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萧奶奶很生气，胡啸边给老太太捶背捏肩，边跃跃欲试地伸出一只手朝她怀里的餐盒摸去，萧奶奶眼疾手快地打开爪子，她已经吃了江小影半年的点心了，说好了要让她做孙媳妇的，萧慈安今天的行为搞得她好像是个骗吃骗喝的大骗子！

她食言而肥了。

听着老太太的絮叨，萧慈安嘴角抽了抽，总不能因为她吃了人家东西，就要他以身相许吧。

“你没见过半年前的小影，半年前她胖得都走不动路，我让她去看中医针灸减肥，她去了，半年下来瘦了有一圈。”萧奶奶气鼓鼓地说。

胡啸“噗嗤”一声笑喷了，瘦了一圈还胖成那样！

萧奶奶一巴掌拍开胡啸伸来的爪子，“小影现在就像是裹在茧中的蝉蛹，总有一天她会破茧成蝶，你现在不努力争取，等她成蝶的那一天，你就失去了拥有她的资格。”萧奶奶盯着萧慈安的后脑勺说。

萧慈安默默不语，老太太是真生气了。

“你那个什么女朋友，约出来我看看，现在就叫她出来。”萧奶奶扬了扬下巴，命令道。

萧慈安打着方向盘靠路边停了车，“我奶奶想见你——”他拨通司徒薇的手机，正好到饭点了，一起吃顿饭。

萧奶奶脸色阴郁地望着窗外，对叶喜欢她就很不满意，无奈儿子非她不娶，叶喜欢眉眼间带着邪气，不是个良家妇女。

司徒薇穿了一套优雅的白色套装，素净着小脸，一脸忐忑地走下出租车，第一次见家长，她很紧张。

萧慈安站在饭店门口等她，见她下车，他掐了手里的烟，黑眸含笑地望着她，第一次见她穿得如此淑女，小模样俏生生的惹人怜。

“慈安。”司徒薇小碎步上前，微蹙着黛眉，一脸紧张地叫道，她的脸都吓白了。

萧慈安伸手勾住她的小蛮腰，将她摁在怀里，这一刻心突然有了些异样，他对司徒薇从没上过心，一直拿她当个过渡性的床伴，因为老太太今天这一出，他第一次认真审视他跟司徒薇的关系，她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上得牙床，其实是个很好的妻子人选。

“老太太刀子嘴豆腐心，别紧张。”他低头含住她的樱唇，柔声安慰道。

司徒薇眼眶一热，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他何曾对她这般温柔体贴过，只为了他这句话，什么都值了。

萧慈安捧住她的脸，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今天的司徒薇给他的感觉，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萧奶奶坐在包厢里等着，门推开，萧慈安牵着一个身材高挑纤细，面容姣好的女人走进包厢。

“奶奶好。”她美目流转，怯生生的叫道。

“这饭不用吃了，送我回去。”萧奶奶站起来，如果说叶喜欢眉眼间带着淫气，那么这个女人眉眼间带着的不止有淫气，还有邪气，所谓红颜祸水就是她这样的，沾上这样的女人，轻则家运败落，重则家破人亡。

司徒薇无助地望着萧慈安，他稍稍用力握一下她的手心，萧奶奶已经走出包厢了，胡啸屁颠屁颠地跟在老太太后面，“晚上我去你那。”萧慈安在她脸颊上亲吻一下，压低声音说。

司徒薇苍白着脸，点点头。

“让她趁早死了心，别想进我们萧家的门。”车里萧奶奶态度强硬地说。

“呵，我还就非她不娶了。”萧慈安看一眼后车镜，轻笑道。

“除非我死了。”萧奶奶冷声喝道。

“那我就等您驾鹤西去，我再娶她进门。”萧慈安懒声道，没人可以操控他的生活，老太太也不能。

车里的气压太低，胡啸蜷缩在一旁，低低地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他好想下车，他好想下车……

萧奶奶打开餐盒，拿起一小块绿茶蛋糕卷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她的手有些发抖，萧家的男人都是这德性，说一不二，她操持了一辈子，老伴不拿她当回事，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媳妇是个大歌星，更加不把她放在眼里，现在她从小养到大的孙子也拿她当个屁了。

萧慈安目不斜视地看着车前方，余光瞥到后车镜，老太太边吃边无声地落泪，手一直在哆嗦，“奶奶，我错了。”他道歉道。

他见不得老太太这副样子，看得他的心揪揪的。

萧奶奶拿起寿司塞进嘴里，浑浊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滚下来。

“奶奶——”萧慈安拉长声音，撒娇道。

不管他说什么，萧奶奶始终一声不吭，吃完江小影带给她的食物，回到家里萧奶奶打开衣柜，翻出她提前准备好的寿衣，她穿戴整齐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等着驾鹤西去，萧慈安有一个月的年假，她不吃不喝一个月，能在他回部队之前，如了他的愿，她一死，他还能抓紧时间，娶了那女人进门。

萧司令先是发火，然后是柔声细语，说了他一辈子没说过的好话，也不能让萧奶奶睁开眼睛。

萧景行和叶喜欢轮番端着小碗，喂老太太进食，萧奶奶牙关咬得死死的，一滴水也不喝。

三天三夜以后，萧慈安屈服了。

清晨江小影刚一出现在公园门口，就被萧慈安截住了，“跟我走。”他拉着她的手就走。

江小影被他塞进了车里，车身顿时向下沉了一截，他眼里都是红血丝，下巴上全是青胡渣。

萧慈安开快车带江小影回去，江小影给绝食的老太太喂了一小碗米汤。

“你也看见了，我不娶你，老太太就要把自己饿死，我想雇你做我的妻子，直到老太太去世，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从大院出来，萧慈安带江小影去喝茶，两个人坐在游船上，船上有茶厅，游船慢慢行驶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江小影望着湖面上一圈一圈荡漾开来的波纹，“抱歉，我不能拿我的婚姻当儿戏。”半晌之后，她收回视线，看着对面的男人，轻声道。

萧慈安正舒展着长腿，身子懒懒地斜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船的雕花栏杆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夹着一根没点的烟，他的指甲短短的，修剪得很整齐，说话时他有些漫不经心，因为他笃定她会答应，江小影的话，让他黑眸略微一眯，“我奶奶很喜欢你。”他望着她悠悠道。

“不能因为她喜欢我，我就要以身报恩。”江小影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花茶，柔柔的声音慢条斯理道。

胖子不应该都很善良吗？萧慈安微微蹙眉，坐直了身体，打开打火机，点燃手里的烟，“所以你的条件是？”他吐出一口烟圈，问她。

“我是个编剧，写的就是狗血，豪门契约，先婚后爱，虐虐情深，写得够够的。我不想我的生活像电视剧一样狗血淋淋，我想要的婚姻，一生一世一双人，相咀以湿，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这就是我的条件。”江小影注视着他，缓缓说。

萧慈安凝视着她那一条缝的眼睛，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内涵，这是个有内涵的胖子。

“换位思考，如果我很胖，你会对我一见钟情吗？”萧慈安在烟灰缸里弹一下烟灰，好整以暇地问。

“不会。”江小影摇摇头，她不喜欢胖子。

萧慈安挑一下眉，“我们先结婚，也许我会发现你的心灵美，然后爱上你，到那时我就能给你一辈子的承诺，现在我做不到”。

“在婚姻期间，你能做到忠诚吗？”江小影看着他问。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有生理需要。”萧慈安掐灭手里的烟。

“我是个正常的女人。”江小影柔声细语道。

萧慈安定定地望着她，对着她，他不可能硬得起来，“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如何？”他商量道。

江小影摇摇头，肥手托着下巴扭脸望向湖面。

“半年之内，我可以不碰别人，成交吗？”萧慈安拧着眉问。

江小影的眼缝里闪过笑意，她吃力地起身，挪到对面，一下子坐到他身旁，然后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胸口，“嗯。”她害羞地答应道。

自从萧奶奶半年前，给她看了他的照片，她就开始努力减肥，第一眼她就喜欢上照片里的男人了，他一身迷彩服，站在战斗机旁边，笑得恣意张扬，那是他刚编入空军作战飞行队时照的第一张照片。

萧慈安被她挤得身体贴上栏杆，一颗硕大的脑袋压着他的胸口，半年很快就会过去，而且下半年他要一直待在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