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献三关杜威降敌 开…
作者:秦淮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913

上回说到耶律德光带着杜威到各个晋兵营盘###,那些被拘禁在营内的晋兵见到杜威身穿黄袍跟在耶律德光后面,在营盘外###,几个辽兵敲锣打鼓一路呼喊:“晋国的士兵兄弟们听着:你们的皇帝石重贵背叛我大辽,如今我大辽王亲领大军前来教训他,替你们换一个好皇帝。如今你们的大元帅已归顺我大辽,明天带领你们前去打下汴梁,保杜元?当皇帝,你们个个都得重赏……”

各营晋兵久戌边关,为保家国,屡经战阵,日常虽也曾听得杜威通辽卖国的传闻,但因杜威身为国戚,又是国之重臣,因而不敢轻信。今见杜威跟在辽王**后面###招降,这正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了。个个气得破口大骂,痛哭流涕。他们一行人走到那里,都招来那里的晋兵哗乱,哭声震天,骂声不绝,还向杜威扔石块。弄得耶律德光好生败兴。

还没走完一圈,弄得没意没思的,气得耶律德光只好草草收场,撇下杜威自个儿回城去,他和萧翰回到穹庐帐,怒气冲天,话道:“这些汉人,没一个靠得住的。依老子脾气,一个不留,今天夜里把他们统统都杀光,明早咱们自己南下取汴梁。少在这儿白费精神。”

萧翰笑道:“大王休要焦躁。你说汉人靠不住,可那杜威不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吗?这次用上了他,咱们不损一兵一卒,拿下了河北一大块。赢家可是咱们呢。大王可别忘了,此去汴梁,前面还有七州十三镇,少说也不下三二万人马。再加上洛阳,济州等地,晋人可调动的兵马更不止这个数。若要咱们一处一处地打下去,到得汴梁,咱们剩下的人马也不多了……”

耶律德光听了,也觉深有道理,便说:“依你之见,还是要使用他们?”

萧翰道:“兵士不为我所用倒不打紧,用上了杜威就可以了。”又对耶律德光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出他的主意,叫杜威莫把恒州降辽之事报与汴京,让杜威继续哄着石重贵。

耶律德光摇头说:“使不得,使不得。你真把那石重贵当作是三岁小孩了么,恒州归降大辽这么大的事,天下皆知,他的臣下岂有不向他报告之理?”

萧翰笑道:“石重贵虽然不是三岁小孩,但据细作探知,他如今整天躲在后宫饮酒作乐,做着太平天子梦。前方交给了杜威,朝政交给了冯玉,其他人说的都不相信。那冯玉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见利忘义之辈。只要杜威按例向他上书报平安,他必然深信不疑,照样告诉石重贵。保管咱们到了汴梁他们还依旧蒙在鼓里呢。”

耶律德光听萧翰如此一说,亦以为然。又见此次南征以来萧翰所谋皆中,便言听计从,继续照他说的去做。

次日一早便摆驾进城,就在元帅府升堂议事,召集恒州、和泰、定二州将帅等人,也不管他们接受不接受,都封与官职。那杜威依旧赏他穿着黄袍,封为太尉。张彦泽封司徒,又给傅柱儿也封了个官职,各拨五千辽兵给他们带领。再委赫哲为统领,自领一万辽兵,又带着泰州雄州将领随军同行作为前队,立即起程前往汴梁,招降前方一路之上各州镇的晋军。次日,又令左贤王萧翰为督师,率本部人马,会同宝力格所部,押送恒,泰三州降卒,随后跟进。

待前队兵马开以后,接着又另派几员辽将,强征了二万民?,把三州晋兵所用的四万余匹军马,尽数送回上京。

恒州自归杜威管辖以来,早已被盘剥得民不聊生,田园荒废。如今辽兵不但把三州精壮男丁拉作民?为他们送马,更趁机把民间骡马财富,抢掠一空。百姓闻风胆丧四出逃亡,致使定州周边百里人烟几绝。就是在石晋亡后的数十年后,后续的几代王朝,仍无法恢复当地的生产和经济。这是后话。

又说那汴京皇城之内,一边是冯玉到处搜集民?,日以继夜地修建宫室。另一边是内廷里面石重贵白天是调鹰弄犬,斗鸡走马。夜间是焚膏继晷,笙歌不绝。一片升平景象。中书省每日依旧收到恒州邸报,说是河北一路烽火无惊,辽兵远遁。冯玉每日都报与石重贵。但是桑维翰每日得到探报消息:却说杜威已把恒州降辽……定州守将领兵弃城而出,不知去向……辽人大军正杀向汴京。

那桑维翰虽然被贬为开封府尹,不预朝政,但闻讯却心急如焚,几次入宫叩阙,要面禀皇帝,都被挡在宫门之外。气得频频以头撞门,高喊:“晋国亡矣!晋国亡矣!”

但宫墙阻隔,无能传进后宫。倒是一个小宫监见桑维翰每日来撞宫门,心有不忍,悄悄对桑维翰说:“桑相,你老人家回府歇着吧。您老每天来叩门,咱们都报了进去的。皇上每天都在忙着喝酒听歌,没闲功夫见你呢。”

桑维翰听了,气的咯血而归。

放下汴京的暂且不说,且说那边萧翰领着大队辽兵,沿着邺都一路,直奔汴梁。通过杜威下令,把那邢州、?州,磁州,相州等州府的小股守军,尽可能地招纳进来。虽然有些素抱忠义之心的将士,闭关不纳。但萧翰亦无暇攻打。有些不愿降辽而又恐难以抗衡的,也就弃城而避之。但大多都是看风使舵,接受招降的,萧翰也就让原职驻守,无暇整编,只当他是让路而过罢了。因此一路无阻,不过十余天,兵马便来到卫州,正好耶律德光的后部也赶了上来,便暂停前进,计议进取汴梁。

耶律德光见进军顺利,将士无损,心中大喜。十分赞赏萧翰利用降将的策略。便唤出降将皇甫遇,石公霸,对他们说道:“汝二人自归顺我大辽,未立寸功。明日大军就要渡河了,孤王给尔等一个机会,尔二人各领本部作先行,渡河拿下汴梁,把石重贵抓来见孤,算尔等一个大功。”

二将俯不语,只是点头以示答允。向前领了令箭,转身出营,各点起所部的五千辽兵,径奔黄河而去。来至河岸,将辽兵约后一箭之遥,齐齐拔剑向天高呼道:“皇天后土同鉴:非是我等叛国降敌,实乃主上不明,奸佞当道,胁迫所致。臣等耿耿丹心,天日共鉴!”说罢,双双自刎而亡。

众兵将一时无主,不好妄动,忙回营奏报耶律德光。耶律德光得报,十分恼火,正与萧翰商议之际,忽报降将张彦泽,傅柱儿帐外求见。耶律正在火气上头,正要作。萧翰忙进言道:“大王暂且息怒,此二人与彼二人不同,那皇甫遇,石公霸乃忠心耿耿为石晋效命之人,故而宁死不屈。臣看张,傅二人是愿意为我大辽效力的。且唤他们进来,看他俩有何话说。”

耶律德光此时对萧翰,无不言听计从。听他这样说了,便暂且按下怒火,唤他二人进帐。

二人进帐参拜毕,张彦泽奏道:“启禀大王:微臣素知那皇甫遇,石公霸二人,平常性格都是冥顽不化,抗上欺下,多与同僚不睦。此行违抗大王旨意,自尽于何边,实属咎由自取,死不足惜,大王无须动气。臣与傅柱儿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领兵渡河,定把石重贵绑来交与大王。”

耶律德光转眼看萧翰时,只见萧翰微微点头示意。便立即堆下满脸笑容道:“难得尔二人有此忠心,为孤效力。”便取过令箭交与二人。更嘱咐道:“就令赫哲随同尔二人为前部先锋,往河津,领军渡河,直取汴梁。更要派人护卫渡口,我大军随即跟进,不得有误。”

那张彦泽,傅柱儿见辽主信任,喜之不尽,领了令箭,如获至宝,跟着赫哲急急忙忙地直往黄河赶去。也许读者要问,张,傅二人为什么会毛遂自荐,请命带兵打汴梁呢?

要说起张,傅二人:那张彦泽虽说出身低微,原先也曾在羽林军混过几年,颇有点忠义之心的,对于杜威叛国降辽,出卖部众,一开始他是正颜厉色,直斥其奸的。后来转而一想:那石重贵如此昏庸,重用这等奸臣,自取其祸,都是咎由自取,又何必为他效忠?你杜威身为国戚都可以卖国,我和你姓石的无亲无故,我更可以卖得。你卖得恒州我卖汴京,你卖得皇甫遇石公霸,我卖得石重进,看看谁的功劳大……?

那傅柱本来就是个宵小之辈,往常跟在杜威身边,就是凭着察言观色,拍马奉承得到重用的。如今见杜威为了想当皇帝,不惜出卖国土兵马,投靠敌国。自己也想直接爬到辽王身边,立些功劳,他日好捞个大官儿当当。因此,两人一拍即合,双双自愿请缨,前去攻打汴京。张彦泽记着临行时耶律德光说过“难得尔……有此忠心,为孤效力”的话,便打了一面大旗,上面绣上“忠心为主”四个大字,浩浩荡荡渡过黄河,杀向汴京。

晋**民人等早已得知杜威投敌,带着辽王大军来取汴京,都纷纷东逃西散,张彦泽,傅柱儿所领的辽兵,一路之上毫无阻挡,不一日便来到开封城下。

那桑维翰身为开封府尹,虽是缺兵少将,也凑合了几百老弱病残,登城守卫。自己又急急忙忙的入宫报讯。

皇宫之内,这时已乱作一团,有如热锅蚂蚁,到处乱?。连冯玉也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石重贵更是惊慌失措,要人找不到人,要兵找不到兵。正好碰到桑维翰闯了进来,扯住桑相便问:“桑相,外边究竟怎么样了?”

桑维翰跪下奏道:“启奏万岁,张彦泽,傅柱儿两个逆贼,带领辽兵,已杀到城外了。”

石重贵一听,吓的魂飞魄散,目瞪口呆,忙一把拉起桑相道:“桑相,快…快站起来说话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拘这个礼节?寡人要问的是那…那恒州…那杜…杜元帅杜威,他…他和他的人马呢?他们…他们……”

桑维翰道:“皇上要问恒州杜威的事,正好有一个人在此,”说罢,指着身后一个五品官员说:“此人三天前就已从恒州回京,要向皇上奏禀杜威的事的,现在正好禀报了。”

石重贵忙问:“他是何人?”

桑维翰道:“他是日前老臣仍在中书省时,奉皇上之命派他押运粮草前往恒州的李谷。三天前就已回京,正是要向皇上奏禀恒州的事……”

石重贵忙说:“既然都回京三天,怎么不早早来见寡人?那杜元帅他究竟怎么样了?”

李谷说:“微臣回京之日即面禀桑相,但多次要进宫奏报皇上,均被挡在宫门之外,因而未能上奏。”

石重贵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急问:“你到了恒州?那恒州到底怎么了?”

李谷便把恒州那里杜威投降之事,一一奏报。还把自己也被扣押在军营,后来逃跑回京的事,如今张彦泽,傅柱儿带了辽兵来攻汴京的事,也又都说了一遍。

石重贵听了,又惊又气,拉着桑相道:“桑相,你开封府里,现在还有多少兵马?”

桑维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皇上倒是忘了,开封府的兵马,连同您宫里的御林军,你统统都调到恒州给杜威去了。这汴京城里里外外,那里还有兵马?老臣只是把开封府衙的衙差都撵到城楼去……”

石重贵忙说:“立即下旨!命济州高行周,晋阳刘知远火兵入京勤王。”

桑维翰苦笑着说:“皇上,远水救不得近火了,为时晚矣。如今已兵临城下,将至濠边。别说去请将般兵,现在连城门也出不了啦……”

君臣正说着,只听外面一阵喧哗,几个宫监冲冲跌跌的跑了进来,边跑边嚷:“禀告皇上,大…大…大事不好…冯…冯国舅…冯大人他也投降辽国,命人打开城门,让辽兵进城了!”

石重贵听了,顿时吓懵了:“怎么?怎么他…他…他也…他也这样…他也投降了…”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回头便往后宫跑去了。

桑维翰看着,只便摇头顿足叹息道:“君不君,臣不臣,亡乎哉!亡乎哉!早听老臣一句话,不要跟辽人闹到这个田地,也不致今日这个下场。早听老臣一句话,不要相信杜威冯玉那两个小人,也不致弄到如今这个地步……”一面说,一面摇头叹息,只好领着李谷,回身出宫而去。出得宫门,茫然四顾。

李谷道:“桑大人,时势如此,你我已是无力挽回的了,还是赶快回家安置一下家小吧。”说罢,便匆匆告别,回家去了。

桑维翰自语道:“国都亡了…那里还有家呢,那里还有家呢……”说着,独自踯躅御街之上,只见街道之上依旧有行人往来,两旁民居的百姓,多有站到门前张望的。

看到这里,读者也许要问:现在不是辽兵来打汴京吗?打仗不是乱杀人的吗?怎么汴京的老百姓还敢打开大门,站到街上看热闹?各位读者有所不知:就是古代打仗,也有它的规矩,凡是没有交战对抗,开城纳降的城市,原则上都是不会胡乱杀人的。更何况是国都,敌国如果打算仍然在那里作为都的话,进城之后,也不会在那里胡乱杀人。此次辽人进军汴京就是这样,耶律德光早就吩咐萧翰:约束兵将,不管汴梁是战是降,进去之后,不许烧杀抢掠,要保留一个完好无损的汴梁。再说,那时的老百姓久经战乱,都是行家里手,一听到是开城投降,都打量是平安无事的了,因此,都放大了胆子跑到街上瞧热闹来了。

不一会,只听得一阵马蹄踢踏,人声喧闹,北街那边,来了一队人马。前面一面大旗,上写着“忠心报主”四个大字,后面一匹高头大马,上面坐着一员将军,来到近前,看得真切,这不是张彦泽么?满街百姓都看着奇怪,不是说他投降辽国了么?怎么这下子回来忠心报主来了呢?难道他是假投敌,真救主?都聚拢街上,议论纷纷,要看个究竟。

那挤在人丛中的桑维翰见了这番情景,听了众人议论,又想起刚才听衙差报告说张彦泽,傅柱儿两支人马进城来了,他们的人马进了城就闯进一些大户人家和官员家中抢掠,抢到的金银财宝就往家里搬。哪他们现在打的这个旗号又是干什么的?煞是大惑不解。难道是衙差报信有误?于是,便忙分开众人,来到街心,堵住张彦泽马头,拱手问道:“张大人,不是说辽兵来犯我汴京了么?你领的这支人马,又打着忠心报主的旗号,莫不是前来勤王的?”

那张彦泽正洋洋得意,坐在马上,忽听有人呼唤,抬眼一看,见是桑维翰。便停下马来,对桑维翰道:“原来是桑相。好教你得知,俺带了人马不是来勤王的,而是来擒王的。你来的正好,俺就让你立个头功,你赶快带俺的人马进宫劝石重贵投降,出城迎接大王,也给你记上一个头功。”

桑维翰听了:这?伙原来是真真的降了契丹人,如今是带了辽兵来抓皇上的。气不打一处上,“呸!”了一口,骂道:“你既是降了契丹,带了辽兵来抓皇上,哪就是投敌卖主,亏你还有面目打上个旗号说什么忠心报主?你身为晋臣,你这心是对谁的忠?报的是那个主?进得城来,还明火执仗,大肆抢掠,明明是一伙强盗……”

张彦泽听了,哈哈一阵大笑道:“桑老头儿,你这就真真的叫做胶柱鼓瑟,食古不化了。俺原来虽然是晋臣,如今归顺了大辽,就是大辽的臣子了。俺旗号上的忠心报主,自然是报大辽王的,刚才俺去抄没那些贪官污吏的财产,那是拿来劳军的,你咋的连这个也不懂?”

桑维翰听了,又一连“呸!”了几下,说道:“乱臣贼子!天下间哪里听说过这样的歪理?”回过头来向街上围观的百姓问道:“你们这些汴京的父老乡亲们评说评说,像他这样叛主投敌之人,还打上个忠心报主旗号,这岂不是玷污了忠字的大义吗?这礼义?耻全都不顾,哪里还说得上个忠字……”

话未说完,人群中出一阵哄笑,有人说道:“老相公,这个年头还有谁顾得上什么礼义廉耻的?听说当年咱们的老皇上为了当皇帝,在辽王的帐外跪着求了个通宵达旦,才求到辽王认了他当儿皇帝,这还不是不顾?耻吗……”

又有人抢着说:“桑相公,就说当今皇上,趁着老皇帝咽气那会儿,搂着他婶子就进房睡觉去,你咋的又不敢去说他……”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哄笑。这一阵阵哄笑本不打紧,却惹恼了那张彦泽。这张彦泽此次降辽,受命带领兵马进入汴京,心想已为辽主立了头功,必然得到重赏重用,因而目空一切,趾高气扬。不料却被桑维翰一再揶榆奚落,忍不住无名火起三千丈,喝令士兵:“小的们!这老不死的活得不耐烦了,你们快给我把他砍了!”

众士兵听了,一阵乱刀齐下,把桑维翰砍翻在地。众人见了,吓的一哄而散。

正在这时,只见后面冯玉领着一队亲兵,狗颠**般的匆匆忙忙的赶了上来,对张彦泽说:“张大人,你的人马先别进宫,这里有左贤王的手谕,令我先进宫向皇上招降。”说罢,把手谕递给张彦泽。

张彦泽接过一看,果然是萧翰的手令,命冯玉先行进宫劝喻石重贵出降,可保他皇室合家平安,又令各路辽国兵将,在石重贵出降前,一律不许进宫。

那张彦泽,傅柱儿二人本来打算领兵入宫先捞一把的,如今被萧翰这手令一堵,截了这条财路。虽然心中不忿,十分扫兴。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先让冯玉进宫,他却领了士兵,依旧又到其它地方抢掠去了。

且说冯玉领着那队亲兵,来到皇宫,只见宫门内外,人们东奔西跑,一片纷乱。哪些人见这个时候冯玉来了,虽不知他来干什么的,反倒安静了下来。一个管事的内监见了,忙走拢来问道:“国舅爷,不是说辽兵进城了么,你这会儿进宫来干嘛呢?”

冯玉支吾着说:“这当儿进宫,当然是有重要事呐……皇上在哪里?快带我去见皇上。”

那内监见这个时候他来找皇上,打量着他是不会加害皇上的,说不定还会带来好消息。忙说:“皇上刚才正呼喊着各人跟他上五凤楼呢,大概是在哪儿吧。”说着,快步走在前头,领着冯玉一伙人直奔五凤楼。

只见五凤楼大门紧闭,楼上一伙人正探头探脑,慌慌张张的在张望。冯玉命手下的人喊话道:“尔等快快开门,国舅爷要见皇上。”

原来石重贵见形势逼人,手下众叛亲离,一时没了主张,心想一但辽兵来了不但备受凌辱,兼且难逃一死,不如自行了断,倒落得个清白干净。因此命内监搬来柴草,堆放楼内,自己带着一家男女老少,关在房内,准备一但辽兵杀到,即便放火点着柴草,烧死算了。这会儿听得内监隔着窗框子喊叫:“皇上!皇上!国舅在楼下喊话,要上来见皇上呢,让不让他上来?”

房内的人听得冯玉来了,虽然听说他也打开城门投降辽人,但终究是不知真假。如今听说他来了,倒像是被水淹的人抱着了一根木头,茫茫苦海中来了个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似的,觉得有了一线生机,尽管口里不说,心内都是欣喜的,谁高兴活生生烧死呢?

冯雪仙忙说:“皇上,既是我兄弟前来喊话要见皇上,量他也不敢加害皇上的……”

皇太后李氏(石敬瑭的老婆,石重贵登位时封她为皇太后的。)也说:“国舅终究是自家人,这个时候来见皇帝,说不定还是来保驾的。”

石重贵想了一下,向窗外问道:“他带的是那里的兵马?”

窗外的内监高声答道:“启禀皇上,国舅爷没带兵马,跟随的都是他的家丁。”

冯雪仙道:“既然我兄弟带着家丁前来,必然不是加害皇上,皇上快快宣他上楼看他有什么事要告诉皇上的吧。”

石重贵听了,觉得也有道理。再说,没到不得已的时候,非死不可的时候,谁都不想死的。看来冯玉这一来,也许真的带来生的希望。想了一想,便向窗外的内监道:“开了楼门,宣他上来见朕吧。”

那内监听了,忙不迭跑下楼去开了大门,引了冯玉上楼。

要知道,宫监们眼看皇上领着一家老少关门###,心里也很不是味道的。石重贵平日对他们不薄,一场君臣主仆,怎么忍心看着他一家子活活烧死?何况皇帝死了,国家亡了,树倒猢狲散,他们也不知何处归宿,如今见冯玉来了,也许是带来什么喜讯,也许是平安无事呢……因此,也都得了一阵欢喜……

那冯玉上得楼来,看见堆满柴草,知道这是石重贵准备###的,终究是自己人,自己亲姐妹也在内的,心里也不免一阵酸楚。

这时,房里的人也都一涌而出。李氏皇太后扯着冯玉便问:“国舅爷,外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辽兵进城来了……”

冯玉也难于启齿说个明白。只对石重贵说:“皇上不必出此下策,辽王传了口喻说:皇上终究是大辽的孙子皇帝,年少无知,只因受了小人唆摆,这才和我上国作对。只要他出城纳降,依旧归顺,可保全皇家一族平安无事。才刚左贤王又交付手令一道,命臣送交皇上,请皇上一看便知端的了。”说罢,便把萧翰的手令交给石重贵。

石重贵接过,看了一遍,知道国是亡定的了。皇帝的位子是保不住的了。一腔无奈,开口不得。

冯玉催道:“皇上请莫拖延,此前辽王大驾已到汴京城外下寨,只等皇上前去纳降的。”

皇太后,冯皇后也都接过来看了。知到已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但也庆幸保得住一家子性命,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因见冯玉再三催促,皇太后便对石重贵道:“事已至此,皇帝再是懊悔也是于事无补的了,还是快快向大辽投降,保住一家子性命要紧。”回头又向冯玉说:“你这个做国舅的,赶快去找个熟悉这个规矩的老臣来问问,这个投降该是如何的投法,做回一个模式,免得上国责怪。”

冯玉听了,自己也是没听过这投降是怎么个模式的,做得不好辽王怪罪下来也不得了。于是,忙派人去找。不一会,扯了一个御史家里的文牍来。

那文牍说:“这类事情卑职也不懂得,只记得春秋上说过,那投降的皇帝要散跣足,口里咬着降书,手里牵一头白羊,跪到对方主帅面前乞降的。如今是不是这样,卑职可就不知道了……”

冯玉大喜道:“是了,是了。我也听说过,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说罢,急忙命人去找白羊,一面又命人写降表,又命人替石重贵脱下龙袍换褐衣,领着太皇太后,皇后,后宫妃嫔,宫娥采女,宫监侍从,一行人哭哭啼啼,离了皇宫,出城投降而去。

这个哭,还是石重贵先哭起来的,让他脱下龙袍换上褐衣,禁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那皇太后,冯皇后,后宫妃嫔见他哭了,也尽都如丧考妣,大放悲声,哭了起来。

那石重贵冷手拣了个热馒头,轻轻松松当了几年皇帝,享受了一番富贵,却不料胡里胡涂就又把江山弄丢了。到头来还得脱下龙袍带着一家子去当俘虏,这真是说不出来的一股啥滋味,也难怪他哭的。不过,不管怎么哭,事到如今,也都于事无补,后悔莫及了。

正是:一朝树倒猢狲散,船到江心补漏迟。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