扑在如何说服美女上,也没深想。

东方走后,西方开始向小雨陈述理由,大火的精彩场面自然被添油加醋地描绘出来,比东方亲眼见到的还真实。当小雨说自己不是肖然的女儿时,西方根本不信,力证既然沐希讲王二说的,加上老爸的紧张、这场大火,一定不假,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小雨知道,自己根本没法和这个一心要自己言听计从的人辩驳什么。虽然谈老对自己的安全倍加担心有些奇怪,但小雨更对自己经历了一场火灾、就成了肖然女儿的说法充满疑问。

雪姨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而那个肖沐希上次就说自己应该姓肖,但当时肖沐希没有说是王二说的,说是一个和自己母亲最亲密的人说的,那个人就是王二?不,如果是王二,肖沐希直接说就是。而且在青希孤儿院的时候,肖沐希的态度好像并不认为自己是肖然的女儿,而说王二有事离开了,如果王二回来,他至少会和我说一声。那个和自己母亲最亲密的人是谁呢?这个肖沐希的话真的能信?他为什么满嘴谎话呢?但,他给自己的感觉为什么那么熟悉?自己为什么会不知不觉地信任他?

小雨回忆着和沐希一起经历的事情,再想想这个似乎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不惜性命地从火场里救自己出来,却又说谎骗自己,心中也不禁对沐希难下定论。

沐希也真倒霉,偶尔说点慌就被小雨轻易戳穿了,如果他知道小雨会听到这句话,也许会换一种说法吧。既然要撒谎,就应该深思熟虑、富有远见一点嘛。

当东方到了风宇公司时,池风宇办公室门口的秘书居然不在,东方有些怀疑池风宇在不在。敲敲门,却听见池风宇大声说:“核对好了吧,进来。”显然不是在等自己,但东方想自己不会这么讨人厌吧。

打开门一看,东方自己先愣住了,只见屋里对面对地坐着两个人,都是熟人,一个是池风宇,另一个居然是肖沐希。

沐希看到东方也愣住了,没听说东方要来这,不会是小雨有什么事吧。

池风宇也愣了愣,他最头痛风云笑一系的人来找自己,这意味着自己又要破财了,肖逸向来当自己是提款机,还是超豪华的那种。

东方还是挺善解人意的:“我是送这东西的。”说着,将那信封交给池风宇。

这时,又有人敲门进来,原来是颜秘书,她有些失望地报告:“很抱歉,肖先生,这张支票刚刚作废。”

“什么?”肖沐希还没反应,池风宇自己倒先吃惊了。肖沐希将公司卖给了拓心魄得到二十亿,这是昨晚大家议论的焦点之一,众说纷纭,只有池风宇知道是为了替那小雨还这笔钱。所以一早肖沐希找他的时候,他并不吃惊。他也想这样解决和那小雨之间的这种债权关系,如果等肖逸真的发现自己和这个那小雨有什么特殊关系的话,自己的下场就不可想象了。

颜秘书听老板询问,急忙解释:“我打听过了,这张支票是刚刚作废的。说是,”她看看老板,没有说下去。她只是去核对支票的,剩下的就不是她应该干的事了,但她十分好奇,肖沐希怎么会这么没面子,居然拿作废的支票还债,而且还是二十亿,就顺便打听了一下,当然“顺便”的时间长了点。

池风宇也想知道原因,没有深究:“你继续说。”

“说是游戏公司在九点刚刚发布一则公司决定,从今天九点开始,网上游戏将免费使用。”颜秘书将话补充完,看着形势不对,出去了。

沐希愣住了,这意味自己公司失去了最重要的收入来源,自己公司这样就肯定不值这二十亿了。突然,自己的电话响了,他心不在焉地接了电话,耳边传来拓心魄恶狠狠的声音:“肖沐希,你居然给我来这一手,你一定会后悔的!”

东方还在想沐希为什么会欠池风宇这么多钱,突然感到沐希不解地看着自己,瞬间意识到:这种公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发的,否则,不乱套了。在公司里只有沐希、他和西方,有权发这种公告。自己和沐希都在这,只有西方……

东方朝着沐希无奈地摇摇头,沐希也明白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看看能不能拖时间了,实在不行,只有让木逸和木逍强行移动了,不过这样对他们损伤太大。沐希从来没有想到:“钱”对自己来讲会这么重要!真的,从来没有!

东方和沐希都没有话说,想着各自的心事。池风宇想起东方送来的信封,打开一看,不禁哭笑不得,里面是两张支票,池风宇递给东方问:“你父亲到底什么意思?”池风宇没有将东方此行和那小雨联系起来,以为是谈古今叫东方来的。

东方一看,是两张各十亿的支票,一张是父亲名下的,一张是风宇公司的,不禁反问:“父亲欠你钱吗?”

池风宇心中气急:就算欠我钱,也不用向我借了再还给我吧。这可是谈古今昨天刚向我借的,当时还说因为实在迫不得已,而且短期还不了。如果不是他和肖逸的特殊关系,我也不会借。这不是在耍我吗!

东方在迷茫中找到根源:“这是那小雨让我带来的。”

池风宇不禁吃了一惊:那小雨和谈古今的关系显然不同一般,那她真的很有可能和肖逸有关系。

沐希也知道了,这居然是小雨还的钱,有些羞愧。

东方想通了这件事,又关心起沐希,刚想询问,沐希已经告诉东方:“不用担心,我本来是来替小雨还钱的。”

东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庆幸自己在知道答案前就信任了沐希,沐希果然不是贪钱才把公司卖掉的。回去一定要整整西方,居然那么不信赖沐希这个朋友,还搞什么阴谋诡计。

颜秘书在敲门后,又进来了,说有人不愿通报姓名,要她将一封信给池风宇,说池风宇打开就会明白,来人在门口等。

池风宇无奈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煞白,语音颤抖地对颜秘书说:“让他进来。”池风宇没有想到,今天自己起早给肖逸送出的二十亿支票,会在两个小时后回到自己的手上。

东方有些奇怪,今天怪事够多了,还有什么让池风宇这样失常?

在东方做了一个要东西的手势后,池风宇将支票递给了东方,并说:“这是肖逸刚要的。”池风宇从不问肖逸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反正问不问都得给,烦这么多心有什么用,徒劳让自己多心痛一会。但这张支票无疑说明肖逸和那小雨兄妹的关系不一般。但令池风宇不解的是,当初自己也提及那小雨兄妹的姓名,肖逸并无反应,为什么现在种种现象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来的是什么人呢?

东方听到池风宇的话,没有看支票,知道这是肖逸付给这次暗杀行动的钱。没有想到那个人也欠池风宇的钱,居然在这可以看到这个人,不禁有些激动,十分期待来人。

沐希瞟了一眼,二十亿的大字让沐希想起木逍形容的那个信誓旦旦的男孩,该不会是那小羽吧,这二十亿,他是怎么得到的?难道他真的就是那个杀手!真的杀了人!想到这,沐希不禁颤抖了一下。

来人在三人期待下出场,普普通通的外套,一顶贝雷帽遮住了大半个脸,越发显得来人的神秘。

沐希看着这熟悉的装束,不禁想起了义父。东方却在想,果然不愧为高手。

来人不客气地坐下说:“池先生,我们见过。我是来还债的,请将合同还给我。”声音一出,沐希和池风宇都已认出,的确是那小羽。

池风宇已经不知该怎么说话了,自己要不要用自己的钱将自己想要收回的债还上?拜托,要这样也请转个户,给我留个面子,不用这么直白吧。池风宇不知道,已经有个叫于雪的人很给他面子地左转右转,才将他给的钱又还给了他。那小羽也太没社会经验了,既然自己要做神秘杀手,至少要学会如何摆脱别人的追查吧。

沐希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小羽可是自己一心要找的人。

“要见你妹妹跟我来。”沐希没有说别的,因为沐希知道在他们兄妹的心中,相互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原本就该是同一个人。

小羽的眼中一抹厉光闪过,没有说话。

一切在沉默中进行。

池风宇决定了,赶快将这件事结束,他什么都不问了,越弄清楚对他越没好处。他不是怕肖逸会怎么样对他,只是如果不是肖逸,自己只怕早就命归西天了,肖逸更让他实现自己幼时的梦想。救命之恩和扶持之德,让他无以为报。对肖逸,他是又敬又怕,他不想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肖逸的事。

他收回了自己的两张支票,将谈古今的钱还给了东方,并对东方说:“告诉你父亲,他不欠我钱。”又把那让他恼火不已的纸质合同取出,感觉有千斤重,递给了小羽,没再多说一句话。

小羽也没有说话,等着东方和沐希跟池风宇告别后,一言不发地跟在沐希后面。

东方时不时看看沐希,再望望跟在沐希后面的人,这两个人居然认识。听到沐希对这个杀手说的话,东方不禁对沐希刮目相看,从没想到沐希如此花心,除了小雨还有个亲密女友,只是这个人可不好惹,他妹妹会是什么样的美人,沐希居然还金屋藏娇。

东方没有想过他们三人会是为了同一件事而凑在一起的,东方也没有冒昧地问此人的姓名,他也是一个杀手,作为一个杀手,这是禁忌的一部分,包括家人。

沐希在苦苦思索:小羽真的杀了人,那个、那个在地球可以杀人?他真的是月思人?一个杀了地球人的月思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这个地球也太过分了……

恍惚间,沐希觉得撞到了什么,一看,愣了,居然是星云。

火辣辣的太阳,照在星云身上许久,星云才意识到自己该从疲惫中醒来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累过;也从没想象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累。

这一夜,他真的睡着了,为什么比一夜未眠还累?

他,似乎一直在跑、在拼命地奔跑!

他,跑到了吗?

他,到底要跑到什么地方去?

他,为什么要跑?

他,不知道,只是,一直在跑!在一个雾霭沉沉、没有方向的地方,漫无目的地不停疯跑!

他,一直在跑,为何还感觉四肢如此的冰冷?寒意笼罩着每一寸空间,一根根刺骨的冰针在全身游走。

雾色愈加沉重,所有的感觉都失去了,身体所有的地方都呈现出僵硬的颜色,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冰的一部分……

当阳光渐入眼帘,星云才感觉有一丝暖意沁入心扉,慢慢在心灵深处扩散开来,渐渐温暖了冰样的身体。他感到,这是母亲的手在轻轻抚慰自己,这是他一夜都在不断追寻的梦……

妈妈,妈妈……想起了她,渐渐回忆起自己为什么会衣衫褴褛地蜷伏在这熟悉的地方,星云感到自己找到了起来的理由:我要去找妈妈!我一定要去!

当星云梳洗完毕,拓拔图就敲门进来,拓拔图一直在等,他很焦急,也很恼火!

玛雅的事让拓拔图心浮气躁,根本无法安静地待着。看天色渐明,就亲自去查谈古今的行踪。一个总躲在暗处的人知道如何隐蔽自己。远远地看到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的一举一动,拓拔图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此人越渐离近,这种感觉就越是清晰,终于,拓拔图从十八年前的记忆中搜索到此人的身影。真没有想到,此人居然还没有死,当年肖然居然连他都救了下来。

十八年前,让你逃过了,今天你是死定了。拓拔图恨恨地想,心中的郁闷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了结十八年前的一笔旧帐,想来心中会舒坦点,很满意自己此行会有如此大的收获。

拓拔图在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清早,谈古今在急急地赶路,满怀心事,想着如何对肖逸解释为什么让他匆匆赶来。昨天,当他从新闻中看到小雨的身影时,心中异常愤怒,但也许只有他才知道小雨的露面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当年,肖然不也是这样失踪的吗?

刚向西方嘱咐保护小雨后,就听到肖沐希的房子被烧的消息,谈古今吓了一大跳。但旋即从秘密通道传来东方、肖沐希和小雨已经到了安全地点,才将一颗心放了下来,打发西方去执行自己的命令。

从昨晚到现在,谈古今也一直没睡,和自己的专用律师陈律师一起准备好一大套文件。陈律师很奇怪,这个平时悠然自得的老人今天怎么了,活象自己确定自己明天将不在人世一样,要在一夜之间将自己的后事安排妥当。

谈古今的确在安排后事,他不愿再重蹈覆辙。这次一定要保护好小雨,这样至少可以补偿一下十八年前对肖然所犯下的罪孽,虽然是无意的,但它导致了肖然的失踪和之后的三年战乱。自己这些年活着的目的不就是找到肖然,肖然虽然没有找到,但无意中找到了小雨,决不能让小雨步肖然的后尘。接着要面对的危险他非常清楚,他希望在危险来临之前将应该做的事做好。

昼夜的劳苦让谈古今这个老人还是感到有些吃力,看着天色渐亮,就急急从住所向“摩天万象”赶,希望赶快能和肖逸见面,这个人应该是小雨最可靠的保护者。

突然,谈古今感到空气中一种流动的不安,这是一个杀手的感觉。十八年前,他还仅仅是一文弱书生,但自从那场灾难之后,他就感到自己有着常人没有的意志感觉,让他可以顺利地带领毁灭者所向披靡。虽然多年不用了,但应该没有错。他停住了匆忙的脚步。

拓拔图正等着谈古今自己送到嘴边,却发现谈古今突然停下了,心中一凛,不知自己哪儿露出了破绽。不过,即使对方知道也无妨,十八年前,要杀死他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现在看他老态龙钟的样子,只怕不会更难。

拓拔图打定注意,以那一贯的黑衣蒙面出现。

谈古今看着这个十八年来,一直在内心深处纠缠自己的魔鬼真正出现于自己的面前,反倒感到一阵轻松,该来的迟早会来。

“谈古今,这个名字可真好!”

拓拔图用那一贯的行径和语调演绎着这个角色,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哪个他才是在演戏。十八年前,这个他才是真正的他,一个苦苦搜寻月思人、一心要将其铲除的他,为了这个目的,他漂泊流浪,他无畏艰险,那,是否达到目的了?他也不知道,这十八年来,肖然的尸体不见踪影,也就无从谈起是否能证实这个月思人是否存在。

而同时,他还在扮演这另一个角色——军队总司令。这个位置让他掌握着极大的权力,而实际上他是最有权力的人,李月星不过是个傀儡。权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可以毁灭一切自己需要毁灭的东西,甚至可以删改历史。刚开始,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如此权力,但十五年过去了,他已经渐渐习惯如何运用这种权力,也渐渐离不开这种权力。继续扶持肖星云上台,是他继续搜寻消灭月思人的保证,但内心深处更加渴望永远保有这份权力。

现在,这个有着无比至上权力的他才是真正的他,那个曾执着追寻的人不过是一个梦,一个已经破碎了、醒来的梦。现在再去演绎这个角色,的确有些别扭。

谈古今听到这声有些变音的问候,没有回答,只是在暗暗戒备。这个时间地点、出现的这个人,显然不是来问早安的。

“你不说话?你不说话我也能认出你。你居然没有死,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拓拔图恨恨的问。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消灭月思人?他们怎么得罪你了?”这是谈古今一直在问的话,但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他知道这个蒙面人不会回答,但既然这次不一定会逃脱,问问也无妨。

“你还想知道这些?未免太愚蠢了。既然你不想告诉我那是什么,那也好。只要你消失了,相信就没有人再知道了。”

“不会,”谈古今斩钉截铁地说,“真相总有一天会被揭露出来,真理永远会获胜!”

“真理?什么是真理?获胜的才是真理,你以为你消失就会胜利?”拓拔图感到一阵荒唐,多么天真的老人啊!

原以为很容易就可以收拾掉如今这个叫谈古今的人,不想,这个改名换姓的人连身手都改了,虽然受伤,但还是在那片茂林里给他逃脱了,地上还残留有他受伤所滴下鲜红的印记,但为什么到这儿就没有下文了。

拓拔图搜了半天,还是没有线索,很想运用一下自己的权力,但万一谈古今对别人说些什么,只怕很难处理,只好放弃。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生怕错过自己导演的那场重要的戏,他自己可是主角。只好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却不曾想回来等了一个小时,星云才慢腾腾地有点动静,等不及星云自己出来,拓拔图就敲门进去了。

看着星云坚定而迷糊的状态,拓拔图知道自己是来对了。

“星云,你要去玛雅?既然你一定要去,我就告诉你几件事情。”拓拔图作无可奈何状。

星云有些好奇,昨天,这个拓叔的态度他还记忆犹新;现在,又截然不同,会告诉自己什么样的事情呢?

“我也一直在猜想当年王二带着肖然会不会到玛雅去了,但一来事情太多,二来那儿有肖逸在,如果有消息,肖逸应该会联系我们。但现在看来,这个肖逸有可能也是王二的帮凶。据我们所知,肖逸是玛雅的土皇帝,他的话就是圣旨,如果不听,他手下有一帮自称毁灭者的人,就会找你麻烦。”

“毁灭者?”星云听到这个词皱了皱眉头,不禁重复了一下,这好像是一个著名的杀手组织,星云对它的印象并不好。

“是的,”看到星云的反映,拓拔图及时回答了星云的疑问,“就是那个最厉害的杀手组织,用钱就可以让他们杀人的一群人,幕后就是那个肖逸。因为肖逸曾是你母亲的战友,也对地球做过巨大的贡献,所以,虽然知道那个杀手组织总部在玛雅大陆,但碍于肖逸,我们一般不去玛雅抓人。这次如果你要去,我希望你等一天,等我将玛雅的情况摸清楚,你在去。”

星云将肖逸和杀手组织的幕后主使联系在一起,没曾想到这个曾让自己深深感动的人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仔细考虑一下,拓叔说得也对,不觉点头。

拓拔图达到目的,很是高兴:“走,跟你义父去说,他也担心了你一晚。”

边说边和星云一起向李月星的办公室走去。

途中,拓拔图小心地问星云:“对了,你怎么知道那场战争的真相?”

“是那小雨说的。”星云无意中在回答。

拓拔图心中一惊:“她怎么会知道?”

“说是肖然失踪前最后见的人告诉她的。”星云说,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使拓拔图杀小雨的心更加坚定。

拓拔图立即想起,于雪在抚养小雨他们。但肖然居然在最后时刻能告诉于雪这么多,那肖然会不会还告诉了于雪别的什么,自己知不知道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这些人都该被除去!

当星云和拓拔图走近李月星的办公室门口时,电话铃如拓拔图的预期一样地响了。因为门开着,可以清楚地听见李月星的声音:“喂,是谁?”

听到对方的回答,李月星惊得跳起来:“王二,是你?”

接着,只听李月星连连允诺。在星云反映过来,抢上前去要听电话前,李月星已经挂断了。

“他到底说什么?”星云很着急。

李月星没有回答他,拓拔图打圆场:“星云,统领要是能说,他会说的,你不用着急。”

“不,义父,你一定要告诉我。”星云很坚持,李月星无奈。

“他说要和我见面谈一件重要的事。只许一个人去,地点就在神州大陆。”李月星讲完,向拓拔图试了一个眼色,就出去了。

星云想跟着去,拓拔图一把拦住了他。在拓拔图的百般劝阻下,星云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其实一来是他好像打不过拓拔图,二来就是打得过,惊动了门口的士兵,他也难以逃脱。既然李月星已经跑得都见不到影了,现在再纠缠就显得无聊。

看星云放弃了,拓拔图放松下来。

看拓拔图松弛下来,星云就向门口走去,拓拔图又紧张了。

“你去哪儿?”拓拔图问。

“我有点私事。”星云头也不会地走了。

拓拔图又开始头痛,可不要在这里出岔子。拿起电话,拨通了紧急专线,嘱咐了几句,这样,星云的行动会在半个小时内及时报告上来。

星云出门才想起自己的魔力卡应该还在那废墟中躺着,不禁有些可惜。截了一辆计程车,到风宇公司。

在出门的地方,等了不久,沐希和东方果然下来了。看沐希和东方都心不在焉的,居然都没有看到自己,星云感到有些不快。只好,快步向沐希撞来。

当东方也发现星云就在他们面前时,有些吃惊,也有些担心,星云怎么知道他们在这儿?西方的分析向来是有些道理的,东方可不想无辜被抓。

还有人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十五分钟后,拓拔图也知道了这个重要的消息。

沐希看到星云,的确有些意外。在思索月思人的问题时,他没有将眼前的物体和月思人以外的东西划上等号。所以,初看到星云,他先迷茫地愣在那里,想不出这个形体和月思人有什么联系。突然,顿悟,想对星云作出一个友好的表示,但脸部肌肉和思维之间的时差,使他的作出了一个僵硬而奇特的表情。

这个挤出的、是笑非笑的、看似嘲讽的奇怪表情让星云一阵恼火。星云之所以来找沐希,是因为他虽然有些相信拓拔图的话,但这么多年的朋友情谊使他还是希望能找沐希说清楚,或者希望沐希能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这样他们依然是好友。毕竟,在星球王子的光环下,沐希、东方和西方是他仅有的几个好友,他不想一下子都失去。

看到沐希、东方远远地走来,星云多么希望能一笑泯恩仇,又重回那亲密无间的日子。但东方发现他就一脸戒备,而沐希也作出一副如此的表情,自己一腔热血顿时被冰冻起来。默默在站在那儿没有开口。

沐希感到沉默地压力,刚想开口,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不满的哼声。沐希想起这个让自己头痛不已的月思人,看看东方、星云好像都不满意,似乎一切都因自己而起,看来只有让自己来解决。

沐希歉意地朝星云笑了笑:“星云,你等一下。”

说着,将东方和小羽带到稍远的地方,对东方说:“带他去见小雨,我随后就到。”

东方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原来如此,没有想到小雨居然还有哥哥,还是这样令人意外的哥哥。

沐希转身要走,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走到小羽身边,附耳道:“不要再妄动意志力,否则小雨会死。”说完走向星云。

小羽听到这话不禁立即抬起头,向沐希望去,但沐希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星云,心中泛起一丝酸楚,曾几何时他们是无话不谈的,但现在,沐希和东方说句话也要避开他。还有那个奇怪的人,应该是他们一起的,他却不认识。难道拓叔讲的都是真的,沐希一直在利用他。

当沐希再次向他走来时,两个曾经的好友实际已经行同陌路,看着对方,两人都没有开口。最后,还是沐希先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来到风宇公司不远处的望月湖边,星云和沐希两人对着静静流淌的湖水,默不作声。星云在想:那些日子真的过去了吗……

时间如同这默默流动的河水,将人生中大部分的记忆都给带走,只留下极少的晶莹沙砾沉溺于脑海里。星云却感到连这仅有的、珍贵的、曾沉积下来的记忆都要被带走了,心中充满了悲情色彩。

沐希不是不想开口,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开口说“你好、吃了吗、你还好吗”这些话好像太见外了,他们以前从没这样说过。那象以前一样谈谈近况、近来发生的事,最近的就是昨天的事,沐希总不成开口就问“是不是你义父要杀我?”所以沐希很为难,只有沉默。

时间在流逝,星云和沐希也觉得它的漫长,等待无望时,突然开口:“你……”。两人同时听见对方终于开口,自己就闭嘴了。接着又是沉寂一片,两人都皱了皱眉头,又说:“我……”,当两人再次同时开口、同时闭嘴时,不禁对视而笑。

星云顺口念道:“老天啊,难道是你在作弄我!”沐希听到这熟悉的语调感到一阵轻松,刚才那个沉重的星云似乎被赶跑了,留下的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朋友——肖星云。

星云整理了思绪,问道:“沐希,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我不想知道太多,但希望你能告诉我,肖然的遗体到底在哪里?”

“我,”沐希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真的不知道,每次去,义父都将所有的祭品撒在一片海里。”沐希如实回答了,他希望星云能相信自己,其实自从知道肖然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也希望自己知道,但事实上他根本无法从王二那儿得到任何这方面的信息。

星云听了有些难过,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个曾经的朋友:“你知道,我是肖然的儿子,我希望你带我去一次。”

沐希沉默。肖然的儿子?那小羽才是啊,肖然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你不相信,”看着疑惑浮于脸上的沐希,星云猜到了他的想法,“你认为那小雨才是肖然的孩子?”

“是。”沐希在思考时,不知不觉说出了心中所想。

星云一阵悲哀,拓拔图说的居然是真的,他们果然要那么做,为了统领大位,他们真的要不择手段。

回过神来的沐希看到星云用愤恨的眼光盯着自己,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但还是希望能够解释:“星云……”

沐希的声音被一片警笛声所掩盖,在这安静的望月湖边突然间停下了九辆警车。沐希心中一惊,不再说话,不解地望着星云,

星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从一辆警车中奔出一个人来,冲着星云就喊:“肖先生,请你马上回统领府。”

星云已经认出来人,是拓拔图身边的爱将石锋,有些恼火的问:“什么事?”他实在不解,找他要这么大动干戈吗?

石锋看看沐希,附耳对星云说了一句话,星云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相信:“真的?”石锋肯定地点点头。

星云一脸极度悲愤地对着沐希:“你知道王二在哪里吗?”

沐希不解,摇摇头,刚想说就被星云硬生生地打断:“你不知道对吧。他就在这里,就在这里。”话没有说完,就被石锋半拖着上了车。

沐希更加不解,疑惑地想着星云的话,看着两辆警车和星云一起离开,呆愣当场。

在两名警员捉住沐希时,沐希还在想着星云的话。直到感到不自由,才发觉自己的双手被戴上了手铐,接着有人向沐希宣布了他的权力。

他,被捕了。

拓拔图接到星云被带回、而肖沐希也顺利被捕的消息,十分高兴,今天终于有一件胜利完成的事。看着身边这个相伴十多年的老友的尸体,不禁感慨:“李月星呀李月星,你不要怪我,让你享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你也该为我做点事了。不过,也谢谢你肯执行我的计划。”

拓拔图只告诉了李月星计划的前半部分:假装王二在神州大陆,并约你见面。他没有告诉李月星后面的:我会将你杀死,这样星云就会继承大位,无暇再去玛雅大陆。

如果李月星听见这后半部分,会不会答应去做?拓拔图不做这不切实际的假设。

听见警笛声渐渐临近,拓拔图开始培育自己的感情。当星云冲进统领办公室时,只见拓拔图一脸强烈的悲怆,跪在李月星的身边。

看着自己义父终于躺在一张雪白的床上,动也不动地永远睡去了。星云猛然间想起这个人曾带给自己的喜怒哀乐。想起了自己顽皮闯祸时,气愤不已的表情;想起了自己创业成功时,倍感欣慰的神态;还有告诉自己身世后,那种若有所失的感觉。

虽然,表面上星云一直对义父的管教十分不满,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很爱义父的,因为义父的确知道如何尽一个普通父亲的责任。特别是知道自己身世后,义父那种担心突然失去自己而不能忍受的表情,让星云感到强烈的父爱。

而这样一个人,一个在星云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就这样不在了,在的只是一堆动也不动了的躯壳,既无法承载他的音容笑貌,也看不到他的一举一动,这还是他吗?

昨晚那种刺骨的冰冷又重新笼罩着星云,这次星云感到藏在内心深处的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寒石,焐得越久,就越感到它在不断地蚕食自己身体中还留有一丝暖意的地方。所以一会儿,他真的变成了一块冰,没有知觉和感觉,更没有温暖。

看着星云矗立在李月星的遗体前,如一尊雕塑一般,叫也叫不醒,拓拔图只好重重地拍了下星云的肩头,才将星云从懵懵中惊醒。

“怎么发生的?”星云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后,却发现原来那种感觉就是哀伤的极限,再也无法抑止,跪下号啕大哭起来。

拓拔图一直在安慰着星云,直到星云渐渐有些止住哭泣,才用气愤的语气告诉星云:“是在一片密林里发现的。统领出去时,我也不放心,就暗暗派了石锋跟着。但在进密林后就跟丢了,直到听见一声惊叫知道出事了。但找到时,统领已经不行了,留下话,希望你能接替统领大位。”

“伤口在什么地方?”

“背后,一刀毙命,是偷袭,很准,根本没法救治。”拓拔图无奈地摇摇头。

“现场……”

“现场石锋看过了,王二跳河逃跑了。我已经安排人搜索,希望能找到点线索。”不等星云问完,拓拔图就合盘托出。

其实,拓拔图真的派了很多人去搜索,他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发现。但他把谈古今逃跑的方向也包括进去了,他并不指望找到谈古今,也不希望别人找到谈古今,但他希望知道谈古今为什么会往那儿跑,一个受重伤的人应该不是漫无目的地瞎跑吧。

过了一会,星云终于从最初的打击中慢慢恢复一点,拓拔图看准时机,开始和星云商量:“星云,我知道你很难过,但统领之位一日也不能空着。你义父这次被杀,显然也是有人盯上了统领的位子,为了捉拿凶手,也为了不让凶手得逞,你一定要马上继承统领的位子。”

“不,统领永远都是义父的。”星云还在哀伤中徘徊,希望尽可能地保有义父拥有的东西,包括头衔。

拓拔图对星云这种愚蠢的想法很恼火,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换一角度说:“你不想为你义父报仇吗?”

“报仇?”星云极度悲哀之后,复仇的火焰高涨,几乎是一口气喊了出来,“我一定要为义父报仇!”

“那你就马上接统领的大位,这样你才能有权力、也才有机会为你义父报仇。”拓拔图只有强逼了。

“好,我接!”星云心中,复仇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听见星云终于答应,拓拔图安心了。刚才,他真怕星云不答应,那自己岂不白费了这么多功夫,还搭上李月星,真可以说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拿起桌上准备好的一杯水,对星云说:“休息一下,喝点水吧。”

星云听话地喝完,就倒下了。

拓拔图看着这个自己处心积虑“追捕的猎物”,终于完美地落入自己的手掌中,不禁欣喜若狂。高兴之余,阴鸷歹毒的他,想起了早上的漏网之鱼,不禁恨恨地想:总有一天,你也会这样落入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