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失意的人生
作者:沉默也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97

冬去春来,二月份到了。三年一次的会试即将在京城拉开了序幕。连考三场,每场三天,由翰林或内阁大学士主考。

清代科举报考,例有一定限制。籍贯无误,家世清白,非出身倡、优、隶、皂之家,及未居父母之丧者,方准应试。除此之外,上自仕宦之家,下至寒微之士,均可报考。

月珠一早为李意准备了衣服、食物、文房四宝和烛火、餐具、茶具、被褥、食物乃至煮饭、汲水的用具等必备之物。

为了防止作弊,考场有极严格的搜检制度和监考制度。考生手提装有食物、蜡烛、笔墨的篮子进场。入场时先要点名识认,防止顶冒。查检严格,设两门查检,两人搜检一人。考生要打开被褥,脱帽,脱鞋,解衣,散。考生的衣裤、帽子、袜子都是单层,糕饼要切开,砚台不许过厚,衣缝拆开,鞋底单层。搜身后,领卷按号入闱。

监考人员逐一核对考生的年龄相貌。写有考题的题纸由监临、知贡、提调等官分到号舍。士子入号舍后即封门,查号。每号都有号卒看守。墙外日夜有人巡逻。

考生在号舍不许交谈、换号、换卷。交卷后从甬道出去,不许驻足。

考生须于考前一天入场,对号入号舍。随身携带之物除文具外,还有号舍只4尺长、3尺宽,卧时只能缩着头。第二天子时试卷,考生就得点蜡烛考试。

而监考,有的是在楼上居高临下监视,有的是在试场上走来走去,特殊的考试则由士兵持刀夹着考。

月珠站在门口,送李意出门。穆老爹替李意拿着一行什物,和月珠告别。

李意朝月珠笑笑,虽然一夜未眠。夫妻二人说了许多话,今日一别,仍然有千言万语,却一字也说不出来,只说道:“月珠,你放心。”

只这几个字,月珠就红了眼圈,强自笑了道:“我不嘱咐你了。自己小心。我等你。”

李意点头说:“没关系。就三天。”

穆老爹呵呵笑道:“月珠。你放心吧。没事地。”

月珠不再多言。倚门而立。见李意和穆老爹地身影慢慢走远。

很久不再出去唱曲了。闲来无事。月珠替人谱曲子。偶尔李意配词。夫妻同心。既是谋生手段。也是闺阁乐事。

此时李意一走。月珠心下惶恐。

她不担心别地。她怕李意失败。

她知道李意积蓄了十几年的力量,都在这放手一搏之间。可正是这样,她越担心。希望太大。失望就越大。

她想劝李意:要想开些。如果此次不成,还有下次。有多少人穷尽一生之力,耗尽一家之财,到晚年放中个秀才。她想劝李意,只要坚持,只要有希望。多久她都能等。

可是她也知道,李意想用这次的高中,来弥补和偿还他对玉奴地欠疚。

金榜题名之时,他衣锦还乡,就可以把玉奴接出来。

月珠心下怅惘。她知道有个玉奴在,也知道李意对她是真情真心。她也觉得是自己掠夺了玉奴的幸福,决意要对玉奴好,愿意把她当成亲姐姐对待。

看着窗外,春光渐渐萌芽,轻喃:“玉奴姐姐。如果你能听得见我的话。就保佑相公他一举得中,也了却你我的夙愿。”

这三日。月珠度日如年。日里盼着天黑,心里惦记着李意吃穿可舒服。答题可顺畅,一夜无眠,只盼着天光大亮又是新的一天。

三天下来,二目无神,倒瘦了两圈。

穆老爹心疼,劝道:“月珠,你这是何苦,好好养着自己身子,别为了小事过于劳

此时月珠已经六个多月的身孕,行动多有不便,知道穆老爹的心思,只淡淡道:“爹,我没事。今天是李意出来的日子,你早些去接他吧。”

穆老爹笑道:“你不说我也打算走呢,这一天下来,这句话你说了不下百遍了,只惦记着那小子,全不担心你爹?”

月珠红了脸,嗔道:“爹-我哪有惦记他,我是惦记你。这去地晚了,天又黑,又才下过雨,天黑路滑的,我不放心你老人家。”

穆老爹哈哈笑道:“好了,好了,不用再辩解了,我去,我马上就去。”

穆老爹去了,月珠开始收拾做饭。

望穿秋水,越等越心焦,真不知道自己前三天是怎么等过来的,只恨自己身子不便,要不然就亲自去接李意了。

一会在原地转上两转,隔着窗子望望,一会似听见敲门声,放下手中东西快步出门,打开一看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不知道叹到几千遍上,听见门外穆老爹的声音说:“好了,到家了。”

月珠奔过去,拉开门,憔悴的李意正站在门口略带吃惊的看着月珠。顾不得别的,月珠扑过去,抱住李意,说:“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穆老爹眼角有些湿,还不望嘲笑月珠:“看你这丫头急的,也顾不得害臊了,跟几百年没见过面一样。”

李意搂紧月珠,也笑道:“月珠,我们进去再说。”

月珠抬头含笑,瞪一眼穆老爹说:“爹,也不知道谁比我还着急。”

一家人进得屋,月珠端上饭菜,李意和穆老爹也坐写,这才问起这几天地情况。李意笑笑说:“书到用时方恨少,一拿到题目,我只恨我少读了书。”

月珠心一沉,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意,说:“怎么,题目很难吗?”

李意笑笑说:“没有,我只是希望能答得更圆满一些。”

月珠不再问,只静静听李意和穆老爹说话。

问也无益,只等二十天后贡院放榜。

李意心下已经知道答案,所以去的时候也抱着淡定的心态。果然名落孙山。

心下苦笑。

正沉吟着往回走。却听得身边有人大哭:“天啊,你睁睁眼吧,为什么又落榜了?”只听咕咚一声,有人躺倒。

侧头看时,却是一位读书人的打扮,年岁在五十岁左右,知道是落榜的,经受不住打击。昏了过去。

和他同来的伙伴把他架起来往住地走,边走边叹:“唉,时也,运也,命也。”

心有戚戚,正抬脚要走,身后又响起了凄怆地大笑:“哈哈,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苍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中了。”

只见一人披,神色癫狂,从自己身边大步跑去,身旁有人感叹:“唉。这个人虽然中了,却疯了。”

李意后背潮湿,心里无限的惶恐。

多少人背井离乡,倾尽一生心血,不中,怨天尤人。于事无补。有些人一朝得中,却状若疯狂,这是什么世道?

只有这一道出人投地地独木桥,可又有谁能体会得到那些落水之人的心情?

从头再来,说得多轻松。

早晨出门,天黑了才回来。

月珠见李意神情恍惚,知道落榜了,也不多问,把他迎进去,拉过他的手。见他手冰凉。忙替他倒上上热茶。

李意坐下,心不在焉的问月珠:“月珠。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月珠坐在他身边,摇头说:“不会。你别多想。先好好休息。”

李意开口说:“我是个百无一用地书生,别无一技,可是现下,不能考中科举,这接下来的三年,我拿什么养活妻儿?”

月珠握住李意的手,不禁有些哽咽,说:“李意,你别灰心。人生来都不是平等的,既然我们生在尘埃,就不要抱怨。如果得不到,只能说我们努力地还不够。我相信你,真的。而且我嫁给你,并不是为了你日后能高榜得中,而是喜欢你这个人。”

月珠把脸埋在李意的腿上,心里涌上了浓浓的伤心。她最怕的就是一蹶不振的李意,他地失败要比自己地失败还要痛上几分。她不知道怎么劝,所有地话在他一直坚持却破碎地理想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和贫血。

李意轻轻拍着月珠地背,轻声说:“月珠,不要管我,我没事,就是心里难过,我想自己静一静。你去休息吧。”

月珠只好起身,说:“你也早点睡。”

李意看着苍白的月珠,点点头。

他知道,这半年,月珠比他还要焦急。看,她都瘦了好几圈子,她还怀着他们的孩子呢。

李意把自己关进屋子里待了三天,月珠急在心上,却没办法。穆老爹叹气说:“李意这孩子,把功名看得太重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不行,我得说他几句。”

月珠拦住,说:“爹,你让他自己静静吧。他不是把功名看得重,而是因为,这是他父母的地期望,是他自己二十多年的志愿。如今一下子被打入谷底,你让他怎么承受?”

“可他是个男人,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样子。整天这么伤春悲秋有什么用?”穆老爹提高了嗓门。

慌得月珠忙关上门,说:“爹,你轻点。你要是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穆老爹欲言又止,看一眼月珠,叹气说:“好吧,我出去转转。”

月珠做了点李意平日爱吃的菜,端到门口,轻轻敲门。

李意打开门,忙接过来,说:“月珠,你别费心了,我吃不下。”

月珠陪笑道:“相公,你陪我喝几杯酒吧。”

李意看一眼月珠,说:“你,怎么能喝酒?”

月珠道:“我以茶代酒。”

李意点点头,端起酒杯说:“李意不才,娶得佳妇,在这向娘子敬一杯,你辛苦了。”

月珠忙说:“谢不得,我虽过门,却并未侍奉过公婆,也没见过玉奴姐姐,这杯,还是我敬她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