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不知好歹游戏惹祸 误…
作者:秦淮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512

上回说到那赵,石,王三位公子在皇城闹了半天,把这汴京闹得人心惶惶,次日临朝,例行廷议,有皇城兵马司出班奏道;“昨日中午时分,有现任岳州团练使赵弘殷之子赵匡胤,骑了一匹泥马,在开封城内乱跑,弄到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当下又有御使周凯出班奏道;“开封府亦有来报,昨日,岳州团练使之子赵匡胤在汴京城内乱跑泥马一事,有人说是鬼神附体,有人说是巫婆施法,弄得谣言蜂起,百姓不安。”

一些平日与赵弘殷存有芥蒂的,趁机说:“这赵弘殷赵大人,晋京述职已有多时,按律外官一律不得在京滞留,如今老皇帝宾天,新皇帝登位,其子弟在京城之内生事滋扰。按律应交三司严加查处。”

一些素日与赵弘殷相好的却说:“赵大人乃外任官员,其家中子弟不谙京都法度,偶触律例,情有可原,理宜从轻落。”

跟着,又有几位大臣出班奏事,各抒己见,桑维翰听罢,心想:今日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百官意见不一,判重了得罪了这一边:判轻了得罪了那一边。自己也不过代理廷议罢了,又何必去得罪人。

于是,桑维翰便把吏部,刑部,礼部几位大臣都请到一块商议道:“今日此事,各位大人看是如何处理为好?”

这三部的官员都是文官,手下无兵无将,平日都是有职无权,看着皇帝眼色办事的。尤其是如今天下纷乱,兵骄将傲,老皇帝刚刚死了,新皇帝才刚在邺都登基尚未回来。对于那些带兵的将领,谁也不敢去得罪。便建议说:“按历代惯例,新主登基还要大赦天下的。如今犯事的又是朝官子女,年少无知,游戏触律而已,按下官们之见,略施惩戒也就是了。”

桑维翰听了这么一说,心想:既然三部官员都议从轻落,自己正好顺水推舟了。与众人商议一番,便话道;“岳州团练使赵弘殷赵大人。”

那赵弘殷听得传唤,应声出列道;“卑职在。”

桑维翰道;“赵大人因病晋京治理多时,据称亦已痊愈。也应?回岳州供职。三年之内,无宣不得进京。着令明日即回岳州,以免贻误军务。”

赵弘殷忙答道;“卑职遵令。”

桑维翰又道;“至于赵大人家的公子赵匡胤,昨日在京城之内泥马驰骤一事,扰乱皇城,惊动朝野,殊属大不敬之罪。现经本官与三部合议:体念先帝立国之初,卿家屡建功勋,又因外放官员子弟,不谙京师律例,姑且大戒小惩,从宽落,由兵部放至大名府充军三年。不予深究也就是了。”

赵弘殷连连叩头谢恩;“朝廷宽宥卑职犬子之罪,卑职谨代合家老少遥向皇上叩谢恩,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廷议之后,赵弘殷匆匆回到家中,满脸怒容。夫人见了忙问;“老爷今日朝罢归来,为何怒容满面的。”

赵弘殷道;“罢了!罢了!都只为香孩儿这个逆子,闯下了弥天大祸。今朝多亏了朝中执政诸位同僚呵护,念在老夫当年扶助先帝立国有功,不于深究,否则就要全家抄斩,个个都要人头落地。你说慌也不慌?气也不气?”

赵夫人听了,也大吃一惊,忙问;“究竟是什么回事?”

赵弘殷也不答话,只是连声吆喝;“快叫那逆子出来!”

家人忙传话;“老爷有令,请公子出堂。”不一会,屏风后转出赵匡胤,赵匡义兄弟俩,拜过父母,拱手一旁侍立。

赵匡胤问道;“爹爹呼唤孩儿出来,不知有何吩咐?”

赵弘殷喝道;“香孩儿,你干得好事,几乎祸及全家,你知罪不知?”

赵匡胤忙问道;“孩儿每日来也不过是与朋友们饮酒闲逛,游山玩水罢了。从未做那伤天害理,叛逆朝廷之事,如何惹得祸来?”

赵弘殷冷笑道;“好一张利嘴。还说如何惹得祸来?我且问你;昨日午时,你驾了一匹泥马,满城乱跑,这是怎么回事?”

赵匡胤听了,也自好笑,说;“回爹爹的话,孩儿至今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孩儿当时同了张家,罗家两位兄弟,到城隍庙里游逛,看见廊下有一匹泥马,一时贪玩,就乘上去取乐。谁知孩儿刚乘上去,它就跑了起来,还跑到大街之上到处乱转。”

下人们听了,尽皆谔然。一个老家人说;“好叫老爷得知,人们都说鸿福齐天之人,自会有百灵扶助,听说书的说;当年唐太宗征高丽,也是骑了一匹泥马渡过江去的。大公子骑到泥马身上,那泥马就跑了起来,想必大公子也是……”老家人还没说完,

赵弘殷忙一声断喝;“住口!这话也是胡乱说得的吗?刚才金殿之上文武官员就说了,在京畿之内这么一闹,扰乱皇城,惊动朝野,是大不敬之罪,幸好朝中执政诸位同僚,体念老夫是有功之臣,不予重罚,不过……重罚是免了,这轻判就免不了的。告诉你们,现在立即收拾细软,明日随老夫回岳州,三年之内不得进京。”

赵匡胤忙问;“爹爹,咱们明日就要回岳州麽?”

赵弘殷冷笑道;“你这个祸根,你连岳州也回不得!朝中诸位执政廷议,对你略施惩戒,判你充军大名府三年……”

赵匡胤听了,暴跳如雷,大叫;“俺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值得去充军三年?这个执政的好一个糊涂混蛋……”

赵弘殷大惊失色,喝道;“畜生住口!这执政廷议是代替皇上行权执法,是骂得的吗?你犯的罪还轻吗?如果都察御史按律处置,最轻你也该得个杀头之罪。现在廷议开恩宽宥,只判你充军三年,你还敢骂?你还想祸害全家吗?”

赵夫人流着泪说;“老爷,香孩儿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那里懂得朝廷规距。现在又要充军千里之外,如何受得了这般苦楚?”

赵弘殷怒气未消,说道;“夫人,这都是你把他骄纵成性之故,此番充军,让他历练些艰难,吃些苦楚,磨磨性子,也是好的。”

赵夫人说道;“老爷,话虽如此,老爷还应有个处分,对香孩儿安排一些关照。不然,妾身还是放不下这颗心的。”

赵弘殷道;“夫人尽可放心,老夫早有计较。这大名府总兵窦融,是我的年侄,老夫早年与他父亲出生入死,同甘共苦,是极要好的。待我修书一封带去,嘱咐他照看一二,自然无事的,夫人?可放心……”

正说话间,家人来报;“禀报老爷,门外来了两个兵部解差,送来了公文,说是请公子立即起程,前往大名。现在厢房等候。”

赵夫人听了,禁不住又哭了起来;“怎么说去就去,那末快就要走的。”

赵弘殷听了,一面修书,一面对夫人说;“军令急如火,王命大如天,这是怠慢不得的。你快去后堂收拾孩儿的衣物用品,安排两名稳当的家人,陪同孩儿上路。”

赵夫人听了,忙忙的领着丫环往后堂张罗去了。赵洪殷又吩咐老家人取出两锭银子,放在案上。又传话那两个解差进来。不一会,赵夫人领着赵匡胤,赵匡胤的妻子贺金婵,赵匡胤七岁的弟弟赵匡义,两个挑行李的家人,丫环等出到前堂。接着,那两个解差也从外面进来,先向赵洪殷行礼;“拜见赵大人。”

赵弘殷道;“罢了。你们也是执行公务,无需多礼。”

两个公差忙说;“小人不敢。”

赵弘殷道;“此去大名,来回约需一月,也算是个苦差了。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你们拿去

安置家用。”向老家人示意,老家人把那两锭银子交给两个解差。

两个解差假意推辞了一会,便收下了,又向赵大人行礼道谢;“多谢大人赏赐。”

赵洪弘殷道;“此去路上,一应饮食费用,本官自派有家丁料理,你们无需费神。只要平安送到,你们来告知,本府自有留守人员重赏与你。”

两个解差忙说;“多谢大人。”

赵夫人,贺金婵二人见说赵匡胤立马就要起程,便又哭哭啼啼起来。

赵夫人吩咐道;“香孩儿,此去出门在外,不比得往常在家中,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一切皆要忍着性子,万万不可任性行事,更不可招惹事端……”

赵匡胤说;“母亲不必担忧,孩儿此次只是酒后贪玩,实在也不知这泥马怎么就跑了起来,致惹下大祸。此去大同,带累爹娘挂牵,孩儿心上更为不安,那里还敢再惹事端了。”

赵夫人说;“我儿如此明白事理,为娘这就放心了……”

贺金婵也说;“相公一去三年,妾身不能朝夕侍奉,只是这寒来暑往,添衣减被,相公可就要自己珍重了……”还没说完,先自又哭了起来。

赵匡胤忙劝道;“娘子不必担心,为夫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不知道个温凉寒热?何况还有家人随从,凡事他们也?会照料的……”

贺金婵点头答应,又说;“相公此次闯祸,都由饮酒之故,以后一人在外,切莫贪杯误事了。”

赵匡义听得不耐烦,走前来对贺金婵说;“大嫂不要担心,再过几年待我长大了,也到大名充军,陪着哥哥,这不就得了……”

赵夫人忙把赵匡义拉开,嗔道;“胡说八道!这充军是好玩的吗?”

叮咛嘱咐了一番,终于要上路了。阖家都到门外送别,直到赵匡胤他们走出视线之外。

且说那赵匡胤虽然是出身官宦之家,自小却是在外闯荡惯了的。离乡别井,等同闲事,刚才听说配充军,一时气不过,吵嚷了几句,被老父责备一番,也就不再闹了。反正充军就充军呗,此去大名府也亏不到什么的。

告别了家人,一行人缓缓出了城门。只见前面一片树林,几间酒家,刚来到酒家门前,忽然跑出两个人来,扯住赵匡胤大喊;“大哥,等得兄弟们好苦。”

赵匡胤抬眼看时,原来是石守信,王审琦两个。三人相见,十分高兴,一齐进了酒家。石守信给了两块银子给那公差,说;“你们那边喝酒去,咱兄弟叙叙话,你们的酒钱咱这给。”

于是,公差和两个家人都到一旁吃喝去,他们兄弟仨却在一桌早备好的酒筵前坐下,觥筹交错。王审琦说;“大哥,咱们兄弟仨闯的祸,您一个去顶,真不是味道……”

石守信说;“咱俩早就商量好了,陪你一道充军去。”

赵匡胤哈哈大笑说;“哪有这个理?再好的兄弟也没有必要陪着去坐牢充军的。”

石守信道;“是啊,我们也计算了一下,你去充军,必然住到军营,人家能让咱们也住进去吗?哪咱俩可以到外边找地方住……”

赵匡胤道;“这个你们倒?可放心,不用陪着去的。为兄此次到大名,也不会吃什么亏。大名总兵叫窦融,他老子和我家老爷子是好兄弟。我家老爷子写了一封信让我带去,你们说,这还能亏得了我吗?”

王审琦高兴得拍手叫好;“大哥,有您这话,咱就一百个放心了。您只管放心去,咱俩瞅着空就到大名找你,决不让你闷着。”

三个越喝越高兴,越说越热闹,一直喝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这一夜也就在这客店里宿了。

次日黎明,起了个早,一行往大名的也该赶早上路,兄弟们这才依依分手,洒泪而别。一行人迤逦前行,向大名进。有话即长,无话即短。这一日,来到了大名府。两位解差是老脚,走熟了路的,一径来到总兵衙门,把押解公文和赵老爷的信一搭儿交付与门人。

这日总兵大人尚未升堂,旗牌官把公文送至后堂。总兵窦融阅罢公文,随即吩咐旗牌重返大堂,与那汴京来的解差办理文件交割,打回程。便请赵匡胤后堂相见。

旗牌领命,来到前堂,办好了公文交割手续。打了那两个解差。便对赵匡胤说;“赵公子,我家大人后堂有请。”

赵匡胤听到一个请字,放下了悬在心上的石头,喜孜孜地随着旗牌进去。来到后庭,只见窦融早已降阶相迎。赵匡胤见了,忙不迭趋前,就要行礼。

窦融忙迎过来,双手挽住,说;“你我情如手足,不必多礼。愚兄不与你大堂相见,为的就是免去这礼节……”说着,二人挽手升阶,堂上原来已备有一桌酒菜。

窦融说;“贤弟来的匆忙,为兄准备不周,三杯水酒,权且为贤弟压惊洗尘吧。”

说完坐下,二人开怀畅饮。那两个随同前来的家丁,早已由旗牌官带去另行安排,暂且不表。

几番推杯换盏,数?过后,窦融说;“贤弟此来,虽然另有刑部文书,但愚兄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贤弟放到军营里去的。但住到愚兄衙内,也委实不方便……衙前大街有一所空置房屋,乃常备来客之用,里面房舍陈设,倒也不俗,就屈贤弟到那里暂住,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赵匡胤道;“小弟乃待罪之身,一切听从兄长摆布。”

窦融道;“贤弟也无需见外,愚兄也是人在公门,身不由己,如此摆布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内里愚兄自有安排。”随即喊了一声;“来人!”

堂下随即来了老管家,答话道;“大人有何吩咐?”

窦融道;“这位赵公子,乃是本官的通家好友,到此居留,你先把公子带到客舍去安歇。后堂选取两个丫环,官衙选取四名兵丁,供公子使唤。至于公子日常生活所需,一应由你负责安排,不得有误。”

老管家忙答应道;“老奴遵命…但不知赵公子何时前去…”

赵匡胤听了,随即起立拱手向窦融说;“小弟连日跋涉,颇感困倦。兄长既已安排客舍,小弟也想安顿歇息,不如就此前往…”

窦融道;“吾弟既是疲劳,愚兄也就不强留了。”说完,又叮嘱了老管家几句,赵匡胤见安排妥当,便拱手告别,跟着老管家去了。

这所客舍前有两进房舍厅堂,后有池塘花榭,极是整齐雅致。来时已带有两个家丁,再又有四个兵丁,两个丫环供差遣,里里外外事务都无需操心,更加又无老父的管辖,母亲和妻子的?噪,比起在家时更过得自由自在,抒心写意。赵匡胤此时,已大有乐不思蜀之感了。

正是;只因嬉戏招烦恼,致令充军别家园。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