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桃花运(3)
作者:红心萝卜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782

正像我老婆所说的那样,虽然扯了离婚证,我们还可以生活在一起。我白天仍是若无其事地骑着毛驴去装模作样地上班,晚上就和她在床上**。她对干这事乐此不疲,我也只好顺水推舟,勉为其难。

过了三天,第四天晚上,我们在一次长途跋涉之后,我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横在床上。我老婆刮了我鼻子一下,对我说:

“咱俩的西洋镜可不能穿!假戏也要真做,要让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我们离婚了。这样的话,当你公司破产倒闭的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那些债主来向你讨债时,就不会找我帐户――也就是你的帐户――上那百八十万的麻烦了。不然的话,没有人证,狐狸尾巴一露出来,那咱们不是竹篮打水,枉费心机?”

说得真有道理!

我的老婆花钱虽然大手大脚了一点,但她心思缜密,考虑周全,这正是她让我着迷的原因。

“我们得尽快先让你的爸爸妈妈,还有我的爸爸妈妈知道……”

“老人家就免了吧?”我说,“咱们只是玩玩而已,有必要让他们来为我们担惊受怕?”

我老婆瞪了我一眼:

“玩玩也要玩得像模像样!如果债主问到老人家,老人家说‘没有啊,他们没离婚啊,他们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离婚那么好玩吗?你离给我看看?’这么一来,穿了梆,露出马脚之后就是鸡也飞蛋也打,咱们天涯漂泊是小事,我没有了奥迪a8也不是问题,可你就永无出头之日了!你难道就希望我吃糠咽菜,马上进化成黄脸婆,然后你就好再找一个黄花闺女?”

她说得虽这么离谱,可她已经进入了角色,好像变成了糟糠之妻,被我扫地出门,眼圈就开始红了。

我已经领教过她演戏的天赋,明知她的眼泪就像自来水,而她的眼皮子就是水龙头,开关自如,但仍然为她可怕的遭遇深感痛心。

“那我们明天就去宣布一下吧!”

“火烧眉毛了你还不慢不紧?”我老婆揩了一下脸,把泪水洒在我的胸口上,“你真要见到棺材才掉眼泪?这种事宜急不宜缓,乱麻不用快刀斩,将会变得无法收拾!不行,现在就去!明天一大早你就到报社去个广告再到电视台去出席一下‘玫瑰有约’,把咱们离婚的消息昭告天下!”

噢,我的老婆!皇帝娶妃子也没有昭告天下,咱们假离一婚,就把动静弄得这么大,有这个必要吗?

“你用词也不能这么随心所欲吧?登启示就登启示,什么广告呢?电视台又不是你开的,说出席就出席?再说了,我们平民哪有昭告天下的权力?皇帝们九泉有知,还不拔了你的皮?我也会被株连!”

“你脑袋瓜子好用了是不是?登启示和广告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电视台虽然不是我开的,但只要我们捐它一笔,要进就进要出就出,这就是‘潜规则’!你明天走路去上班,把那头山西毛驴捐给电视台,别说上什么‘玫瑰有约’,我看上‘动物世界’也是小菜一碟!皇帝就算活过来,我照样要把咱们离婚的消息昭告天下,我看他们能奈我何?我说话用词的风格你那样的猪脑子哪有那么深的领悟能力?你只知道如何把公司搞得破产倒闭,只知道让我‘煮熟的奥迪a8又飞了’。除了这两样,你干了什么正经事?”

噢,我的上帝!听了她这些话,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在人世。我的老婆到了这种地步还在念念不忘她的奥迪a8。不过我得承认,她说话的用词往往出我的理解能力。有时候灵光一闪,还能理解她语意的八分之一,剩下的八分之七,只能由她来给我培训了。

“我不是故意的!”

我被她咄咄逼人的语气搞得晕头转向,开始为自己辩护。有人说女人是不讲道理的动物,我得说一句公道话,不太对,女人不是讲道理的动物,这句话更准确!

“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那你磨磨蹭蹭地做什么?你不是故意的那你?嗦?哩的干什么?你不是故意的现在就给我起来,去给几位老人家报告这美好的消息!”

又是一串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词句!为了证明我的理解能力还没有完全消失,我爬起来穿好衣服,并按照她的吩咐,把头抹了一层油,再给那双盗版的“花花公子”也抹了一层油。

她也爬起来,迅地用各种布料把自己的**变成一只漂亮的粽子,就又对着镜子开始描唇画眉。

“我们走吧!”我说。

“我们得分头行动,迅出击,各个击破!给你提个醒,你不能给你的爸爸妈妈说我们是假离婚,你要想方设法地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并且是真离――只要咱俩明白是假离就ok了。具体说法我也没时间再给你培训,你要见机行事,当机立断,不可婆婆妈妈拖泥带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成功便成仁!把离婚证带上吧,这可是原子弹!”

说到这里,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改变了主意:“咱们还是结成统一战线,共同抗日吧!我怕你寡不敌众,被你的爸爸妈妈一忽悠,你这个猪脑子马上就进水,搅成一团糨糊,你就会信口开河,实话实说,崔永元的八抬大轿就会抬到你爸爸妈妈的家门口了!”

我真想变成一头猪,饱餐一顿就呼呼大睡,什么也不用想,更不用去猜测我老婆话中那高深莫测的意思。哦,有机会做猪的时候我不得不做牛,吃草耕地产牛奶,全为了我老婆的小资情调。

“什么?离婚?”

我的老爸摘下那副老花眼镜,用眼光在我们身上的上下移动来表达他的怀疑。

我的老婆坐在一把藤椅上,低眉顺眼的,脸上还露出一筹莫展的痛苦样。我把自己摊开在沙上,坐成一个变形的“大”字,瞅着我的老爸,脸上露出莫可奈何之状。我老婆吩咐我要假戏真做,真戏也要真做,如果离婚了还喜笑颜开,被我老爸瞅出了端倪,那我老婆所有的处心积虑可就完蛋了,毫无疑问,我也就随之完蛋!

“是你要离还是她要离?”

为了保护我亲爱的老婆,也为了向我的老爸证明,在离婚这个问题上他的儿子不是孬种,我一口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理由呢?”

我的老爸盯着我,那眼神让我真不自在!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和几个童伴玩耍,把隔壁家的一只老母鸡身上的毛拔得精光,我就是在这种眼神下承认那是我的杰作的。

我知道凭我的智商,要造一个合乎逻辑的离婚理由,确实是一件难事。况且,我天生对我的老爸有一种敬畏之感,我怕我一不小心,被他看破了内情,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我的目光向我老婆瞧去!

我亲爱的老婆闻琴声而知雅意,马上粉墨登场。

“爸爸……”她叫了一声,眼睛眨几眨,眼圈就开始红,“我给您说一个故事……”

我的老婆总是有出人意料的表现,我要她给一个理由,她却来给我们讲故事。不但我被她弄得一头雾水,我老爸也如坠五里雾中。

“他是陈世美!”

我和我老爸正要听她讲故事,她却只丢下这么一句。

“我儿子是陈世美?那你就是秦香莲?”

我的老爸不相信。

我老婆伸手揉了揉眼睛,泪水就滚滚而下:

“您老不知道,陈世美开了公司赚了几个钱后,就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他嫌我人老珠黄,皮肤粗糙,就招了个秘书,两个人眉来眼去打情骂俏……”

“有这回事?”

我爸爸向我投来疑问的目光。

我能做的,就只有点头了。真是三生有幸啊,我也玩起了小蜜!

“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的老爸开始向陷阱边上移动了,他指着我,脸色就不好看了。

我也不想这样,可我亲爱的老婆要我这样,我有什么办法呢?

“他暗送秋波勾肩搭背也就罢了,可……可……可……”

我老婆泣不成声。

“怎么啦?”我老爸叫道,“你不要怕,你说,我给你做主!我倒要看看这小兔崽子能把你怎么样!”

噢,我亲爱的老爸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陷阱!

“爸爸,您不知道,当我看到他们手拉着手在黄昏漫步,当我看着他们在夕照里热情相拥,我心如刀割,心在滴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血流成河,把大地染得一片绯红!我苦呀,爸爸!”

噢,我亲爱的老婆不但是一名出色的演员,也是一位了不起的文学家!

“孩子,不哭不哭!”我爸爸走过去拍了拍我老婆的背,“我知道你的心很苦也很痛!这事放到那一个女人身上,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真亏了你了!”

“爸爸!”我老婆又充满感情地叫了一声,“我是多么爱您的儿子!我起早摸黑,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地……”

“你能不能把词用得恰当一些!?”

我终于忍耐不住,对着她叫了起来。

“你能不能闭住你的鸟嘴!”我的老爸忽然骂起了粗话,“她的意思总之是说爱你爱在心坎里……”

“是的,爸爸!早上,我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床,给他做糖水鸡蛋,看他吃得不是那么饱,我又给他做煎鸡蛋,再做几个荷包蛋,他喜欢吃胡萝卜炒鸡蛋,我又不远万里跑去菜市场,然后风尘仆仆地赶紧回来做给他吃。当我看着他喝下那一杯热腾腾的牛奶,爸爸,你不知道,我的心多么温暖多么温馨,我真想一辈子都这样!可他自从恋上那个狐狸精之后,性情大变,不是对我拳打脚踢,就是对我脚打拳踢。把我踢得鼻青脸肿,打得七窍喷血……”

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对她“脚打拳踢”的,可我老爸听到这里,却走过来猛地给了我一耳光:“你这个王八蛋!你就是这样对待你老婆的吗?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陈世美也没有你这么禽兽不如!”

好了,我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变态狂了!

我老爸的一记耳光,让我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爸爸,你看看她的脸和鼻子好了!”

我的老婆掩面大哭:“他把我打得伤痕累累之后,为了掩盖他的暴行,他逼我买回一大堆化妆品――还是舶来品,他说这样效果要好一些,别人才不会现他留下的罪恶痕迹。爸爸,我知道,您是多么地讨厌崇洋媚外……”

我的爸爸打断了她的话,对我一声狼嚎:“你爷爷在山海关被日本鬼子斩掉了一根手指,在长江口被英国长毛轰掉了一只耳朵,在朝鲜被美国杂碎砍掉了一只臂膀,你老子我在越南被法国猪留下的来福枪打掉了半边鼻子。你***还是不是中国人?”

“这也怪不了他。”我的老婆为我开脱了,“他是垮掉的一代、堕落的一代、享受的一代!”停了一下,忽又抽泣起来:“他逼我到美容院去做面膜弄离子烫割双眼皮还搞什么芬兰浴,这样就达到了他毁尸灭迹的目的。可他不知道我有多难受!?这样也还罢了,我能忍受身体上的折磨,可他竟然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把那个狐狸精带回了家,却把我一脚踹出了家门!”

噢,我毁谁的尸灭谁的迹啦?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我更无耻的人了!

我亲爱的老婆有一张无与伦比的嘴,既能化腐朽为神奇,也能化神奇为腐朽!

“畜生畜生!”我爸爸不停地骂道,“和他离婚吧!你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简直就是活受罪,时间长了不变成神经病,也会变成精神病!至于财产的分割,他这样的王八蛋一分钱也不配得到!我明天得去报社一趟,登个广告,和他脱离父子关系!”

这事玩得可大了!我这个猪脑就算想破也想不明白,我们二十九年的父子之情,为什么竟然敌不过我老婆的一派胡言?

我老婆抹了一下眼泪,无比善良地说:“他把这几年赚来的钱都花在那个狐狸精身上了,哪有什么财产?我是多么爱他!我就要那套房子,能躲下雨避下风就万福了。那公司就给他,让他和他的狐狸精快活好了!”

“你这王八蛋还不快谢谢你以前的老婆!?”

我老爸又对着我吼道。

我亲爱的老婆偷偷地笑了!

噢,我的户头上终于有了内容――一家已经倒闭破产的公司,也就是说,我的户头上有了几**的债!

在我的岳父岳母家,我的老婆如法炮制,不到一刻钟,大功就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