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梯级间发生的事
作者:史文业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958

不记得何时,我曾听朋友说过,楼梯不能将之建成单数,换句话说,建筑物里的楼梯就一定是双数的。我的朋友还说,无论是多短的楼梯,也要把它建成两级,如果楼梯是单数的话,到了深夜就发生可怕的事。事后,我就特别注意梯级数,发现无论是商场还是住楼的楼梯,果真是双数建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这件事渐渐淡忘了。

又是倒霉的一天,这是开学以来第三次,上课时看科幻小说时被班主任当场抓获,不但小说被没收,还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史文业!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这次我不会给你面子。想取回小说的话,下课来办公室找我,放学后还要一个人打扫教室的卫生!”

“哦……知道啦。”

这句话是我的惯用语,通常被人教训后都是说这句话。

班主任好像对我失去了希望似的,仰起头叹了口长气。反正放学后也不急着回家,到时我会慢吞吞地扫着地上的纸屑,好消磨时间,加上他们一定会来帮忙的,所谓的他们,就是我的两个徒弟。一个性格比较温顺,非常尊重我,他是我的第二个入门弟子,叫宁枫。而我的大弟子,经常顶嘴,名字叫海枫。他们是初中部的,每天放学后,我们都一起回家,风雨不改。他们之所以认我这个师傅,全因为是想学我的日语,还有就是我的一身强劲的运动细胞,令他们非常仰慕。每次遇到我留,他们都会帮我忙,而且老师也不会反对他们帮我,他每次都是默默地看着我们,可能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另类的安慰。有了他们帮忙,二十分钟内就可以搞干净。

下课后,班主任拍拍屁股就离开了教室,而我却坐在座位上发呆,坐在我身边的同学看到我脸露傻相,好心提醒我道:

“喂,史文业,老师就走了,快跟他去拿回小说吧。”

虽然我是一万个不愿意,但为了拿回小说,最后还是打算去教员室。其实不想去教员室有个原因,每次站在老师身边受教训时,都会被其他老师用一种鄙视的目光注视着,那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六楼以上的学生全都在操场上体育课,梯间显得十分冷清,没有半个人影。我心中正纳闷,干脆把烦闷发泄在数楼梯上。无聊地数楼梯,看来只有我才做得出来。我有气无力地数道:

“八、九、十、十一、十二……”

数到十二时,我猛地停了下来,呆站在十二级楼梯上,因为在我面前,竟然出现了第十三级楼梯。

瞬间内,我回忆起朋友对我说过的楼梯故事。这时,我觉得非常惊奇,以为数错了,于是再数了一次七楼以下的楼梯。经过细心数数后,每一层都只有十二级。我又重新走到七楼,准备再数一次这条通往八楼的楼梯。

我踏出第一步,心惊胆战地数了起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

数到十二,我又停了下来。果然没错,我站在十二级梯上一动不动,通往八楼的楼梯竟然存在着第十三级!

我的迅速思索着:怎么会这样的,数出十三级的楼梯来了!以前一直没留意过呢,真是难以至信,到底单数的楼梯隐藏了什么恐怖呢?

想到这,上面的走廊陡地传来了“隆”的一声,我被吓得半死,往窗外看,原来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刚才打了个大雷,看样子应该快要下雨了。

外面的环境挑起了我心中的恐惧,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提起了脚步,毅然数了下去:

“十三!”

不够一秒中的时间内,一片神奇的景象“嗖”地呈现于我眼前,一大片的彩色的怪雾向我涌过来。本来,楼梯前面是一条通往教员室的走廊,忽然间变化起来,走廊被那团彩色怪雾覆盖了,怪雾不断地扩张,向我包围过来。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还没来得及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全身已被那片奇怪的景象吞没了,而我却以为自己在做白日梦。我伸出右手,用力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脸,疾声喊道:

“喂——有人吗,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很奇怪,虽然发生了这等出奇的怪事,但我的心情一点也不紧张,反而很轻松。我站定脚,四周张望着。这团彩色的雾虽然古怪,但却很美丽,在我身边像是在飘舞,又像是流动,使我内心产生了一股祥和的感觉。

我竟然忘掉了自己的处境,痴呆地数着彩雾的颜色。我的做法真是傻极了,无论我怎么数,也数不出来,雾实在是太美丽了,在不断地幻化,就像一个被美丽色彩统治的世界般,颜色柔和,一点不刺眼。就在我极度陶醉之时,一个声音飘进了我的听觉神经,声音柔和而且缓慢,根本不像是用耳朵听的,或者那只是一种感觉。声音直达我脑部的深处,缓缓地道:

“一个男孩闯进来了,是个很可爱的男孩。”

我还是若无其事地看着包围着自己的雾团,不知声音从何发出,自言自语地道:

“我……在做梦吗,怎么学校不见了?”

声音又传过来:

“不,你不是做梦,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我开始觉得不妙,急问道:

“这是什么鬼地方,快把我放出去!”

我的语气很是不满,从这可以看出,我不但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而且还是个很不耐烦的人。回答我的声音仍是那样的柔和:

“你不能回去,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也是我唯一的客人,我要送给你两段奇妙的旅程。”

我越来越不耐烦,怒声道:

“不能回去?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声音继续作出回答:

“我是时空第十三级楼梯。”

“时……时空第十三级楼梯?难道真的有这回事,我的朋友说得没错,可怕的事真的发生了!”

我忽然感到有点害怕,猛地向前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叫道:

“混蛋——看我怎样跑出去吧,这小小的烟雾是难不到我的!”

我一直跑,越跑越快。即使我跑得多快,面前的景象却像一幅不断重复的幻灯片一样,不断地重复同一个画面。全速跑了一段时间,我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来,脚步也渐渐缓慢下来。不久后,我终于支持不住,累得坐了下来,不甘心地骂道:

“你这杂种,快出来受死,看我一拳把你打死!”

那个声音笑了起来,和谐得像个老人:

“呵呵呵,你是个热血的小子。去吧,从现在开始创造自己人生的道路。”

声音停了下来,我还来不及说话,忽然脚底踩了个空,彩雾瞬间消散,周围变成一片漆黑。我感到身体不断地下降,速度越来越快,像是被人从高楼抛下似的,我惊慌地喊起来:

“救命呀——好难受,快……快要死啦!”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加上高速落下的离心力,我快要疯掉了,手脚不停乱划,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大海中央遇溺一样。

这情况大约维持了十数秒,之后我的身体好像失去重量似的,降落的速度慢慢减缓,我往脚下一看,只见离脚下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洞,发出白色的光亮,而且还在不断扩大。

数秒后,我终于看清楚那个白色的洞了,其实是我身处一个黑洞里面,那白色的洞是一个出口,我还看到,洞口下面竟然是一间教室,穿着整齐的学生坐在座位上。

虽然发生了不可思异的事,但看到自己快要回到正常的世界,总算放下心来了。不妙的事情随即发生,我身处的是异空间,位置刚好就在课室的天花板,没猜错的话,我会在课室的顶部往下摔。

果然不出所料,我穿过黑暗之后,身体急速地向下跌,来不及多想,耳际传来了“碰”的一声,我的头撞上了硬物,应该是一张桌子。我疼痛非常,躺在地上,眼前的事物渐渐变模糊,就这样晕过去了。

迷糊中,身体又被彩雾包围着,我站着一动不动,像是等待着什么。熟悉的声音再一次穿过了我的脑际:

“小子,你来到了,这里是你梦寐以求的地方。”

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我到了……什么地方?”

我的声音闯进迷雾的深处,听到几许怪异的回音。我静心地看着彩雾流动,同时也等待着答案。等了很久,声音才回答道:

“这是你的世界,不过,这里是另一处,你对这里一切都陌生。包括这里的人、语言、空气、街道,都是陌生的。……”

声音渐渐地消去,我想继续追问、,一道强光骤然向我的眼睛射来,使我眼花缭乱,我一声高呼,扎起身来,原来只是做了个梦。我松了一口起,重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感到温暖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眼皮的细胞被阳光换成了红色。本来我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怪梦,但刚才在天花板堕下时,撞伤的部位还在发疼,证明刚才的确是亲身经历。

刚才没为意,原来我睡在一张床上,不知道哪个好心人把我安置好了,不过刚才没看清楚就闭上了眼睛,只是一瞬间的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因为太累了,而且刚才还惊慌过,一心只想再睡过去。

我的头顶上应该有个窗户,不但有温暖的阳光照进来,还有微微的夏风吹送着。这到底是哪里呢?正想睁开眼睛看个清楚之时,我忽然听到了两把声音。

那是两个女孩的声音,一听之下,我吃了一大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听到了外面两个女孩在谈话,她们用日语来对话。在这里要先说明一下,我是个懂日语的人,读初中的时候,我为了兴趣,自己去了学日语,如今学了两年多,由于我对这方面富有兴趣和天赋,所以比别人学得较快。

在外面的两个女孩的谈话内容,我听得一清二楚,脑袋开始转换为日语思考方式。因为我没睁开眼,所以看不见她们,只好把她们分作两把声音。

首先,第一把声音有点不满地道:

“真过分,铃美老师竟然要我们来看他!”

第二把声音听起来有点害怕:

“刚才真可怕,那个男孩从天花板的洞里掉了下来,说不定是怪物呢!”

第一把声音听起来也是有点怕,但比起刚才说话的女孩,胆量大多了:

“天花板突然凭空出现了个怪洞,而且还掉了一个男孩下来,真的好可怕哦,不过那男孩昏迷了,我们进去看看他应该没问题吧?”

第二把声音又道:

“我还是很害怕呀,可能他是外星人,来地球捉人类去研究的!”

第一把声音开始变得不耐烦:

“你真是个真笨,他又不是个大耳朵大眼睛的怪物,他的样子和普通的男孩没分别!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我总觉得他不会伤害我们,况且他的头撞伤了,进去给他上点药吧。”

外面静了下来,接着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一定是那两个女孩进来了。我心里紧张起来,心想:那两个女孩怎么会说日语的呢,我到底在什么地方?难到我真的被那自称“时空第十三级楼梯”的怪物送到了另一处?

想到这里,我没再想下去,因为我感到那两个女孩已经来到我的身边了。虽然清醒,但我不敢睁开眼睛,从她们的对话中可以听出,我是一个异客,她们对我有一定的畏惧,如果我突然睁开眼睛的话,说不定会把她们吓死。

房间内响起了一些声音,听起来像是她们找药的声音,我趁机睁开了一只眼睛,窥视情况,可能是撞伤了头部的原因,视觉有点模糊,只看见两个娇小的身影正背对着我。过了一会,视觉开始慢慢恢复,当我看清这里时,心里吃了一大惊,连身体也因吃惊而震抖起来,我可以肯定,这里绝对不是我熟悉的地方。

我首先肯定自己是身处一间学校的保健室之内,而正在帮我取药的两个女孩,穿着日本高校的女生校服,加上刚才她们的对话方式是日语,很明显,我可能身处在日本某一所高校的保健室里,彩雾里的傢伙不知用了什么魔法,把我从中国送到日本来了。

那两个女孩好像把药找到了,我应声闭眼,刚好来得及,她们还没发觉到我已经醒来。我努力地抑压心里的惊慌和好奇,使身体不再震抖。她们没有立即跟我涂药,两女谈起话来,刚才比较胆小的女孩道:

“哇——原来是个很英俊的男孩呢,刚才因为太害怕,还没看清楚。还是让我来跟他上药吧。”

另外那个女孩吃吃地笑着道:

“嘻嘻嘻,为什么你要争着跟他涂药呀,难到你想亲近他?他可能是外星来的王子,来这里找新娘呢。”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就这样闹了起来,忘了要跟我涂药。我忍耐等了数分种,才听到那女孩道:

“不玩了,我不妨碍你跟他涂药,我去叫老师来看一下。”

帮我涂药的女孩真是体贴,她轻轻地把药水沾上我的伤处,生怕弄疼了我,而且还小声地哼起歌来,日本女孩的声腺真的很不错。她几分钟前还把我当成可怕的外星人,现在却对我完全失去了戒心,温柔地和我料理伤处,仿佛已经不记得我是个从怪洞里掉出来的人了。

药水渗进了皮肤,有点刺疼,但我还是忍住了。那女孩离我很近,身体散发出了一些女孩子独有的淡香,而我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日本女孩的香味,虽然刚才我只看到了她的背影,但我心里已经偷偷肯定,她一定是个可爱的女孩。

相对论在发生了作用,舒服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阵急速的高跟鞋响声,应该是她们的老师来了。我想也应是睁开眼睛的时候了,我生怕吓倒那女孩,故作呻吟了一声,活动了一下身体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她看到我醒了过来,马上把手缩回去,站起来进入了戒备状态。我第一时间望向她,觉得有点失望,原来都只不过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孩。她的眼神很紧张,看了看我,连说话的声音也很有点颤抖:

“铃……铃美老师,快进来,那个男孩醒了!”

门被推开,走进一位年轻女性老师,我猜她的年龄大约是二十来岁。那位老师面目清秀,穿着一套贴身的柠檬黄运动服,脚下是一双和运动服绝不相衬的高跟鞋,尽管样子长的挺秀丽的,但她的穿着却十分滑稽。

她进来后,那个女生立刻躲到了她的后面,一直看着我。我走下床,穿好鞋子,望着那位女生,用标准的东京语道:

“谢谢你的照顾。”

我的一连串动作吓得师生两人后退了几步,那女生还紧紧地拉着老师的衣角。我微笑了一下,又向前走了两步。

那位老师终于开口了,从她紧绷绷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是在故作镇定: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刚才吓得我班里的一些女生几乎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