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兹提出让包步彤绘制法术结构的要求后，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时间，他递出魔法书的手臂僵硬着不是如何是好。但出乎巴兹的意料之外，对面的怯魔居然接过了自己手中的魔法笔记。

“当然可以，巴兹先生。”包步彤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巴兹手中的笔记，在他看来这种交互的方式更有助于自己了解魔法。

“可是我用什么来在这上面绘制法术结构呢。”包步彤四下看了看，然后向巴兹问道。笔这种工具，当然不会出现在拼搏于生死线上的怯魔之中。

于是巴兹手臂上的血液被当成了墨水，白色的纸张上留下了一道道红色的线条。一套清晰完整地法术模型，慢慢地被誊画在那本魔法书上。虽然在不经意的触碰时，怯魔手指上那粗糙的表皮都会使他的伤处产生刺痛，但巴兹却毫不在意。每当流出的血液有些干涸时，他甚至还会主动将已经合口的破损处挤破让它重新溢出鲜血。

现在巴兹已经完全陷入到了对法术研究的狂热之中。他的心中没有了恐惧，没有了失意，此时那组即将完成的魔法结构图占据了他全部的精力。虽然只是一个黑暗术的法术结构，但却以不同的面貌出现巴兹的眼中。

这是一种他没有见过的法术模型绘画方式。在那只怯魔‘包步彤’的手下，法术模型再也不是一个紧密不可分的整体，它被拆分成了一个个独立简单的构件。而且在这些小构件旁边，包步彤还创造性地标示出了魔力填充流动时的路线。

情绪被一种莫名的冲动调动了起来，这些不断出现的法术图案，让巴兹感到如此的熟悉，但却又似是而非。他忘记了自己所在的空间，他希望时间过的再慢一些，好让他抓住那丝灵感。巴兹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一幕将会对自己的魔法认知产生深远的影响。

“啊，这是法术符号。没错，伟大的神，这些肯定是法术模型的基本单位了。”巴兹终于想到了，为什么自己对这些符号有些眼熟。

这是一门耗尽了无数**师心力，却成果有限的学科。巴兹曾经在公会的记录中看到过相关记录，但那厚厚一摞的研究笔记中，只是记载了非常粗糙的十几个法术模型的解析。而就是这仅有的十几个解析也只是处于猜想阶段。

根据古代的传说和有限的一些记录，人类法师们普遍认为各种魔法模型最初是由神明传授给凡人的。除了传说中的龙，这个观点也得到了斯麦尔世界其他智慧种族的认可，只是具体是哪一个神则各有不同。这些法术模型都精妙无比，任何的改动都会使这些法术失效，更有甚者会造成无法想象的灾难。

虽然有关法术改良和创新的研究从未停止过。在封魔战争结束后的几个世纪里，法力高深的**师们将这项工作掀到了一个**。从那时起法术拆分理论就被提出来了，而且在当时也广受关注。

法术符号的理论认为，每个法术都是由一个个基本的法术单元组成的。这些基本单元中有的负责聚集魔力，有的负责协调空间定位，还有的负责控制魔力起效时间等等。如果能够将这些基本的单元破解出来，则在理论上法师们便可以随心所欲地创造出新型法术，而法术改良则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以什么标准去拆分那些浑然一体的法术模型，却成为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难题。一个个假说被提出，经过损失惨重的实验又一个个被推到。而就在法术符号的研究举步不前时，一个新的法术创新方法被明了出来。

‘微型法术试验室’，通过一套复杂的魔法道具组合，可以使法师自由降低施放出的法术效果。这个明使法师们可以毫无顾虑地去创新和改良法术。他们将已知的法术进行变异，或者进行多种法术模型叠加，甚至是有意地去错误地施展法术，而不必担心受到伤害。这个明使创造新法术的代价被大大的降低了。

而法术符号的研究，则因为耗时耗力并且见效缓慢，而被人们渐渐地冷落了。虽然在魔法研究领域它被单独列为了一门学科，但从事这项研究的人却寥寥无几。现在巴兹可以确定，这个被人们忽视但却展前途广大的领域，正在向自己打开一道小小的缝隙。

“巴兹先生，这个就是黑暗术在我魔核中的结构。”在巴兹的想要破开一个新的创口时，包步彤终于完成了他手中的工作。他对自己绘制出的线条并不十分满意，没有和手的工具耗费了他大量精力。

“哦，太好了。感谢你，包步彤先生。来，来，让我仔细看看。”巴兹迫不及待地接过包步彤手中的魔法书。他一边回想自己记忆中的黑暗术模型，一边比对着包步彤分解开的图样。不一会他就捧着笔记蹲坐在了地上，嘴中念念有词而左手食指则在地面上下意识地勾画着。

“大人，您在那里画的是什么。”见包步彤停下了手，喜好探听的洛斯立刻靠了上来。

“黑暗术的结构，怎么你在释放类法术时没有留意吗？”包步彤没有去看洛斯，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巴兹那里。他仔细地辨认着巴兹低声叨咕的话，留意着巴兹手指的动作。

“留意？大人，释放类法术时根本就没有时间让洛斯去记住什么。”洛斯被那布满人血的书页深深吸引，他不由得又向前靠了两步。“大人，您太伟大了。这名人类已经甘心为您献上血肉了。”

“洛斯，所有的怯魔都感受不到自己的法术在魔核中的结构吗？”洛斯的话让包步彤有些意外，他的目光离开巴兹看向洛斯。

“当然，大人。没有谁能感受到那些东西，它就是那样自然而然生的呀。”显然洛斯已经完全被血绘的画面吸引了，他俯下身伸出手向魔法笔记摸去，“啊，它可真是太奇妙了，这口感一定很好。”说着洛斯还咽了一下口水。

“啊，什么东西，给我挪开。”洛斯遮挡上来的手掌引来了巴兹的大声斥责。巴兹进入到了全神贯注的状态，他暴喝一声狠狠地将洛斯推到一边。

“吱。”‘食物’的举动让洛斯愤怒了，在深渊中没有弱者可以这么放肆。他抽出骨叉，对准巴兹的头颅就要刺过去。

借助魔法笔记出的淡淡荧光，回过神来的巴兹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他这时才想起这里并不是他的实验室，而那被他推倒的也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助手。

“住手，洛斯。不要伤害他”，包步彤急忙将洛斯的攻击拦了下来，“不要激动洛斯，刚才他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巴兹先生，看来你对我绘制的法术图形很感兴趣。”安抚下洛斯，包步彤在巴兹的对面蹲了下来，“你能否就这个黑暗术，来对我讲解一下人类如何进行施法。”

“当然，当然包步彤先生。”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让巴兹惊魂未定，对于包步彤的要求他忙不迭地答应着。

“那个，包步彤先生，你绘制法术结构的方法与我们有很大的不同。在我讲解的时候，是否可以向你咨询一些法术模型的问题。”犹豫了片刻，巴兹鼓足了勇气向包步彤问道。这些法术单元，对他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可以，巴兹。不过你要先用你们绘制的法术模型来说明。”包步彤看出了巴兹对于自己那些图形的狂热，所以他决定先了解清楚那些法术图案与人类世界的有什么不同。“如果你让我感到满意，我会回答你一些问题的。”

“啊，我先感谢你，包步彤先生。我的魔法知识一定会让你感到满意的。”说着巴兹快地在魔法笔记上翻找起来，“哦，这里，你看这个就是我绘制的黑暗术模型。”巴兹的手指在一张多维透视图上，那个图案繁复而神秘，同时它的精美也让人惊叹。包步彤对它很熟悉，自己的黑暗术，在完全构造成形之后就是这个样子。

“法术的第一步是要感知到存在于虚无中的魔力。就象我的研究成果中指出的那样，信仰神，向神祈祷，可以使我们轻易地做到这一点。”说道‘神’的时候，巴兹偷偷地瞄了包步彤一眼，没有看到不满他才继续说下去，“之后的就是利用感知到的魔力来建立法术模型。用精神力去引导魔力，在头脑中一点不差地将它描绘出来。这一步比较艰难，它不但需要系统的训练，还需要刻苦的锻炼。这很枯燥很乏味，很多人正是因为这一点，终生也无法使用法术。”

“你们在头脑中是一次性，将整个法术模型不分顺序地构建起来的吗。”包步彤听出了差异。

“是一次性构建起来，但我们为了节省精力还是分部建立的。由内向外，由粗到细，这是一般性的顺序。”巴兹用手指，沿着书中的图案勾画着。听到这个，包步彤隐约清楚了自己那些魔法图案的价值。只是那种来源自然的构建顺序，就可以大幅提高法术成形的度，也能省下很多精神力量。

“祈祷神灵，对我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包步彤对于‘神’有一种来自本能的反感，“但我是否可以用自己魔核中的魔力，象你们人类一样来随意建立法术模型呢？”他向巴兹问出了一个可能，一个可以让他掌握真正魔法的可能。

“这个，恩，我并不清楚。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拥有魔核的智慧生命。”这种假设让巴兹也很感兴趣，“不过，你可以试一试。可以现在就……”正说着，巴兹身体四周泛起了一阵魔力波动。

“召唤术的时效到了。”作为施法者，包步彤立刻感知到了这轻微的变化。其实从巴兹到来，时间远远出了正常的一小时。这个过程包步彤的魔核一直在缓慢地输出魔力，维持着巴兹在这里的存在。现在，包步彤身体中的魔力已经所剩不多了。

“啊，这怎么办，你还没有回答我的疑问。”突然的状况让巴兹有些措手不及。

“留下你的魔法书，但我的魔力恢复以后，我会再次召唤你的。”包步彤拾起魔法笔记，将它握在手中，这里有大量的魔法结构，包步彤需要去研究它们。

“啊，不。”喊叫中，巴兹已渐渐融入空间涟漪之中，“记住你一定要召唤我，要快。”神情紧张的巴兹，双手紧抓着身上那张皮革。他满心不甘地大喊一声，消失在空间通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