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金属门，眼前又凭空出现那群绿武士的身影。

柔丝丽吹起月音笛，果然令冲在最前头的几排幽灵战士停下脚步，捧着脑袋痛苦地呻吟起来。

柳拾遗知道机不可失，连忙与佳人一起往前疾掠而出。

以月音笛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一个直径丈半的神秘音域，令幽灵战士无法靠近。

两人脚步不停，在绿潮中剖开一条生路。

眼看就要来到那条可以上去的通道，音域蓦地收缩。

柔丝丽再也顾不得吹笛，惊道：“没想到幽灵战士的能量等级又提升了，就连强化后的月音笛也被压制住不起作用。唉，就差这一步哩。”

话音未落，绿潮汹涌围拢过来。

柳拾遗以新学会的日精环遥击面前的敌人，可射出的元始祖炁犹如泥牛入海般毫无消息，再看柔丝丽也是如此。

眼看包围圈越缩越小，二人的背上平添了数道冒着绿烟的伤口。

千钧一发之际，柳拾遗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神奇的画面，“一”的灵识在心底深处荡漾开来。

蓦地，他似是明白了什么，喝道：“咱们背靠背，紧盯着身前的敌人，然后跟着我的步子移动。”

柔丝丽从未见过柳拾遗如此自信，虽不明就里，心底却没来由生出一股对他的强烈信任，当下紧靠在他背后。

柳拾遗以后背为圆心，催动步子，柔丝丽则紧密配合，两人像一道旋风般往前极速掠出。

说来也怪，自此之后，二人身上再也没有添加伤口。

转眼间来到那个出口前，柔丝丽待二人进去后在墙上闪电一拍，倏起一道光障将二人与身后的绿潮隔绝开来。

经过此番折腾，柳拾遗体力消耗巨大，当下软软的靠在墙上，而柔丝丽身轻如燕，气定神闲地立在那里，微笑问道：“你是如何想到这办法的？”

柳拾遗等喘息稍定后方才应道：“我哪里想得到这么好的办法，是体内‘一’的灵识启发的我。你有没有发觉，一路杀来，我们的伤口都在肉眼无法看到的背后，而胸前却无一处伤痕？”

柔丝丽瞧了瞧柳拾遗，又瞧了瞧自己，沉吟片刻后说道：“难道族中的那个传说是真的？”

这回轮到柳拾遗好奇了，问：“什么传说？”

柔丝丽道：“在很久以前，当各个种族的文明还未出现倒退时，类似‘浑沌之渊’的武器到处存在，包括在我们羽民族内。传说中被这种量子武器改造而成的幽灵战士虽然近乎无敌，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害怕人的眼睛。只要被人的眼睛盯住，他们便无法作恶，只能在其背后下手。没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世上真有如此奇怪的东西！”

柳拾遗道：“的确如此。根据‘一’的启示，我忽然明白了幽灵战士的弱点，从而想出了这个办法，却也不知是否真的有用。只不过当时情况危急，只能急病乱投医了。”

柔丝丽指着眼前一条笔直斜上的宽阔甬道，说：“一直走便能回到灵河岸边。”

柳拾遗问道：“你呢？”

柔丝丽道：“唯一的进退之路已被幽灵战士堵死，我是回不去了。”

柳拾遗道：“你其他的族人呢？”

柔丝丽目光中涌起无限哀伤：“一部分族民很早就背叛了河神，去了外面；在里面的除我以外都死了。”

柳拾遗忙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出去吧！地面上的世界缤纷多彩，你一定会喜欢的。”

柔丝丽摇头道：“不同种族之间的鸿沟是无法跨越的。以我的奇特外貌，如何能被你的族人容纳？恐怕最后仍旧逃脱不了凄惨的命运。”

柳拾遗沉默不语。

柔丝丽说的何尝没有道理？莫说不同的智慧种族，即便在人类之间也处处充满了排斥和杀戮。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亘古以来形成的氏族、部落和国家，都是一个个不断演变的社会群体。人们划圈自牢，与相似的人交往，排斥不同的人，无非是自身缺乏一定的安全感。

难道，果真如“一”所言，人类的先祖曾被另一个更为先进的智慧文明所奴役？所以才在心底深埋了恐惧的种子？

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种族？

柔丝丽见柳拾遗不说话了，便道：“对不起，我无意贬低你的种族。其实，即便是进化初期的羽民族，也难以容下其他不同的种族。这个是生命进化必须经历的思想阶段，只能说你们大地人族仍旧处于这一阶段。”

柳拾遗道：“那你今后如何安排？”

柔丝丽道：“我会在灵河畔找一处住下，然后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柳拾遗很难想象这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心中顿时涌起无限怜惜，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不，跟我去地面！那里有五彩缤纷的生活。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不应该孤独终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你如果担心背后的羽翼令你显得与众不同，大可去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我便知道这样一处。”

柔丝丽微微一笑：“我明白你的好意。即便我没有翅膀，也和你们大不相同。你知道我现在几岁了么？”

柳拾遗打量了下她，说：“十八岁。”

柔丝丽摇头道：“按照你们大地种族的纪年，我已经活了近二百岁。”

柳拾遗骇然道：“什么？”

柔丝丽道：“这并非难以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我们羽民族人的生命周期长达一千多年，二百年只不过相当于你们大地人族的十八岁左右。你说，像我这样的异类，能在你们之中生存么？”

柳拾遗哑然无语。

二人并肩而行，穿过一段被强光所笼罩的通道，出现在一片诡色的花海中。

柳拾遗感受着四周寒冷的空气，知道已回到了地下暗河畔，正待询问柔丝丽该如何回到地面，耳边却响起一阵剧烈的吆喝打斗，其中竟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阿尔斯楞！

柳拾遗的目光四下搜索，立马寻到声音来自右侧的灌木丛中，当下如离弦之箭朝那处射去，却未察觉柔丝丽的目光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