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润之？
梅雪霁走近，真得和阿焕长得一模一样，双生子么？
“阿焕呢？”
梅雪霁的目光落在两本书上，是上次借给阿焕的那两本。
“还你。”
齐润之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用目光将书传递了过去。
拿了书，还是有明显的皱褶痕迹，又哭了？梅雪霁觉得他们的娘亲有些可爱。
“我说，你们就那么喜欢公子季的书？都是骗小姑娘的！”
齐润之看着她把书小心插进书架的模样不禁嗤之以鼻，他有略略翻过，写得都是什么嘛，情情爱爱的，还有什么重生？无稽之谈！
“你娘是小姑娘？”
齐润之：“……”
没想到，她也有这种毒舌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她，是他无意来探访新居周围邻居的时候。她正跪在梅家那个冷清的祠堂抄书，笔迹普通，是一般女子娟秀的楷体。身影单薄，脊背挺得笔直，容貌不比他所见过的美人，却奇迹般地让他驻足。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很普通、又很特别，形容不出来，平生第一次遇到。
后来几日，他没事总来逛逛梅宅。她那个妹妹醒的时候，他也在，看着她被那个小姑娘缠得束手无策，他忘记了自己还只是个梁上来客，竟不知不觉笑出了声。
不过，她好像很敏感的样子，总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阿焕呢？”
梅雪霁又问一遍，那天阿焕说第二天来，事实上并未过来。
“我哥？在修养。”齐润之撇撇嘴，为自己的乖巧感到不齿。
可不是么！从第一句话起，他就被梅雪霁牵着走，这可不是他！
齐润之起身，负手而立，目光炯炯，“本殿是焱王世子。”
“哦。”
整理书籍的手一顿，原来阿焕是焱世子。梅雪霁在脑海搜索焱王府的信息，知之甚少，只是大约知道是当今皇帝的哥哥的府邸，只是王爷早逝，如今王府只剩下孤儿寡母，前些年一直在江南修养。
哦？就一个“哦”字？
齐润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咳咳……喂，我说，我是焱王府世子。”
见梅雪霁终于正眼看他，齐润之轻轻扬起下巴，一副被瞻仰的模样。
“哦。”
齐润之：“……”
虽然他不觉自己的身份有多高贵，但也不至于如此被忽视吧，定是梅雪霁这种闺阁少女不知他的威名！这么一想，他又被自己安慰了。
“我哥说你要当他的好朋友？”
“借口。”
借口？齐润之不解地等待她的下文，“什么借口？”
“阿焕心性单纯，以后还是莫要让他穿龙纹衣裳出门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暗卫也不是时刻能护他周全。”
说起齐焕之，梅雪霁不免多说几句。
心性单纯？
齐润之先是在心底冷嗤了这几个字，才仔细琢磨梅雪霁的话，试探着询问，“所以，你只是为了哄我哥别穿龙纹，才说和他做朋友？”
“嗯。”
齐润之只觉心头一梗，亏他还信了！
“你、你……大胆！欺骗世子是大罪，皇叔最疼爱本殿和我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本殿命令你，要真心实意和我哥做朋友！否则……”齐润之冷眼一眯，寒光四射。
“女子。”
梅雪霁已然对这两兄弟有所了解，一个傻，一个被宠坏，好在都不是什么心计阴沉之人，对她并无威胁。
女子？
还未发泄的怒气瞬间被梅雪霁模棱两可的回答岔开了去，齐润之转头开始想她到底在说什么，半晌才恍然大悟，梅雪霁是在说她是女子不必遵守诺言！
怎会有这样的女子！
齐润之刚想躺回小塌，却见梅雪霁已经挑好了书，占有了小塌，全神贯注地阅读。书阁里再无可坐之处，他瞬间觉得自己又被忽略了。
“咳……喂！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吗？”
闻言，梅雪霁从书中抬眼，一双美目波澜不惊，“世子该回了。”
“本殿回不回自有决断，我娘还要几本书，你去找来！”
幼稚、娇气、无礼、爱使唤人。
梅雪霁在心底为齐润之打上几个标牌，“自给自足。”
说完便不再搭理他。
“喂，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本殿！”
梅雪霁：“……”
“本殿定要告诉哥哥，你这个女人无礼又蛮横！”
梅雪霁：“……”
“亏我哥还赠与你月光宝珠，本殿这就待他收回！”月光宝珠就被梅雪霁放置在书架一角，齐润之伸手就将其塞回怀里。
梅雪霁：“……”反正她也打算还给他。
接连几句，梅雪霁都不发一言，齐润之不禁有些挫败，说什么也和他做朋友，果然都是哄他哥的！
目光落在这一排排书架上，几乎都是公子季的书，还是原稿。她这般秘密收藏着，定是十分珍惜吧！
粗鲁地连续抽出十几本，再看梅雪霁，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无动于衷。
哼！
齐润之身形一晃，书阁里再无他的痕迹。
梅雪霁这才拿下书，盯着露出一个大阙口的书架半晌，反正会还，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拿就拿了吧！
齐润之强盗似得抱着一摞书回了家，看着看着却不禁笑出声来。
门外的齐尔听见屋里的笑声，忍不住好奇，奇怪，每次进宫回来主子不都要生气几日，总要折腾一番才能缓过来么？今儿被气过头了？
“十一。”他对着空气喊一声，一人从黑暗里显出身形，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主子今日没去皇宫？”
“去了。”
“哎？有什么好事发生，丞相那厮被皇上罚了？还是良妃被打入冷宫了？”
“没有。”
“那主子怎么心情这么好？”
“不知。”
“装什么高冷！”齐尔一巴掌拍在十一背上，“多说两个字会死啊！主子从宫里出来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一字不落地给我说说！”
十一这才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齐润之去梅宅见梅雪霁的事说了，每一句对话每一个表情都描述得历历在目似的。
“逗我呢！”齐尔二话不说又来一巴掌，“你说的这是主子吗！这不是公子吗？说实话！”
“真的，公子一向是十三十四跟着的！”十一委屈道，“二哥，你不信问十二，十二一晚上都和我一起跟着主子。”
“真的。”没见人下来，十二抛下两个字后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