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声音便越是缥缈。阿绪抬头看他，见他将才笑得那样厉害，面上却半点儿不沾红晕。

果然不是一个凡人呢。

阿绪舔了舔嘴唇，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也有放不下的人吗？”

顾如澜眯着眼看着自己的花灯，眼神空空的，好似一眼望尽岁月：“有的，谁心里没有放不下的人呢。”

“那她能收到么？”

顾如澜忽的一笑，这笑容空洞得好似假的。他摇摇头，声音浅浅地回道：“她不会收到的。”说罢，他似乎从回忆中猛然抽身，那甜腻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眼里含着秋水往阿绪这儿一瞥：“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喜欢我师兄，是也不是？”

阿绪眨眨眼，老老实实点了点头：“嗯，我喜欢他。”说罢，她又耸了耸肩：“只是可惜，他不喜欢我。”

“哈哈，小妖精，你怎得知晓他不喜欢你？”

阿绪撇撇嘴，声音里带了点儿不甘愿：“这还能不晓得么。我问过他呀，他又不乐意当我相公，不是不喜欢我是什么。”她说着，叹了口气：“不过，我也想通了，我不要他也喜欢我了，我自个儿喜欢喜欢他就罢了。”

“你可真是……唉”顾如澜摇了摇头，一副受不了阿绪的模样：“傻样。一个人的喜欢，不是浪费感情是什么。你才当了多久的人？又怎会知晓人的感情有多复杂？”

阿绪没明白顾如澜要说什么，只抬头懵懂地瞧着他。

顾如澜看着阿绪，眼神变得温和起来：“你呀，怎得不多往前走一步？”

“恐怕你也晓得，我这师兄，天生不俱七情六欲，你与他说喜欢呀爱呀，他是全然不懂的。可是，他毕竟是人，这七情六欲，纵使是在极北渊里寒冰千年无从得起，也能在这尘世中沾染半分。你想想，他是不是曾与你说过，只有感受到了人间情感，悟得了人世八苦，他身上的封印才得以层层突破？”

阿绪点点头：“啊……是啊。不过这又如何呢？”

顾如澜这下子简直要翻白眼了，他的表情生动了起来：“这又如何？小山鸡，你是不是傻？你想想，自从跟你在一起后，他是不是封印松动了？是不是恢复了一些修为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阿绪有点儿傻眼。

“说明他从你身上感受到了情感啊！”顾如澜叹了口气：“怎得会是你呢，真是为难师兄了，他的那一个人，居然偏偏是个呆的。”

阿绪有点热晕乎，脑子里似乎有点儿什么忽然飘过，她却没法子抓住。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阿鹤能感受到一些，是因为我们一块儿遇到了一些事。他亲自参与了，自然能感同身受，这也是他离开极北渊的目的，只能说明他登仙有望，不能说明什么呀？”

“若非对你有感觉，这些事情又如何能触动他的感情。你也知晓，他离开极北渊也有二十多年了，这么多年里，他一个人从北到难，走过这么多路，遇到过的人又何止千千万……为什么会独独遇到你之后，他的封印有所松动呢？”顾如澜只好耐心解释：“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