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生日
作者:莫小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692

我记得一个网友曾问过我洛沉大街小巷都种什么树,我想了好久,回答的竟然是不知道。网友在那边很诧异,她说你在洛沉生活了十几年了吧,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啊,在你没有问我之前,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再说洛沉是一个特别繁华的小城,街上树的品种特别多,一般人都不会去关注那些是什么树的。网友说也对,越是日常的东西就越容易被我们忽略掉。

此刻我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大片大片的墨绿,突然觉得网友的话很有道理。我的寒假也在这个突然的感叹中真正开始了。我用寒假这个词也是被外来的班主任影响到的,洛沉的人一般都会把寒假叫做年假,因为洛沉是一个只有夏季的城市,很多没有离开过洛沉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寒,所以他们不理解也不愿意把这么重要的假期成为寒假。

这个时侯,我突然很想给寻淮打电话。于是就爬到床上,拿起床头的电话准备拨号。可是看着电话号码,我又犹豫了。我想他在电话里会说话吗?他现在不是一般不讲话的吗。平时我看他的表情就能知道他要讲什么,可是在电话里我是不能看到他的人的,要是答不上话会不会很尴尬啊。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吓了一跳。平复了下心绪之后我才拿起了电话。

“烟夕,我是默默。”

听到默默的声音后,我松了口气。本来还侥幸的以为会生些像电视剧里面的那些心有灵犀的事情呢。

“怎么了,假期第一天就开始想我了。”我打趣的说。

默默说,沈烟夕,你怎么能那么自恋呢,找你有事情啦。

“什么事请,说吧。不用跟我客气的。”我装出一副很仗义的腔调说。

“那你要先答应我。”

“又来这一招,不会又让我干什么丢人的事儿了吧。”

“我哪有让你干过什么丢人事儿呀,你可不许冤枉我。好啦好啦,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啊?”死不认账也是默默的拿手戏。这丫头我们都拿她没办法。

“好啦,答应你了,说什么事吧。”

“今天是允飞的生日,晚上他爸爸让他请一些朋友去他家吃饭,你陪我去啊。”

“这个不太好吧,我和他不是很熟哎。”

“烟夕,你不能这么不仗义吧,当初就是你把我推到他那个火坑里的,现在竟然说不熟。”

听着默默委屈的声音,我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卫允飞是在初中认识默默的,他说他对默默一见钟情,继而开始追求。这一追就追到了高中,当时身为默默最好的朋友的我,真的是被他的执着所感动,所以就暗中帮助了他那么一小下。最后,在我们共同努力的情况下,他终于光荣的把默默给攻了下来。

其实默默一早也是喜欢他的,只是这个卫允飞偏偏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默默总是担心他不够可靠,就一再犹豫,她这一犹豫也就犹豫了五年。

“那好吧。”

“就知道烟夕最好了。那可不许改了。”

我说好。

“晚上我会先过去,就不和你一起了,对了,叫上顾寻淮和碗肖一块去啊。”

我说,“默默,又不是你过生日,干嘛把你的朋友都叫去啊。”

她说,“一样啦,干嘛计较那么多。好啦,不说了,我要开始准备一下了,晚上见。”

放下电话,我有点犹豫,寻淮会去吗?要和他打电话吗?要是打了电话他不说话怎么办?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悄悄的溜到我妈的房间,顺手拿了她放在床头的手机。这下好了,可以给寻淮信息了。

没想到的是,他回信息的度很快。他本来不想去的,我说你回来这么久了,应该多出去走走,交一些新朋友,这样心情会好很多的。看到我这么说之后,他竟然同意了,而且还说晚上过来接我。

寻淮晚上很早就来了,而且还带了一部车来。虽然我对车子没有研究,但还是一眼能认出那是一辆新款的奔驰小跑。我知道寻淮的爸爸很有钱,但看到还是高中生的寻淮开着这样一部车子,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虽然寻淮对我什么都没有变,可是由于分开的时间太长,我对他的好多事情都不再了解,有时甚至觉得他现在浑身都是迷。也许真的是时间太过残酷,就那样**裸的让我看到了年华流逝,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长大了,想的事情就多了。

我说既然咱们有交通工具,就顺便去接碗肖吧。寻淮点点头说好。我扭头看着认真开车的寻淮,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伤感。

接了碗肖之后,我们就直接去了卫允飞家。默默已经到了,站在门口等我们。

“烟夕,碗肖,你们哪里搞来的跑车啊。”看来默默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开车来这里。

我说:“寻淮开来接我的,应该是他爸给他买的吧。”

默默说这样啊,那就快点进去吧,允飞的好多朋友都已经来了。还来了好多他爸爸的朋友。

我心想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连自己儿子的生日都要用来赚一把。还没想完,就被默默拉到了一边。

她小声的对我说:“允飞把我介绍给他爸妈了。”

我一听差点没叫出来,“那他爸妈说什么了吗?”

“那还用问,他儿子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他们当然是高兴了,还夸奖他儿子有眼光呢。”默默说完还冲我眨了两下眼睛。

允飞家和默默家都是做生意的,而且资产相当,应该算是门当户对了。

我说默默我有一个问题。

她说什么?

你说咱俩到底谁自恋啊?

默默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都有点吧。然后我们就有说有闹的进了允飞他们家。

允飞的爸妈看起来很和蔼,和我们客套了几句之后就让我们进了里面的那间餐厅,而他爸爸的那些亲戚朋友都坐在我们旁边的隔间儿里。

卫允飞的那些朋友和卫允飞的性格都很像,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臭味相投吧。我们闹着让寿星言。

他直接站起来,大声的说,“我爱我们家默默。”

默默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起来。我们则在那里尽情的起哄。我看到寻淮也禁不住的笑了起来,突然觉得很安慰。他从小就是个孤单的孩子,习惯了排斥所有人的人,现在能有这样轻松的笑容,说明他的那种排斥感已经慢慢的消失了。

我们在这边调侃,允飞他爸那边也没闲着,刚开始他们说的还是关于允飞的话题,可是还没有一会儿,就转移到生意上去了。隔间儿和我们这边一点都不隔音,两边的声音都能听的很清晰,所以感觉有点吵杂。只是突然的,他们那边仿佛故意压低了声音。也许人都有窥视别人秘密的习惯,他们一压低声音我倒想听听他们在讲什么了。

“你们听说了吗,顾南齐回来了。”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说。

“什么?老元,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允飞他爸听后声音都有些变了。

“你怎么还不知道啊,昨晚上到的机场,他以前留在洛沉的那家公司的代理经理昨晚亲自去接的机。一个晚上商界都传遍了。”另一个男人补充道。

“我这两天在忙活儿子的生日,都没出过家门。他怎么现在回来了,不是说他现在在国外展的挺好的吗,公司都拥有n家了。”

“对啊,他这个老狐狸,回来准没好事。”

顾南齐?这个名字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像是保存在我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中的一个名字。我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到到底是谁。我碰了下坐在我旁边的寻淮,想要问他谁是顾南齐,却现寻淮的脸色十分苍白。

“寻淮,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很不好啊。”我有点担心的问他。

他摇摇头,什么也没说。看着他的脸,我突然想起来,顾南齐就是寻淮的爸爸。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虽然寻淮不喜欢自己的父亲,甚至有点恨他,可是再恨那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啊,别人这样说自己的父亲,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那边继续有声音传过来。

“咱们先想好,要是他这次回来准备留在洛沉的话,我们要怎样对付他。”

“我觉得咱们最好先静观其变。”

“也对,现在洛沉是咱们的地盘,还怕他不成。”

“------”

我现在觉得我有一万个后悔带寻淮来这里,他本来可以不用听到这些话的,都怪我,劝他陪我来的。我看了看寻淮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假装没听到那些话,可又装不来。我不敢想象他现在的心情,我怕想了之后我自己都会难过的受不了。

我走到默默旁边对默默说,我有点急事,必须要先走了。让他替我给卫允飞说声不好意思。

默默本来有点不愿意的,可是看到我那凝重的神情后,就没再留我。

我拉着寻淮,迅的出了卫允飞的家。出去之后,我立马觉得松了一口气。寻淮反手拉着我,朝着他的车走去。

他给我打开了副驾驶座那边的车门,把我塞进去之后,他就直接坐到驾驶座上动了车子。从出来到现在,我都没敢说一句话,因为我突然现我现在都不知道了。我不知道这四年他是和他爸爸呆在一起还是像以前那样经常分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和他爸爸一起回来,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在愤怒还是在悲哀。虽然我喜欢他,心疼他,可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安慰他。

他说烟夕,我送你回家。他说“我送你回家”的腔调特别奇怪,像是用力挤出来的。

我说我陪你好吗。

他摇摇头就不再说话了。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再说话,我一直在想他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的担心他,只要他不开心,我也会特别的难过的。

到我家门外的时候,我坐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车了。我刚下车,寻淮就调转车头离开了。在车子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透过打开的车窗,我看到他的眼神是多么的空洞。心里一阵疼痛。

我站在那里,抬头看天空璀璨的星辰,是那么的耀眼和美丽。

“小夕,你今天一直都在陪我玩,我好开心呃。以后你每天都陪我玩好不好啊。小夕,你是不是从星星上面掉下来的陪我的啊。小夕来了孤单和害怕都跑掉了呢。小夕我们以后要天天呆在一起呃。”

那个熟悉又稚嫩的声音突然在我的大脑里觉醒。

“停车!”我转身截住了正好从我旁边路过的出租车。

是的,这个时侯,我应该陪着他的,无论怎样,我都是他最需要的那个小夕。

“师傅,你帮我追上前面那辆车好吗?”

“跟踪别人,这样不太好吧。”司机有点犹豫,好像不太情愿拉我这个客人了。

“我说师傅你快点啊,一会儿都找不着了。”我看司机还在犹豫,连忙从我包里拿出了学生证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在我确定他没有看清楚是什么证件之后立马说,“我是特警队的,前面那辆车我们怀疑是非法倒卖的,现在在执行公务,麻烦师傅你快点开车。”

这个司机一看我有证件,虽然没有看清楚是什么证件,又说的这么严肃,虽然怀疑我太年轻,但这个时侯他哪能想到那么多,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动车子朝寻淮消失的方向追去。我这才松了口气。

一路上,司机一边很认真的跟着寻淮的车,一边斜着眼打量我。

“你这么年轻,不像是特警队的啊。”

我说:“这就是我们特警队的厉害之处,其实我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

我都这么说了司机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只好专心开车。

寻淮的车子停在了郊区的一栋别墅前。由于还有一定的距离,我隐隐的看到他似乎趴在方向盘上,浑身都在颤抖。我的心被刺的一阵一阵的疼。

我说:“师傅停在这里吧,多少钱。”

我没想到司机死活不要钱,还说为警察同志服务是应该的。搞的我心里对他内疚好久。但是由于太担心寻淮,我也没有顾及那么多。

就在我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寻淮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他低着头,径直的进了别墅。我叫了他两声,他似乎没有听到,把门关上了。

我在他家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坚定的按了门铃。门铃想响了好久之后,我才听到里面有动静。

门开了之后,寻淮看到门外的我很吃惊,只是我也隐隐的捕捉到了隐藏在吃惊下面一丝安慰。借着郊外惨淡的月光,看着寻淮脸上呆呆的神情,我知道,陪着他起码我会多一些安心,他会少一些难过。

他拉我进去,手一直没有松开。

一楼的灯没有开,只能借着二楼微弱的灯光找寻楼梯的位置。在二楼的走廊里,我突然问他,二楼有阳台吗?

他点点头。

我说咱们去阳台看星星吧。

他愣了一下之后就拉着我的手朝阳台的方向走去。

我们坐在阳台长长的竹椅上,两个人都仰着脸,傻傻的看着天空璀璨的星。我不自觉的靠在寻淮的肩上,没有了十八岁女孩应有的羞涩,像是一件极其普通和应该的事情。

我说,洛沉的星星好美。

他说嗯。

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卫允飞生日时生的事情。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