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周末，争取两更

1974年正月位于于中国南方边陲桂明县嫲嫲山下暖店镇正街，这几天孩子他妈就该生了，李昌华的妻子在此之前有三个姐姐。每次妻子分娩，李昌华的妈妈每次都守在厅堂等在。老太婆每次知道是女孩脸色立即阴沉下来，然后拂袖而去，仿佛孙女不是人。

生男生女的待遇是不一样的，前几次梁瑞英出月后很快就得去生产队干活。刚嫁过来那会儿婆婆会往田里送午饭，生了女儿后改为早上自己带粥了。再也吃不到热粥，南方的频繁雨季下泡着水劳作，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再干。

在生了两个女儿后，梁瑞英被检查出患有风湿性心脏病。在得知自己患有心脏病的情况下还坚持要生，第三个也是女孩。这次该生个男孩了吧？李昌华惴惴不安。

半路上遇到表侄龙世亮，远远就喊：“昌华舅，舅妈生了个表弟！”李昌华高兴地答应了一声，猛抽了马几鞭子，马车飞快了起来。进了大门，看到屋里不少人，李昌华的母亲终于给媳妇杀了鸡。房间门口，三个女儿扒着门框往里看。屋里女人们在忙，夫妻两人对视李昌华看到了媳妇的笑脸。我有儿子了，李昌华心里乐翻了天。

在那个年代日子总是过得紧吧紧吧的，但两口子很勤劳。李家在镇上也是大家族，兄弟叔伯姐妹相互都照应，队干也没怎么敢欺负。即便是这样，家境由于媳妇的病日益贫穷，三天两头看病不是当时的农民能负担得起的，并随着时间病情愈发变得严重起来，家庭的重担大部分压在李昌华肩上。

岁月如梭，很快李昌华的儿子李律中两岁多了。李家斜对面就是百货大楼，说是大楼单层的面积也就300多平米，离李家也就五、六十米。这天小李律中陪着妈妈来买东西，李律中趴在地下，在柜台底下捡到了两份钱，妈妈高兴地夸奖了李律中。

回家之后，李律中想起不久钱妈妈往一个箱子的角落里藏了钱。2岁的李律中拿了5块钱，放在胸前的口袋捂着往外走。到了晚上他吃饭的时候他拿出来交给妈妈，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被妈妈狠狠抽了一顿。妈妈狠狠地请李律中吃了顿“红烧竹笋“（用细竹枝抽了李律中一顿，竹条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

之所以对李律中下狠手是因为镇上因为钱发生了悲剧，李律中家所在的那条街道上因为钱发生了两个悲剧故事。在李律中家街上，有个叫艾妹的女孩。在她很小的时候，有一天艾妹的爸爸数家里的钱的时候发现少了几毛钱。

因为藏钱的地方只有两夫妇知道，丈夫就问妻子：“你是不是拿钱了？”妻子说：“我没有碰过，就那三十几块钱你整天拿来数什么？”丈夫说：“我攒钱是有用的！你要用钱应该跟我说一下！”妻子说：“我没拿！你就那一点点钱，我就是病死也不敢拿来买药！”两口子就这样吵了起来。被损得失去理智的丈夫把妻子往死里打，竟然失手打死了，然后自己也自杀死掉了，留下一个幼小女儿成为孤儿。

孤儿后来被越南的壮族（京族）人家拿去养，越南当地的人就到叫她“哎妹”（客家妹的意思）过了两年，越南那边生活也不行了，没法再养活她。养父又送回她中国亲戚处，也就是送回了暖店，“阿哎”的小名也就带着她那段苦难的经历留了下来。一叫她的名字就想起她幼小家破人亡，被越南京珠人收养的经历，想起她的父母的惨死。

另外一个悲剧故事发生在正街关帝庙旁巷子里。进入巷子的第七家人，有三个孩子一次叫大狗、二狗，狗妹。有一天二狗妈要去10公里外的驻浪乡集市赶集，跟二狗爸要了十块钱，二狗爸随手拿了放在桌子上。二狗妈没有及时拿走，后来不知道是大狗还是二狗就把钱顺走了。夫妻因此激烈争吵，二狗妈感到悲伤绝望就此把自己挂在房梁上。

这两件悲剧都是后来的事情，一件是76年当年发生，一件是更晚一些。

1976年因拿家里五块钱，李律中被妈妈狠抽了一顿，正趴在床上哭。他想不通自己只不过是想得到妈妈的夸奖，怎么就挨打了呢？哭着哭着他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长大了，经历的很多事情涌进了脑子里，是一下子就长大了，懂了很多的道理。

成年李律中和幼儿李律中灵魂平和地融合了！2岁的李律中的大脑在急剧变化着，身体里的营养杯抽取直接供给大脑，温度上升到41度。大人们以为他苦累睡着了也没人关，两个小时候，李律中睁开了眼睛，他愣愣看到家里泥墙壁上贴的领袖迎机图。图画中邓大人从联合国凯旋而归，周总理等领袖到机场迎接，两个伟人的手有力地握在一起！

在这个年代，占中国人口近80%的农民是这个国家生活最悲惨的群体。《活着》和《人生》因为关怀反映这个时代最大多数的苦难，余华和路遥成了中国现代最伟大的作家。可悲的是李律中现在就是农民的孩子。无比疼爱他的母亲，为了5块钱狠狠地抽了他一顿。

这个年代在农民的眼里，一分钱有一个拖拉机的大轮子一样大。妈妈生了李律中三姐后因为病痛已经很少去生产队挣工分。而在生产队挣工分的一天也挣不到一毛钱。生产队长是暖店街说话最大声的人，绰号叫麻赖，大名叫什么几乎没人知道。

每天天还没亮街头街尾的喇叭就向了起来，人们在大队部前的街道上集合，然后向伟大领袖请示。接着大队长麻赖扯着大嗓门喊话，各队分配农活。再由各小队队长给每个社员派活。这时二狗妈和艾妹妈都没死。和队长关系不好的，还有二狗家和艾妹家这些千年被歧视的，干到天黑活也不一定能完，算公分却最少。队长自己和一些会来事的半天就可以找地方睡觉了。二狗一家和艾妹一家等人，低眉顺眼地领了任务低头去干，不敢反抗争辩。

大队长麻赖、一队长肿泡和其他队长们每天下作的表演，他们很享受那种掌控一切肆无忌惮支配别人命运的感觉。难怪那么多知青美女会被这些粗鄙的人玷污。这个时代就是粗鄙无知当道！难怪那么多人绝望。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抗争？

比如二狗一家，也许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许他们的贫穷有大时代的原因，但也有他们自身的原因？夜幕降临了，吃过晚饭大喇叭响起，更疯狂的表演开始了，当大喇叭响大家集合在伟大领袖的画像前，队长们开始向领袖汇报这一天的战果。

而汇报的内容会深化某些人优势地位，巩固某些人的卑贱地位。然后大家开始跳忠字舞，唱着颂扬领袖的歌曲。目光看着领袖画像充满崇拜，一些妇女出现痴迷的花痴表情。汇报完跳完忠字舞，批斗会开始了。带着纸糊高帽的黑五类分子被押了上来。

然后是声嘶力竭地声讨，责问，辱骂，打耳光，被批斗的被后面的人拉着胳膊把头被压向地面屁股撅起。服服帖帖。台下喊着口号的，有一些露出了恐惧的神情。队长支书暗示不听领导话和队长对着干的，最后会就落这样的下场。二狗爸和艾妹爸爸等人吓得惨白的脸。这就是为什么会出现有男人为几毛钱打死老婆，有人为了10块钱骂得老婆上吊的悲剧得原因。一切皆有因，然后才有果。

钱大过天？我呸！是权大过天！权力将农民整治得服服帖帖。敢打死老婆不敢打队长。太祖一句话，农民三十年贫苦；二祖一句话，改革开放送春风。死活永远掌控在领袖的一念之间。中国如不改变，世世代代的中国人都活得这么可悲！

2岁多的李律中的小小身躯缓缓爬了起来，爬下床，蹒跚着走进了这个权大过天的时代。因为他的父母活在这个时代。他要站在爸爸妈妈的身边，在这个最恶劣的年代，选择站在被贫困和病痛困难重压的父母身边，希望能让家里活的稍微好一些。幼小的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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