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从老郎中和给他送药的萧掌柜嘴里搞懂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陆小勉强爬起来，向老郎中要了根烟，没说话，就是想哭。
“妈的老子也太背了，就他妈差一点就让自己人给炸死了。”
原来萧掌柜能出现在卧佛寺附近都是栾秀飞的功劳。
他知道竹竿等人在安排陆小刺杀田宫鱼台以后并没有详细的拯救计划，甚至已经做出了抛弃陆小的打算。
所以通知萧掌柜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去救救陆小。
结果这个萧掌柜是后勤出身，舞枪弄棒的一窍不通。
看到陆小被日本人追赶慌了手脚，情急之下一手榴弹没炸到小日本反而把他给撂倒了。
好在跟着萧掌柜一起去的其他同志有战斗经验，一枪打死了追在最前面骑摩托的日本兵，而其他日本人也被这枚手榴弹吓住了。
等他们组织好队形冲过来的时候，萧掌柜等人已经从早就安排好的逃生路线跑出去了。
“搞后勤的随随便便就敢玩儿手榴弹，真他妈疯子。”
陆小心底咒骂，嘴上却开口问道。
“萧掌柜，这是哪儿啊？”
他知道自己昨天能弄出的动静有点大。北平内城一定是戒严了，弄不好已经开始大搜捕。
“这是和韵茶楼的后院。你放心，当天晚上咱们就离开内城了，现在你可以在这里安心养伤，如果有巡查过来我们有同志能够第一时间通知咱们。
况且你的伤情并不严重，过两天就能回警队了。”
萧掌柜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尴尬，不过对于几人安全确是有恃无恐。只是没提他们怎么离开的北平内城和他在这片区的消息预警渠道。
陆小听完也没细问，他明白萧掌柜救自己的意思。第一次见面萧掌柜就有招揽之一了。
不过陆小经历这一次刺杀行动更加不敢跟这些亡命徒有什么牵扯了。
为国为民的事情自己也办了，光是小日本自己就弄死了八九个。在干就真是找死了。
于是陆小不接话，气氛一下有些尴尬。
“行了陆小，你先好好休息吧，等你回复的差不多了就回去上班。我想就凭你和李大头的关系，警察局也没人敢询问你这几天的去向。”我操，这个萧掌柜怎么什么都知道？
陆小心里嘀咕。
接下来的两天陆小在老郎中邓葫芦的医治下回复的很快。不过他也没敢大意，一直到可以行走自如，不做剧烈运动别人看不出他身上有伤才离开和韵茶坊。
陆小在警队本身就请假了，离开以前还特意让刘黑头帮着看管自己片区的治安，名义上当然打着帮李大头办事儿的招牌。
所以他的离开没人怀疑什么，他的回归也不显得突兀。
“陆警官，你可真是大忙人啊，这几天没见我可想死你了。”
花二姐看到陆小晃着大屁股就冲过来了。
陆小急忙躲闪，心说这要是让这种吨位的女人撞一下，自己的伤口就得撕裂露馅。
“花姐，我去忙了个案子，家里都还好吧。”
陆小尴尬的说着客套话。
“哎，好什么啊，筒子楼那边的荷花台还有五道口的秋香馆里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一大批新人丫头，把咱们的泉香班挤兑的都快干不下去了。
陆警官，你可给我做主啊。”
花二姐说完作势要哭。
陆小急忙拦住他。
“哈哈，二姐，郊六区谁不知道你治下的泉香班姑娘最出众了，你要是干不下去别的窑子估计早就关门大吉了。”
陆小早就听出来花二姐这个老鸨子的画外音，这是想借着自己上位的势头收拾一下竞争对手。让泉香班的生意更好一些。
可陆小并不想趟这碗浑水，能开青楼的有几个是没背景的。
再说了泉香班后面还有东家呢，这种事就算谈也该死张掌柜来找他说，一个老鸨子跟他一说就把别人办了，那他这个小队长也太没水准了。
“对了花姐，张掌柜的最近还好吧，我可是有日子没见过他了。”
陆小只是想到了张掌柜顺嘴一问。却让花二姐听出内容来了。
“东家挺好的，前些日子还夸你呢，说你可是咱们丘八胡同出去的最有出息的少年郎了。
东家还说等你办完事儿回来他一定过来看你，你等着，我让喇叭去说一声，下午一准来看你。”
花二姐也不等陆小辩解，说完扭着屁股就走了。
陆小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一点拿捏张掌柜的意思都没有，这要让人误会了可不好了。
要说张掌柜在这丘八胡同算得上是圣人品行了，不但收留了自己孤儿寡母，还硬是养活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自己好几年，直到陆小十岁以后才算能出点小力了。
陆小对这个已经弯了腰驼了背的中年人其实非常的感激。
不过花二姐走了，他只能等张掌柜来了在慢慢解释。
回到自己的小屋，看到泉香班打杂的大娘已经把炉子给烧好了，暖烘烘的，呆这就十分舒服。
入冬的第一场雪下的不大，陆小脱去便装换上警服就在泉香班溜达，享受别人或真或假的招呼和谄媚，通过满足虚荣心来弥补自己这些天提心吊胆的心情。
陆小合计着自己回来刘黑头现在应该也知道了，如果这小子不想得罪自己一会儿就应该来看望自己。
这都是规矩，不然就是不给面子。
结果到了下午，先来的竟然是冯木匠。
老头看上去比以前精神点，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我说老冯，你要是真想勾搭泉香班的大娘就把老脸洗干净了，一脸褶皱里全是泥巴，摸着都不如沙土墙，谁能得意你。”
陆小习惯了调侃他，冯木匠被讽刺也不在意，而是大咧咧的坐在他对面点上根烟。
“咋的，有李大头给你撑腰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一走好几天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反而把带班这么好的差事给了刘黑头。
不瞒你说，你这么做，老头我很不满意。”
“呵呵，不交给他我交给谁你啊？
就你，除了能帮人修个桌椅板凳还能干啥？
还有你别当我是傻狍子，刘黑头帮我管着片区那是要有孝敬的，一个月三十个大洋，收不上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陆小美滋滋的用手敲了敲桌子自以为很有大将风度。
“狗屎！”
冯木匠笑骂。
“就你现在管着这么大的地方，一个月没有五十个大洋收入就是白干。你小子也太仁慈了。下个月我帮你管着，我留十个就行，交给你四十大洋。”
冯木匠说完也不给陆小反应时间，抬屁股就走了。
留下捂着脸默念我是傻逼的陆小自己生闷气。
还是江湖经验太浅啊，这郊六区全算上能有几间像样的铺面啊，就这一个小小的片区一个月就能收上来五十大洋。怪不得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不行，自己不能饶了刘黑头，妈的，干坑老子的钱。
就在陆小盘算如何收拾刘黑头的时候张掌柜果然来了。
花二姐笑吟吟的把老头让进来，然后很懂事儿的转身走了。
陆小看到张掌柜就从作为上站了起来。
“张叔，您看您怎么自己过来了，我都跟花二姐说了自己去府上看望您的。”
陆小也不管有的没的反正一阵客套，把驼背老头让到了厅堂主座上。
没想到张掌柜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也不说话，气呼呼的样子。
陆小看到老头从一进门就十分不高兴的表情，心里奇怪，这老头平时跟谁都和颜悦色的。哪怕自己以前犯点错误他都不在乎。
今天怎么看到自己当了警察局小队长了反而不给好脸色了。
“陆小啊，你说你当警察张叔没意见，可是你怎么彻底投靠日本人了，这要是让你爹知道了，还不一定气成什么样呢。”
张掌柜的不说陆大山还好，一说他陆小也不高兴了。
“张叔，你骂我行，我没意见，但我爹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吗？就他还因为我生气，真有那心我娘就不至于死那么早了？
这不，他前几天又跑了，连个话都没说，一晃快一个月见不到人了。”
陆小抱怨完张掌柜猛的站了起来，用手杖在地上敲了两下。
“哎，这是什么世道，作孽啊！”
老头说完起身就走，差点撞上亲自来送茶水的花二姐。
“东家？东家？”
花二姐不知道陆小和张掌柜没说几句怎么就闹出误会了。
想要询问看到陆小脸色也不好只能憋回去了，肥大的双手举着托盘尴尬的笑了笑。
“陆警官，东家老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啊，您喝茶，喝茶。”
花二姐放下茶盘就要往外走。
陆小也叹了口气，张掌柜的越是这么对他，他越觉得老人是打心眼里对自己好，根本不指望通过自己这一身狗皮给自己换利益。
“花姐，你上午说那事儿我想想办法，能不能成还不一定，所以你也别太惦记。”
陆小这么一说老谋深算花二姐当然听出来话里面的意思，急忙千恩万谢的回答，然后一个不大的红布包就放在了陆小桌上。
“陆警官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等咱们泉香班有一天升了泉香楼，我这还有一份大礼等着你。”
花二姐放下红布包喜滋滋的走了。
陆小打开包裹看到是一方砚台，正要端详就听大喇叭有跑进来了。
“陆警官，刘队长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