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学开始，我靠着父亲的严厉督学和自己还算聪明的脑袋瓜，学习成绩一直属于名列前茅的那种，不是一般的“前茅”，基本上每次期中期末考，年级排名不是第一就是第三。没错，就是第一或是第三，从来没有得过第二，这真是一件让人很纳闷的事。望子成龙的父亲对于我得了第三这种情况是非常不满的，每逢此刻父亲就会用嘲讽的眼光看着我，然后给我一个“心又不知道野到哪去了”的结论。

因为这种背景，我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我也习惯把自己不划归到校园混混一族。所以虽然认识九成和毛孩这样的“人物”，我到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同，每天该上课上课，该回家回家。偶尔在学校会遇到九成，他会弯着那双细长的眼睛冲我笑笑，彼此点头而过，没有更多交流。

日子一天天过去，看来不再会有恶少拦路，于是我悄悄把书包里的改锥放回了父亲的工具箱，于是王小平和我从此形同陌路，不再说半句话。

不久之后，我和九成的关系有了变化，缘于另一起校园风波，这里用“风波”这个词可能不太恰当，因为如果这件事发生在现在，可能会是一个轰动网络的大事件，而在那个年代，仅仅就是一个风波而已。

那天中午在家吃完饭，我照常骑车回学校上课，刚进校门，就看见操场四周有很多同学驻足，其中男生大都在不停的发出嘘声，不断嘲讽着三个正快步朝校门外跑的灰头土脸的男生。那几个男生边跑边回头咒骂着。操场中部，一个高中的混混在一帮同学的簇拥下，不断指着那几个男孩喝骂，十分威风。

班里的路小飞在一旁看见了不明所以的我，紧着招手喊我过去，十分兴奋地给我科普事情经过。原来那几个男生是不远处另外一所市属六中的学生，中午闲的无聊，看见了两个五中的漂亮女生路过，于是没脸没皮的追着女孩搭讪骚扰。女孩自然快跑回学校，没想到那几个男孩自持在六中也是“混得开的”，竟然跟进了五中继续骚扰。这下惹恼了五中的学生，于是在一个高中的混混带领下，以多欺少，狠狠教训了六中的学生。六中的吃了亏，掉头就跑，也就是我刚才看见那一幕。

五中属于企业办学，学生大多是企业职工子女。而六中则是市属学校。不同的背景和学生构成也形成了完全不同的学校基因，在不好好学习的“坏学生”眼里，两校学生是天然对立的，所以经常会发生今天五中的混混在校外打了六中的，明天六中的家伙在路口劫掠了五中的学生这种诸如此类的事情。

今天这个本是“衙内调戏民女”的戏码，由于五中混混的介入，瞬间被冠上了校际势力冲突的标签。那个时代的学生无论男女或优生差生，对于这种事件，都很习惯的站在自己母校一方，只是大多数学生不敢打架，纯看热闹起哄助威，见到彼方狼狈完败，虽然不敢冲上去痛打落水狗，但是嘘一嘘，嘲讽一下还是大有人在的。路小飞他们也属于这种，夹在大多人的群潮声中不断冲六中的学生高喊“滚吧”。

几个捣乱的狼狈走了，五中那帮出手的学生志得意满，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彼此又在原地议论了一会，搭帮结伙走进了教学楼。我也和路小飞他们边聊边锁了自行车一起上楼。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经历了刚才的事件，我没心思复习，就和梁冰，刘刚靠在窗户边上闲扯，我给他们讲刚才的事儿，然后一起分析五中带头的混混姓甚名谁，六中的几个会不会在校外拦路报复等等。

正聊得兴起，面对窗户的刘刚突然瞪圆了双眼，嘴里冒出一句脏话“我草”！

我转头向窗外看去，我们教室在3楼，教学楼外面就是操场，所以整个巴掌大的操场尽收眼底。靠近楼的一边是一个篮球场，我首先看见的是穿着短袖背心，黄胶鞋的九成正在和几个男生打篮球。

这可是稀奇事，九成平时总是一副混混打扮，没见过他还有这样的形象。

但我没时间惊讶。

因为顺着刘刚的视线，我看见了黑压压一群人，足有五六十个，手里拎着管棒砖石各色家伙儿，从校门外冲了进来，不分青红皂白，见到男生就打。

一时间，嘈杂四起，鬼哭狼嚎。

领头的一伙人中，刚才被打的六中的学生，赫然在内。他们进了操场就四处寻觅，没见到刚才打架的那伙人，却看见了篮球场地上的九成，一群人二话不说挥舞家伙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