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帝子西行
作者:明诸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25

第一章帝子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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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上,一支小型军队驻足而立,沉重肃穆的气势令人不敢小觑。

朱穆骑坐立于军阵之前,一勒兽缰,掉回顾朝阳下金黄的天际处的康平城,不由得生起几分惆怅。他长叹了口气,看着呼出的白色气雾,眼神有了些迷离。罢了,罢了,离开也好,伤心之地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吗?唉!希望往事如这寒风般飘散吧,她终究不属于我,不堪回,不堪回!

朱穆想到着,堵塞郁闷的心情有了些微的好转。他抬看了看那徐徐升起的太阳,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不由得心怀激荡,仰天长啸。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天地之间,盘旋良久。

冥冥中,朱穆总有种感觉,说不出也说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但是,他就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似乎暗中有一双大手在推动着他离开康平,离开逝国,他的世界不应该束缚于这些,他有更大的天空,更大的使命!只是,他虽然迷迷糊糊的意识到这些,但是终究有些不舍,唉,不知道这一去,何时才能再次回归?也许到了那个时候,这一切都不再了吧?也许到那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天地新颜!

朔风强劲的刮过,吹起朱穆的衣袍,催促着他踏上通向未来的征程。

朱穆收拢纷飞的思绪,长吸一口气,整理激荡复杂的心情,回看了看身后沉默的列阵于那的亲卫军士,不由得意气风起来。朱穆大手一挥,厉声大吼:“出!”

这些亲卫军士,也许是因为要他们代表着昔日中州九大国朱逝的威风出使阳山诸侯会盟,也许是因为朱郴对朱穆怀有愧疚的一种补偿,反正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都是朱郴特意从大逝各军中筛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可谓现阶段朱逝最强的一支军队。他们有个很直白的名号――东山军,也就是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意思。很俗气,但是却有一种最深沉最殷切的期盼。

东山军随令而动,一时间万兽齐声狂吼长鸣,兽蹄四践,掀起漫天的黄尘,然后咻的一声冲了起来,绝尘而出。

行军的路程是很艰苦无聊的,虽然路上的时间很充裕,但是,一路上,朱穆着眼处,看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他对视着双双绝望到连基本的求生**都没有的眼眸,俯视着一具具在挣扎中死亡的尸体,朱穆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他没有办法去挽救他们,所以只能逃避,只能无休止的加快行军的度,用劳累来麻痹自己。

如此,孤寂苦闷中行军数日,朱穆的心对这一切也已经麻木了。虽然还是经常的疼痛,但是至少没有再痛彻心肺。

这一夜,弯月斜挂在天幕上,冰冷的月光倾泻下来,更是增添了几分寒意。浓浓的云雾遮盖着整片天空,隐蔽了星辰,使人莫名的感觉几分烦躁不耐。

趁着东山军在旷野上扎营的时机,朱穆带着自己的亲卫逛了出来,就只是简单的四处走走散散心。他拄刀肃立在一处沟壑边,他的亲卫们谨慎的守护在他的身周,朔风强劲的袭来,吹动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呼啸的寒风穿进他的衣服如若柄柄钢刀扎在他的身上。但是,对这一切他犹自不顾,他正紧闭双目,小心翼翼的探出自己的神识,延伸出去探测头顶上的那片高天。

天,依旧高远飘渺;地,依旧雄浑博厚。但是,天地之间的气场却是郁结连连,乱成一团。

朱穆的前方就是废都广济城,现在已经名副其实的成为了一座鬼城。每到黄昏临近,阴风吹起,一阵又一阵的尖厉刺耳的鬼域叫嚣声便传荡出来,回旋在辽阔的旷野上,搅得以广济为中心的空间是一片狼藉一片阴森。

再加上,血红色的大地,血红色的城墙,血红色的河流!清风吹过,簇簇灰白的茅草便俯下身姿,露出下面横七竖八遍布四处的死尸,以及腐烂后遗留的累累白骨。如果还算上飘荡在旷野上的道道亡灵茫然四顾,于绝望中尖叫哀鸣,于无路可走时嚎啕痛哭,那么这一切要多么恐怖就有多么的恐怖!

可是,现在就在鬼城广济的头顶上,却笼罩着一片厚重的乌云,滚滚云浪剧烈的翻腾,浩瀚的气势笼盖四野直迫人心,它就像是这片空间的主宰,它就像自亘古以来便存在于那。

朱穆敏锐的察觉到那里的不平凡,诡异危险,那绝不可能只是乌云那么简单。乌云压城城欲摧,不错,那乌云就像是要彻底毁灭已经成为死城的广济。

乌云,乌云

不,那不是乌云,那是死气,杀气,煞气,以及无穷无尽的怨气!

朱穆的心神剧烈的震荡起来,脑海中突然盘旋一句话,让他无比的惊悸――怨气冲霄汉,星斗随之乱!

霄汉是什么?它代表着最高的存在;星斗呢?要知道每一颗星辰可都代表着一个人的命运!那么这句话的意思,岂不是不言而喻?岂不是震撼人心!

乱世,乱世!

乌云,恶魔的窠巢!狞笑已经波荡,死亡正在酝酿!

朱穆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必须前往,他必须一探究竟,他的子民不能再承受一次未知的灾难。不然他的愧疚永远也得不到弥补的机会。朱穆回吩咐嘱托亲卫一些事情,然后便只带了十数亲信前往广济城。

朱穆心急如焚一路急行,很快便接近广济城,坍塌的城门隐隐在望。这时,朱穆四顾打量身边的环境,身形陡然停顿。

枯败的杨柳垂着枝条在寒风中无力的随风摆动,坍塌的堤岸没有留不下曾经的脚印,浑浊暗红的江水被寒风掀起凌凌波浪倒影着寒月的凄冷银光。悲怆苦涩,一切低落的情绪一下子就涌上堵塞在心头!

朱穆黯然的看着这一切,苦笑摇头: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连横塘也不再了!

朱穆长叹一口气,接着决绝的摇摇头,伸手一探,凌空捏起一片柳叶,仔细的端详一会儿,便将其小心的放在胸前的衣衫中,并且轻轻的拍了拍。然后再深情的看了一眼横塘,便不再停留,继续朝广济城进,走的是如此的干净利落,就像当初放弃邵群那样果断爽快。可是又有谁能理解隐藏在强硬表象下那颗已经零碎不堪的心呢?那种深深的痛疼?

朱穆踏入广济城,看着眼前这座历经苦难,终于不堪忍受,永远的消失了的苦难之城。

先是惨受寒荒大神与横天巫君大战的天火焚烧,接着饱受北疆地底汪洋中的寒水的冲击浸泡,在历经水火的双重煎熬后,于今的广济城已经彻彻底底的城为了一片废墟。

朱穆伸出手指抚摸着,指尖接触着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他无言以对。想放声大哭,却是哽咽难言,不是他不想,而是这感情太深沉;想避而不见,可是又控制不了自己深情的眼光落在这些残碎瓦砾上。

“咔嚓!”

朱穆突然踉跄一下,俯看去,脚下惨白的碎骨泛着寒光,甚是阴寒;抬而视,袭袭冤魂缓缓飘来,漠然看着这群不之客,却毫无表情的穿越他们的身体,对他们视而不见。

朱穆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无语问长天,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诸侯争霸,受苦受难的却好似这些可怜的苍生?为什么到最后来,总是生灵涂炭,苍生何辜,苍生何辜?

覆履破败的废都广济,避开喧嚣,回归沉寂!拨开弥漫满天的红尘,穿越历史洪荒。心,破灭时空,俯视天地。瞧见的不是越历史的豪杰的群星闪耀,而是陪同湮灭于历史的芸芸众生一起咀嚼无奈与悲凉!难道我真的要做历史的陪衬者,与天下生灵一起酿造一杯没有尽头的凄凉苦酒吗?我不甘,我不甘!我要脱历史,我要俯视时空!

朱穆仰望渺远高天,无数的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现脑海,苦涩酸胀的感觉充斥心胸,是他几欲狂长啸。

突然,静寂的广济城隐隐约约传来幽幽的歌声。

朱穆猛然回,双眸圆睁,实质的神光爆而出,电射向遥远的黑夜,直接跨越空间寻找歌声的源头。

只见,漫漫黑夜中缓缓走来一个行者,其人徐行徐歌,且饮且叹。

“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

朱穆闻见歌声,郁闷的心情顿时畅快起来,兴致上来了,便忍不住接道:“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咦,没想到,如此荒野,竟然也能遇到知己,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当饮一杯,当饮一杯!哈哈,哈哈!”那人手舞足蹈,欢欣雀跃,看来是真的非常的兴奋,一把扯下酒壶牛饮起来,接着一抹口,将酒壶直接打过来,“兄弟且饮!”

朱穆神目看见快电射过来的酒壶,飞身而起,一把接过,也不顾忌直接大喝起来,大笑道:“哈哈,酒好,但,人更好!”

“哈哈,痛快,痛快!”

那人大笑道,并化着一道彩霞极飞来,当最后一字落定,其人已在眼前。

透过彩霞,朱穆这时才看清来者。只见氤氲彩霞中,一个灰衫伟岸青年高座在一只奇怪的兽骑上。灰衫青年剑眉鹰目,顾盼自若,端的俊朗华隽,潇洒倜傥。那怪兽长的有些像平常所见的牛,但是全身苍色并且牛头上没有犄角,而且最为奇怪的是竟然只有一只脚,怪兽双目透出凛凛神光就像日月一样。

朱穆心中一惊,叹道:这天下奇人异士何其多也?神兽夔牛竟然也能收服,这青年当真是一个飘亮人物!

灰衫青年也同样打量着朱穆,莞尔一笑,“在下云梦泽人士崔淇,能在如此夜晚相遇朱兄,当真是一大幸事。却不知道可有什么收获么?”

崔淇边说边用手指指着广济高空的乌云,神密的笑着。

朱穆闻言,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人家早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索性也放开来,笑道:“我也是刚来,还未曾有什么收获。崔兄,不如同去探寻?”

崔淇笑着接道:“如此甚好,走!”

说罢,便径自飞身而起,化着一道璀璨的彩霞向前飞去。

朱穆见状,争胜较量之心顿起,也是不甘示弱运转玄功,极向崔淇追去。

可是,还未及飞出一段距离,突然传来阵阵凄惨的号啕大哭的声音。

朱穆猛的停住身形,玩味的打量着天地,心中笑道:"今天晚上当真是热闹,先是出现一个武功奇高的神秘青年,现在又传来这个明显是引诱人的哭声,哈哈,倒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漂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