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四章 天外酒醴成雨露
作者:子居鹿诸      更新:2019-08-04 18:03      字数:3849

已不知打了多久,封域的白雾依旧聚散随时。

除了早已习惯的忘情和白游外,其余人都是略觉疲倦。尤其是江之南、花怜芳,以及添作壁垒的郭开和武虬。

一行十三人往里不断地缩小阵型,甚至花怜芳和孟清窈已然背靠着背勉力支撑,江之南纸符频递时也皱起了眉头,想快却是快不了。

幸得闻虚由着口吐雷音而成言出随法,不然根本忙活不过来。虽然他仅是出口落雷而下,却也让左良辅有些头疼。

忘情更是早早地立在了孟清窈身旁,仗着地藏的神通,不住地竖起后土之手延缓对手的攻势。因着苍樛的神通,他不住使出绿衣,从而使郭开和武虬穿上可将袭来气劲一分为二旁逸开来的苍翠轻纱。

可即便是这份护持下,郭开和武虬还是受了不小的伤。虽然有江之南和花怜芳施以救治,可那份疼痛却是生生受下。而阴险老道的左良辅和姜西更是反复击伤一处,弄得纸符和灵针没得起初之灵效。

再这么下去,定然是束手待毙,大家心里十分透亮。

“哈哈哈,多修炼些年头的区别你们这些小辈可看清了?道门里所有的规矩都是对活着的人而言,只要不被发现,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左良辅错步一抢,妄图偷袭,却是被落雷和长枪挡回,不过他脸上却是喜色连连,“再过些时候,你们拿什么跟我们打?即便能及时医治又如何,千百次伤于一处,谅你们回天也乏术。”他远远地盯着花怜芳和江之南,毫不掩饰戏谑的神色。

姜西依旧是沉默不言,至始至终他都未有说话。之所以如此,乃是左良辅的模样适合当恶人,言语上更是恶语连连,不需要他再多言。

“如今这局面,稳妥起见,还是将他们逼到绝境才可。若是暴起杀招针对一人,绝对会被其余几人不要命地围住。不可能如此而为!即便是杀了他们,也得等着弄明白上荆一事后。”

他心里细腻地想着这些,对江之南更是恨意不少。

“连我们也是因着任务才知晓世间还有这样的一个封域,真是未想到好巧不巧地那个小辈竟然也知道。若不是他早早地说了出来,还有可能离间分裂他们,更是可以麻痹欺骗他们……可就是他那么一说,这些通通落了空。这群小辈皆知不论我们图谋何若,俱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真要说来,打最初就偏离了预料。不是没预计到有其他人被一道挪移过来,不然也不会派上两人而来,只是未想到竟是这十三人之多,而且还是那般分工明确之阵仗,就像他们未卜先知地演练过一样。不若如此,哪会这般麻烦?”

“今次发难也是适逢其会,恰好熏然在蛮山,恰好这令狐忘情亦是在此。计划也是巧妙和小心,连玉符的启动也是巧弄成勒紧锦囊的麻绳,就是为了撇清嫌疑,不留下一丝白骨道的痕迹。可如今却好,不仅暴露了身份,还是彻彻底底。”

瞥眼看了下忘情,他心里愤愤不已。

“若仅是令狐忘情,该有多好。将他和风川涯一并打得半死不活,就无有如今这些个麻烦。不仅可以弄清楚两年前缘何白骨道吃了那般之闷亏,还可让熏然在年轻一代里声名渐隆,更是有可能兴师问罪于粉骨道……”

“他的实力的确是远超同代,可即便是那样又如何?只消眼见你败的一派涂地,谁会细细斟酌其中之微妙,谁又会深深推敲其中之能否?”

想到此处,姜西脸上露出浓郁的哂笑。

而在这方天地下,亦有另一个人在思索如何应对眼前渐渐危险的局面。

忘情心知肚明,若是一直守下去,根本无有翻身之日。可若是贸然进攻,又怕一招棋差满盘皆输。

“除了我和白兄,大家都累得不轻,反复而伤下更是积累了不少暗疾。可偏生无有喘息之机会,花医师鬓发已然有汗珠晶莹夺目,江兄更是微微喘息、行不及意。如果再这样下去,即便我和白兄暴起攻招也是无用。”

“肯定得展开反攻,可眼前亟待解决之困难乃是大家身上的伤,和激烈久战的疲软。即便花医师和江兄有妙方,可那两人也断不会让他俩有这闲裕来治伤祛害,更不会发了善心让我们哪怕一人得片刻之休息。”

“要是大家能自救身伤,兼且可以得了妙方恢复些体力,那样的话,才有反击之时,也才见得着雨后的彩虹!”

“遇着强敌和困难本就不能束手待毙,何况大家还是受着我的缘故才牵连进来,更是得穷思尽虑地设法了。”

也在此时姜西忽地闪身苍翠轻纱破碎的武虬身后,他贴得太近,使得忘情根本无法使出后土之手设阻而缓。白游和薛小楼闻风而动,赶紧递来剑招。可还是晚了,武虬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伤,他一下就跪倒在地上。

而姜西却赶在白游他们之前,抽身离开后虎视眈眈地立在一旁,此番景象更是引得另一头的左良辅大笑不已。

“把武虬带到怜芳那儿,我顶在前面,你俩帮我护持身后。”白游阴沉着脸交代了个清楚。

薛小楼和李莲渊俱是愤怒不已,谈历赶紧将武虬架到花怜芳身边。

花怜芳双眼微红,咬了咬牙,抬手就是十数根浓郁苍翠之色的木针插在那伤口之上下两侧。一排木针冒着灰烟,却是在祛除劲气之伤害;另一排木针却是慢慢消退着翠色,却是将生气注入武虬体内,让他尽快恢复。

躺在地上的武虬眉头一皱,醒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拿盘虬盾。

“先休息一下,等会儿还要你再战。”谈历阴沉地说着,他知道武虬的性子,这么说他才会听。

“好!”武虬说完就吐了口血,谈历则板着脸赶去策应白游他们。

花怜芳双手摊开成掌,放在木针上,不断有翠色之气注入木针,她绷着脸,香鬓冒起了汗珠。

忘情紧紧捏着拳头,可这边的郭开却也遇上了险境,他不得不不断使出后土之手,更是逼着自己去想解决眼前危局的妙方。

“一定有法子,一定会有法子!我们还要去浮云之台看大比中头遭出现的十族之群战,我们还要去山外山喝酒……”

他鼻子一抽,闻到了一阵淡雅的酒香,双眼大睁地看着李莲渊身旁的酒中仙。一刹那,一道灵光劈闪而来。

“李兄用它凝练出酒葫芦,它又是从天外而来……不管了,如今只有试上一试,死马当活马医吧。”

掠到武虬身旁,忘情从怀里掏出个酒坛,即刻揭开封盖后,他说道:“武兄,喝点酒,醉了也就察觉不到疼了。”

花怜芳疑惑地蹙着眉,她直觉忘情是有所打算。

武虬一看见酒坛就明白忘情的意思,他装作破罐子破摔,大声说道:“好,让我大喝一口,等会儿大战一场。”

姜西面不改色,抬起骨剑刺向白游。左良辅更是嚣张地连连大笑。

忘情将酒坛一倾,武虬即如长鲸吸水般吞了一大口,然后忘情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酒香从他身体飘散出来。

武虬背上的伤口翻滚着一阵带着酒香的白气,而那道长长的伤口就这样慢慢地愈合了,愈合之处也未有留下一点伤痕,那皮肤仿佛新生。

花怜芳秀目圆睁,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更为震惊的是,武虬抖落木针后斗志激扬地站了起来。

“说了要大战一场,就要大战一场,决不食言。”武虬一把抓来盘虬盾就冲向了姜西,大叫道,“我没醉!”

忘情将酒坛放在地上,他拿起归兮就往郭开掠去,用情丝给武虬传递一字“装”,同时他还用情丝在其余人手心写下“等酒”两字。

其余人自是知道武虬受伤,也听见了他近乎破罐子破摔的言语,忘情这两字一写,更是让他们疑惑不解。

姜西哂笑不已,心想酒劲上头容易下头难,光说大话挥盾慢,反倒是添了麻烦。

“如今的小辈真是厉害,这等时候还有闲情喝酒?念着你们就快行将就木,就容你们瞎闹一次吧。”左良辅大声说着,忘情一行人在他眼里几近待宰的羔羊。

不过,忘情显然不这么认为。

“真是命中注定,大家都未将这酒早早喝掉,难不成就是为着今日之事?可惜了,这里面却填着更多未知,实在是无法细想下去。不过只消能帮着大家度过这劫数,就没必要去细究。”

待着此时,忘情脸上才出现了轻松的神色。他因着自责紧绷得太厉害了,弄得都不似平常的行事,好些时候都畏首畏尾,反而让姜西和左良辅钻了空子。

花怜芳稀里糊涂地拿起酒坛,迷迷糊糊地喝一口,心想难不成我也会像武虬那样生龙活虎?

入口一点酒味也没有,她甚至还多喝了一口,可还是无有酒味。正在她疑惑不解时,从头到脚忽地窜过一阵暖流。

“好似伏案翻书时香炉里飘出的轻烟那般让人宁静,又好似湛蓝之下躺卧草地上的惬意……”

这想法一闪而过,她就发见自己顷刻间精神焕发,一点儿也不觉疲惫,周身更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酒大伙儿都有一坛吧?李莲渊不也送了我一坛吗?忘情写下‘等酒’该是将酒坛相传给众人喝吧?在那两人眼皮子底下疗伤驱疲!忘情真是好算计。如获新生后,就不会再有如此之绝境出现,谁不会抽空仰头喝口酒啊!”

想明白了的花怜芳,从袖口里拿出了她那坛十斤的酒,揭开了盖,喊道:“受了白骨生生活肌青木针,武虬已然恢复了太半。他喝了口酒,那大家也别落下。谈历,接住。清窈姐,接住。”

早有忘情的指示,两人稳稳接住后,俱是喝下了一口。

“难不成这酒还能解我燃眉之急?不然忘情何以那般指示,搞得神神秘秘,一点儿酒味也无,真不知……”孟清窈心里不再唠叨,略微诧异地再喝了一口,然后板着脸说道,“还是不喝酒好,你们拿去喝吧!”她急忙递给念叨着口渴的江之南。

“薛小楼,你最是喜欢喝酒,今次也别错过。喝完了才好死战,也不枉大家相聚一场。”谈历将酒坛抛给了薛小楼。

忘情此刻却是并肩郭开身侧,与左良辅打了起来。

“那边武虬已然恢复,自是不消担心,这边得将郭开顶一会儿,不然他就无有喝酒疗伤驱疲的机会。”

算得上心里想到一块儿去了,左良辅也是想郭开“滚”到一边去。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闯来。令狐忘情,好生收拾你后再去砍瓜切菜地收拾你这些讲情讲义的朋友。”

他瞥了眼皱眉的姜西,心想可不要想不开,这次可轮到我运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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