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敏进门，一眼看见爱阳背着背包坐在床沿呆，满脸汗水，竟然不开风扇。

英敏先为爱阳打开风扇吹着，放下手中的菜，顾不得自己热汗淋淋，先用餐巾纸为爱阳擦汗。因害怕而紧张的嘴唇都在抖：“哥！这、、、、、、”

她把问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怕爱阳是因自己的某点过失而离开。

也确实，为了能使爱阳忘记牡丹，她虽然表面上早已答应不再扣押爱阳和牡丹的鸿雁往来，实际她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牡丹寄来的麦苗，并没有让这头缺心少肺的‘老山羊’吃到口。

所以，她每时每刻都在担心，这个傻瓜爱阳，现她的‘阴谋’，会忽然不辞而别。

今天，难道真的是‘阴谋’败露？

正所谓怕处有鬼，做贼心虚，英敏正要不打自招，爱阳抓住她正为自己擦汗的小手轻轻吻了吻，着急的说：“敏妹，我顾不得吃饭了，爱娟来电报，大姐病了，我现在就去火车站，赶夜班车回去！”

爱阳说着，掏出电报递给英敏。

英敏瞥一眼电文，下意识的拍拍胸口，长长喘了一口气，心想：谢天谢地，这个傻瓜不是因我而去！

爱阳看着英敏的手势，看着她起伏不定的胸脯，看着她洁白衬衫下面凸出的乳罩轮线，看着她类似牡丹的双眼，听着类似牡丹的声音，以为已经回到家中，面前站着就是牡丹，情不自禁地把脸埋进英敏的胸前：“我的小仙子，可口的小麦苗，下次出去，老山羊一定带上你，你把老山羊饿死了！”

英敏竟然浑身电击般一抖，控制不住双腿软，头重脚轻，身子一倾倒在爱阳怀里。

爱阳把英敏平放在床上。

英敏闭着眼睛，眼角溢出泪水，双手不自觉的解开了胸前的纽扣。

她的眼内正产生着幻觉：看见她自己的胸前生满一片绿意葱茏的小麦苗，一头生着两只弯角的老山羊，正驮着她多年前的梦中情人，唱着欢乐的牧歌，来到这片麦田牧羊。

她的耳边歌声悠扬：

彩云闹红了太阳的脸，

小哥小妹放羊在麦田；

小哥想逗妹妹笑，

揪把麦苗嚼在嘴里面。

小妹奇怪问小哥：“你吃麦苗甜不甜？”

“甜甜甜，甜到嗓子眼！”大眼睛笑成一条线。

“傻傻傻！缺心眼！你的脑筋少根弦！

羊啃麦苗人吃肉哇，你要嘴馋来找俺！”

不知歌声过了多久，英敏感觉胸前的麦苗消失了，牧羊的小哥隐退了。她折身而起，房间内已没有爱阳的身影。

在录音机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敏妹！

谢谢你两年来对我的好！

千言万语，难表我心！

待我有情后补！

傻哥哥即日”

英敏看完纸条，二目哗哗泪落，脑海一片空白。

很久很久，她只会重复着一句话：“他没忘记我对他的好，他会回来的，会的！”

不由自主的，英敏在心灵深处，又唱起了多年前教过牡丹的《别把我只当小宠物》：

‘怨天生成还怨地造就，打量不清我是一件啥事物？

委屈我如播种的耧，坎坎坷坷没出路；

愁我如耷拉的柳，折折揉揉难抬头；

委屈我像蒸锅的笼，酸辣苦咸生焖熟；

愁我像引线的针，弯弯曲曲被迫走！

谁无灵？谁无肉？这灵肉哪一个眉下无目？

灵有爱！肉有情！

该追求的能追求吗？该等候的可能等候？

追爱就追通梦路，千里有缘不相阻；

等情就等连灵肉，不是冤家不聚！

别把我只当相思树，想我的时候才捂捂！

怪风刮来还怪雨淋出，琢磨不透因为一个啥情由？

烦恼我像耍戏的猴，抽抽打打鞭下愁；

担忧我像生癞的狗，依依靠靠无门户；

烦恼我似斗赌鹌鹑，亲仇离合任摆布；

担忧我似捕鱼的鹰，吞吞吐吐强按头！

谁无情？谁无爱？这情爱哪一个心中无数？

爱有头！情有主！

该追求的能追求吗？该等候的可能等候？

追爱就追合足，门当户对不在乎；

等情就等并宾主，不遇真佛不磕头！

别把我只当小宠物，亲我的时候才搂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