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简言才知道，那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解散之后，女孩们犀利的目光扫过她，捂着鼻子默默地走远了，夹杂着一两声刺耳的轻笑。而苏萌今天有芭蕾舞课，早早就和晓宸一起回家了。

原来孤立无援就是这种感觉。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小简言想不通。难道就因为自己救了陆樊宇？她当然知道自己和陆樊宇已经成了热议话题，甚至有传言说陆少是为了她去的修学旅行，还有的说盛浅根本不喜欢这个一年级的学妹——毫无根据的猜测，内心扭曲的酸意，就能促使他们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泼洒无边的恶意。

难道救人是什么坏事吗？

小简言攥紧了拳头。这时，有外套搭在她肩上。

“别管她们。”

童子昂身上只剩了一条短袖，他眼底有些暗淡，脸色也不太好，估计是因为这几天童子衡拼命拉着他学习汇报，搞得他一个头五个大。

“谢谢你。”小简言的声音微不可闻。

童子昂并不擅长安慰人，自己最近又被盯得紧，想找出凶手帮她报仇都不能，只能絮絮叨叨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惹得小简言心中更添烦躁。

最后还是童子昂几个哥们叫他去踢球，才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

小简言又坐在操场角落，扯着昂贵的进口草皮，忍了很久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在泥土中。抬起模糊的泪眼，远远地望了眼破洞的方向，她却没有越过去的勇气。

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还散发着不和谐的味道，会被他讨厌吧？更何况陆樊宇有严重的洁癖，她自听说这号人物之后就知道了。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下午，小简言看着往外走的同学们，跌撞着爬起来。她不知道的是，学校年度的安全隐患排查中，那块破洞最终还是被发现，最后被妥帖地修补上了，她从此再不能那样随意地进出那个无人打扰的秘密基地。

好像她只跌了一跤，就召唤出了一连串的噩梦。

万幸的是校服最后还是被她找到了，被人丢弃在了更衣室旁边的大垃圾桶里，丢弃的人似乎料到她会回更衣室来找，故意丢在这里惹她恶心。但小简言顾不了那么多，校服是按照每个学生的尺寸定制的，她就只有这一套，她不忍心看爸妈在疲惫奔波中还要因为她的事情而伤神。

小简言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早到家，自己烧了一盆热水开始洗衣服。于是陈曦一回家就看到阳台上挂了一排的湿衣服，还往下滴着水，定睛一看，这不都是小简言的校服吗？

“今天简言这么能干，都会自己洗衣服啦？”陈曦在门口换鞋，对着简言扬起一个欣慰的笑容，把小女儿一把搂进怀里，小简言难得地有些沉默寡言，只是扯了扯嘴角。

“怎么把衣服洗啦？”陈曦顺嘴一问，可让小简言心猛地一跳。妈妈是最了解她的，自己撒谎，她眼睛一眯就能知道，好在妈妈没有发现她的反常：“是不是在学校又淘气跌倒啦？”

小简言使劲地点点头，突然又意识到这样有些过了，于是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陈曦不疑有他，捏了一把她的小脸就去洗菜做饭，厨房里很快传来熟悉的烟火气，熏得小简言眼窝发热。

只有在这间老式公寓里，小简言才能找到安心的感觉，打开电视看着欢乐的动画片，好像烦恼也就一扫而空了。

然而现实总是没有动画片里那样美好。第二天要上学，西装校服还没干，小简言不得已，只能咬咬牙穿上，蚀骨的寒意直钻进皮肤里，牙齿打架。

走廊上的目光，赤裸裸，热辣辣地，在她的身上毫无顾忌地打转。

小简言默默忍受着，到了教室发现自己座位都空出了一块，抽屉里的书本凌乱地撒在地上，还被水淋得变了颜色，这让她确定了昨天的事情绝非偶然。

班里的同学都三两聚着，等着看她的笑话，还是多亏了晓宸和苏萌来了班上，才帮着小简言搭了把手。

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中午去吃饭，每个食堂都不让她进——资本控制的地方就是有这样的特点，它可以肆无忌惮地压榨其他人的资源，只为了供某些人取乐。

小简言把大半个学校都转遍了，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吃饭的地方。

忍住，饭而已，可以回家吃。

她拼命这样告诉自己。

第二天有很难得的贵族礼仪课，学生们被安排进了英仕里最神秘的古堡。去学习真正的礼仪之前，需要换上英伦贵族风格的全新外衫，男生们是斗篷，女孩们是披肩，背面的图案是英仕的校徽，内衬缝着每个人的名字，面料是整块的塔夫绸，造价不菲。

出发前有一上午的整修时间，教员们会带着学生熟悉基本礼仪，还会给时间自我修整。小简言被晓宸和苏萌拉去了学校里的美容室，已经有很多女孩来了，敷着面膜洗着泡泡浴，每个人旁边都有专门的美容师，一丝不苟地为她们做全套的造型。

空气里充斥着各式的花香和沐浴液的香味，小简言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简言，你最近是不是惹到什么人啦？”晓宸悄悄凑近简言。

三个女孩各自进了浴缸，有屏风将她们与外面隔开，这里暂时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热水包裹的感觉让小简言放松了许多。

“我也不知道，但是确实有人在整我。”她幽幽地叹，竟也学起了陆樊宇的老气横秋。

“我可能知道是什么人在整你。”

苏萌突然一句，惹来身旁两人的注目。

“我也不能确定……但是修学旅行那次，子昂哥哥和你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后来，年级上有人说她是子昂哥哥的未婚妻，还说接近子昂哥哥的都会亲自收拾掉……”

“未婚妻？！”简言和晓宸都惊住了。

“她自己说的，又不算数！”苏萌显然也是被这个词气到，小脸皱起，软软的腔调也冷硬了几分。

“她是谁啊？”

“叫什么……顾南囡的，跟我们一个年级。”苏萌瘪着嘴戳泡泡。

晓宸缓过劲来，陪着笑脸好说歹说哄着苏萌。小简言眉头却没法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