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雅给牟老师打电话报个平安。牟蓉雪提着的心吊着的胆一下子全放下来，但怒气却呼地升起来。她恨恨地道：“回头让他写检查，一点纪律没有！”

第二天一早，兄妹俩走在去湖头的路上。妹妹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一大包炒好的花生和栗子。爸说拿回去给老师和同学们尝尝，好好谢谢人家老师，让咱先欠着学费。为准备这些吃的，妈妈和妹妹忙了大半晚上。妹妹到河里弄来一簸箕豆大的沙子，放在锅里炒热了，再把花生和栗子放上。娘俩一个烧火一个拿一把木锨不停地翻。一锅一锅地炒出来。栗子炒得张着焦黄的口，花生又脆又香。

朝雾还没有散尽，远看像白色的轻烟在山谷中缥缈幻化。随着风向，它从左边的山坡轻泄而下，又从右边的山坡悄然爬上。等你走到近处，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鼻孔能捕捉到它湿湿的气息。麻雀扎堆地叫着，斑鸠在树丛里乱窜，山鸡清亮的叫声在山谷回荡。刘志平好久没有感受到家乡这种特有的氛围了，他深深地贪婪地呼吸着，心境随鸟们的欢叫愉悦着。

妹妹走在前面，她灵巧地像头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地走着。时不时回头嘱咐哥哥小心石头、水汪，叫哥哥不要踏路边的青草，别让露水打湿了鞋。刘志平爱怜地欣赏着她，他高兴的是爸妈答应了他不叫妹妹退学的要求，几年后，她也会像温小雅、小玲子一样走到大学的校园里。那时自己肯定参加工作了，有能力资助她了。她一定会快快乐乐地度过大学生活，而不会戴个贫困生的帽子。

“小莲，你以后不要晚上去照蟹子了，不安全，哥不放心。”刘志平跟她说。

“晚上好捉呀，逮得多。”爱莲调皮地道。

“晚上多做做功课，别耽误学习。爸妈让你继续上学，多不容易！”

“我知道，我会用功的。只是想抽空给你挣点钱。”

“挣钱的事不是你干的，哥会想办法。城里路子多，我一星期挣好几十块，生活没问题。”刘志平随后站住，语气严厉地说：“答应我，以后决不晚上出去乱跑！听见没有？”

爱莲看哥哥生了气，也站下冲他点点头道：“哥，我不出去了。”

刘志平拽一下妹妹的小辫道：“这才是好孩子。”

两人走到湖头时，天已大亮。刘志平上车前，把宿舍的电话让妹妹记下来，叮嘱她家里有什么事写信来不及就给他打电话。之后，兄妹俩挥手告别，一个奔岳北，一个奔镇初中。

刘志平回到学校，免不了受马波等同学奚落一通。但有了花生和栗子吃，大家说这家回得也好。刘志平没有忘记给温小雅和牟蓉老师分一份。两人收到礼物，让他写检查的事也忘了，只是提出擅自离校事件的严重性。温小雅问他为什么国庆不回家，刚过假期却突然回家，他轻描淡写地说：“家里有点事。”他不想吐露家里那些不幸，与其像个寒号鸟那样哀鸣，博取别人的一点同情，不如自己默默地承受，然后想法解脱。温小雅见他不想说，也不好多问。但她料定刘志平家里一定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刘志平失踪事件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