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牧羊人
作者:朝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176

“一个人在苍茫的大地飘来飘去,一个人在无尽的期待里承受风雨。挨不过草原的冬季,思念就在北风里死去。草原,草原,草原,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的孤单。我在梦中日夜思念的人儿,何时来到我的身边。等春风迎来了蓝天,吹红了鲜花,吹开我的笑脸……”

随着这嘹亮清晰的声响,在落日的方向,黄昏的余晖下,茫茫无垠的草原上,一群白色绵羊的身影渐渐隐现,差不多有三十只左右。

它们有大有小,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有公有母。

三俩一块,四五一群,低着高贵的头颅正在草地上贪婪地啃着略微有些泛黄的片片青草。

白色羊须根根抖起,在西北风的吹拂之下,它们也算是精神焕,意气高昂,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秋天带给它们的丝丝寒意和片片萧瑟。

绵羊们兀自在咩咩地叫着,合着美妙旷然歌声的节奏,同时也在享受着进食青草的快感。

在羊群的尽头,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孩童,身穿一身华丽服饰,胸前佩带一块半缺不全的狼牙形粗糙瑕疵玉佩,还有几条裂痕,和他的豪华服饰形成了巨大反差鲜明对比。

他骑着一匹全身雪白无一根杂毛的高头大马,使得他瘦小羸弱的身躯,此刻更加地不协调,很是扎眼,多少给人一种点点萧索的凄然孤独之感。

右手执着九节皮色马鞭,左手按于马鞍之上,半尺来长的乌黑色长在迎风摆舞,一对明眸双子澄澈无比,清清欲滴,正仰对空遥望着即将落山的夕阳,高唱着刚才自小便由母亲教会的草原牧曲——《孤独的牧羊人》。

秦叶,今年十二岁零八个月,黄玉筑城城主秦一宙的长子,此地一望无际数十里的草原牧区,是他主父前不久特地买给他的。

他认族归宗,或者说回到秦家回到城主府,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其实说秦叶是城主秦一宙地长子。还不如说是他地私生子更恰当一些。

秦叶地母亲。她直到死去地那一刻。都没有正式享受到城主妃地待遇。没有得到过正名。

很简单。因为秦叶地母亲不是正族。是一外族。也可以说是一边塞蛮夷之遗族。

另外。她也是秦一宙微服私访地时候。在一草原牧区认识地。所以得不到她应该得到地东西。

要不是有秦叶地存在。恐怕她到死都不可能得到秦一宙家族地承认。更别提进秦家地祖祠了。

还好。母以子贵。老以少荣。赖以秦叶特殊地公子地位。秦叶地母亲死后也勉强享受到了秦家香火地供应。

虽然在秦家的祠堂里,她也只是占有一座空白墓碑,并没有写上姓氏和名字,但是这也是对死者的一种莫大安慰。

秦叶从呱呱落地嗷嗷待哺之日开始,就有他母亲一手抚育培养,母子俩过着日益贫穷窘迫的艰辛生活。

又由于他的母亲是未嫁先生子,处境自然堪舆凄凉。

母子二人到处遭人白眼,到处为人唾骂,到处为尘世不容,到处为人类的唾沫星子淹没。

秦叶的外公,原先也算是一当地小旺族,因为秦叶母子的问题,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渐渐旁落,最后愤愤然含恨而终。

秦叶外公没地两年之后吧,他的母亲也因操心过度,终于积劳成疾,染上了重病,患了一种不治之症。

不半年,他母亲也带着深深的遗恨,和对秦叶的浓浓不舍,以及对秦一宙的深深怀念和眷恋,离开了给她带来喜忧参半的尘世。

那时候,她眼睛都没有闭上,死了个永不瞑目,抱憾终生。

怎奈此刻的秦叶,他也只是一个八岁多的孩子,他无力去改变任何事情,只有被动地默默接受着接踵而至的一件又一件残酷的事实,陪伴着他的除了无奈眼泪还是无奈眼泪,除了徒然哀伤还是徒然哀伤。

他一个没家的孩童,到处漂泊流浪,如同在汪洋中一艘失去鸵手的小扁舟,整日里任随狂风怒浪推来拍去,没有任何的安全归属之感,让岁月削去了一段又一段童年美好时光,被一层又一层的尘垢笼罩了他的双眼。

童年生活的艰辛,在秦叶年幼的心灵上,留下了一层永远不可抹去的迷蒙烟雾。

对秦家,秦叶可以说没有半点好感,偶偶中还有憎恨的味道。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主父始终不把他们母子接回城主府居住,更搞不明白为什么世人对他们母子永远都是嗤之以鼻,看到他们就像看到得到瘟疫的重病人一样拒而远之。

躲避亦惟恐不及,更谈不上救济帮助了。

他小小的年纪搞不明白太多的东西了。

在外流浪了三年多左右吧,小小的秦叶到处为乡民表演节目,赚取微薄的生活费用,也可以勉强维持生计。

他自小便有一种特异神通,可以驱使异物,不过他身体重量的任何死物,他都可以用意念力控制役使。

只是事后,他要一连休息好几天,才可以再次恢复过来再次使出神通。

秦一宙也曾经几度派人寻到秦叶,但是他死活就是不愿意回到秦家。

后在秦一宙亲自到来的情况之下,并多番晓之以理,说以亲情,甚至不惜用秦叶母亲死后的亡灵回归作说词,秦叶才最终勉强到了秦家,到了城主府。

也许是童年养成的桀骜不训的孤独习惯,抑或是自小生活方式的不同,秦叶和城主府上下的关系大多都是僵僵的,冷冷的,根本就没有几个谈得来的。

没办法,秦一宙在秦叶的强烈要求威胁下,买下了这整座牧场送给了秦叶。

自此之后,秦叶也就乐以这牧场为家了,很少回去住,虽然离城主府不是很远,也就是半刻钟左右的距离吧。

城主府也没怎么强逼他回去,他们也乐以落个清净。

整天秦叶就这样骑着白马,在牧场上放羊度日,打着无聊时光,蹉跎着宝贵岁月,唱着这他母亲一直都在唱着的草原牧曲,沉浸在以前的童年回忆之中。

有时唱着唱着的时候,他就唱出了辛酸,唱出了往事,唱出了眼泪。

秦叶虽然只是一个九岁多的孩童,可他的心智成熟得很早,很是异于常人,自小就懂事,照顾着他的母亲,甚至更小的时候还曾经照顾过他的外公。

“公子,城主府派来的人求见!”

秦叶正在唱着《孤独的牧羊人》这牧曲,感受着以往曾经的岁月,耳边突然响起了一独臂老者的沧桑声音,被派来专门服侍他的一个人。

平时的衣食起居,吃穿用行,都有独臂老者一力照顾承担,他也是云雾山庄和这云雾牧场的总管家。

秦叶放眼看了看夕阳,抿嘴抹去心中的感伤。

半天了,他才僵硬地转过头来,看了看独臂老者,眉宇抖动,思虑了片刻,有些有气无力的语气说道:“根叔,让他过来吧。”

根叔下去后不一小会儿,他带来了一名年轻人,一名二十岁左右侍从服饰的年轻人。

年轻人见了秦叶,很恭敬地躬身单膝下跪,磕头行礼,“城主府侍从曲元,参见公子殿下,愿公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叶人依然还在马上,并没有下来,九节马鞭随手一晃,嘴唇蠕动,“恩,曲元……你起来吧,城主府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并没有因为心中的不快迁怒于来者身上,这也是秦叶身上一个可圈可点的地方,对下人侍从都是如此,很尊重他们,并没有什么公子的凌人架子。

曲元恭敬谢过秦叶,从地上站起,低恭立于一旁。

“公子,属下是特意奉城主之命前来牧场迎接公子回去参加几日后城主妃圣诞的,不知公子何时能够动身前往城主府?属下也好先做准备,并布置好公子的行程路线和安保工作。”

这里的城主妃,绝对不会是秦元的母亲。

城主公子公主的地位非同一般,安全问题就是一个大问题。

此时他们所在的地区并不是很安稳,偶尔还有贫民暴动,不时的还有山贼草寇乱党叛兵出现,作为公子的秦叶自然是当其冲在被攻击者的行列了,更是重点保护的对象了。

不然城主府又何需派武士侍从亲自前来相请相接?

“明日吧,明日我们就回去。”

秦叶忽然又补加了一句,“曲元,以后在这云雾牧场,你和根叔一样,对我可以不必如此客气恭谨,城主府的一切繁文缛节一概删除,你随意就行了。”

他也知道,这曲元以后就要陪伴自己身边了,所以才补加了这一句。

曲元有些受宠若惊了,恍恍喜色地说道:“属……属下不敢承受!”

抬头看到秦叶如炬不可抗的目光,“是是是,属下遵命就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曲元也知道这位公子不想进城主府去住,哪怕是一刻钟也不想呆。

又得到了公子的殊待和提拔,他心中的高兴自不待说了。

看了看一旁微微点头的根叔,曲元虽有不明微词,却依然带着笑意乐乐地做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