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晦魇森林
作者:想飞的蓝水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904

洱苍山素有三险,晦魇森林、黑水沼泽及断崖荒殿。晦魇森林便是在这三险的最外围,其诡异之处在于――“林中皆迷途、十步人不见”。

“林中皆迷途”意思是置身晦魇森林根本不能辨清方向,因为每一棵树都一模一样毫无区别,仿佛蜘蛛网身遍布开来,真正是进得容易出去难。且在晦魇森林中只要那人走出你身周十步开外即会消失在你眼前,并非他不存在了,只是你看不见罢了。这就是所谓的“十步人不见”。

不过,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玄门人既敢深入晦魇森林,便总有应对之策。比如青龙隐,边走边在地上撒一种白色的骨粉,骨粉入土即漆入泥中,虽只隐约淡淡的一线,但青龙隐的门人自有将其分辨出来的秘能,故而可在离开时循迹返回。上清观的办法乃是手执一三足小鼎,鼎上一只展翅欲飞的仙鹤。待得回转之时于鼎中燃起檀香,鹤嘴中将会不断吐出缕缕轻烟,轻烟所向即为出林之路。仙罗谷的法宝最是精致,有个名堂叫做“藕断丝连”。一段雕琢细致巧夺天工的白玉莲藕,分成两截,出前由一名弟子持一截守在林外,其他人则将另一截带入林中。想回来时只需把那半截玉藕取出,一旦对准了方向玉藕便生出感应,藕眼中奏出叮咚乐音,两段藕离得越近声音便越大。总而言之,蛇有蛇路、鳖有鳖路,玄门中人为求入林可谓是各展法宝大显神通。然而不管哪门哪派的宝物都有其局限之处,青龙隐的白色骨粉仅能保持五个时辰不散,换言之青龙隐的人只可在晦魇森林中逗留五个时辰;上清观铜鼎内的檀香只够点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若走不出林子就会困在里面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至于仙罗谷的“藕断丝连”,只可在方圆三十里产生感应,过这个范围就鞭长莫及,但晦魇森林究竟有多大谁也不清楚。另外各家法宝还有一个共同的限制,那就是到了夜晚甭管你拿什么玄门宝贝引路,在林子里统统失灵,这大概是晦魇森林又一个邪门的地方。

好了,言归正传,说到第二天一早各路人马再次齐聚晦魇林外,李溱等眼见着众人66续续进了林子,果然走了大约十步的距离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尽管曾听滇王妃描述过晦魇森林的诡秘,但亲身目睹仍旧忍不住心里直毛,仿佛那林子正张开无形的大口,把一批又一批入林之人尽皆吞入腹中。

宋方海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言道:“我们大家也别耽搁了,这就进林子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事,却原来是一个金质的罗盘。

萧萧咦道:“大师兄,这就是金长老的那个金罗盘吗?我看他满脸不情愿的样子,还以为他不会借给我们呢。”

李溱道:“他当然是不乐意的,只是王妃开口相借,他不敢驳王妃的面子而已。”忆及金长老交出罗盘时那活像被生剜一块肉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

小离藐然道:“那金老头恁的小家子气,不就是一个破罗盘,至于嘛”

李溱接道:“这倒也不能怪金长老小气,据说此物非一般的罗盘,其内指针乃取自天外陨铁,几万年才落下那么一小片,通灵意晓人心,你想去哪便带你去哪。这样的宝贝金长老难免会舍不得。”

“切,很了不起么?没有这劳什子,小爷照样在晦魇森林里来去自如。”

有道是“戴那金钢钻才揽这瓷器活”,小离既敢夸下海口,自然身怀高人一等的本事。岂止是他,还有丝丝,细心观察他二人进林后踏出的步子,会现他们每走一步地上都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接着亮光闪了一闪随即隐没于尘土之中。这就是禽类兽族特有的一项本领,名叫“雁过留痕”,行进途中刻意留下自己的气味,如此便不会在深山密林中迷路。也正是他们的这种异能,才给了某人有可趁之机。

“师父――”

“嘘――”三水道人回身瞪了孙淼一眼,“吵什么吵?没见师父在做正经事吗?”话未讲完已飞快地转向前方神情紧张地盯着地面,嘴里又道,“几月不见这小猫崽子法力又精进了不少,气味淡得几乎连我都觉察不出。亏得还有一只小狐狸,要不然在这十步没人影的鬼林子里,搞不好真会把人给跟丢了。――你啊,最好给我闭嘴,紧紧地跟着我,万一走岔了路落了单,师父也救不了你。”

孙淼一听只得噤声,任由满腹疑问烂在肚子里霉。一边留神贴在三水道人**后头亦步亦趋,一边自个儿心里琢磨,“奇怪,师父那么些日子都没动静,怎么今天突然心血来潮要进林子,还像做贼似的跟着天城派那帮小子?莫不是――”答案呼之欲出,凛然一惊,“莫不是天城派那几人当中有一个就是师父口中与宝有缘之人?不会又是李溱那小子吧?”想到这里不觉泄气,“怎么什么好事全让这小子赶上了?”

再说李溱等人在晦魇森林中转了好一阵子,虽有金质罗盘领路,依然感觉像只闷在了玻璃罩子里的苍蝇盲目乱窜晕头转向。真正深入其中,才体会到晦魇森林的可怕之外不在其表面上的满目迷途抑或十步消影,而是――林中那种静寂、死一般的静寂。大凡绿树成林郁郁葱葱,往往予人生机盎然之感。然而晦魇森林中听不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听不见飞鸟啾啾小虫嘶鸣,唯有一片死气沉沉的绿,如天边密布的阴云,漫无边际压顶而来。连呼吸也仿佛滞涩于胸,随之而至的是无比的烦躁和不安。

小离头一个忍受不住,“这破玩意算哪门子的通灵意晓人心?叫它带咱们去寻异宝,它倒好,一会儿指左一会儿指右,一会儿指前一会儿指后,敢情拿我们当傻小子逗着玩是吧?”

萧萧则怯怯地偎向李溱,“溱哥哥,我们赶紧离开吧,这里怪怪的,我心里很不舒服。”

这时,宋方海掌中的罗盘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回旋,改成了指往李溱他们身后的方向。

小离嚷嚷地越起劲,“瞧瞧,瞧瞧,又犯病了不是?我就说滇族人靠不住,如果凭这东西能找到宝物,那个金胡子老头早亲自跑来了,哪里还轮得到我们?”

李溱正要答话,忽地心中一动,陡然生出一股被人窥伺之感,惊疑不定,猛地调头。小离见状眉宇间先是刹那迷惑,继而清明一亮亦有所警觉,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紧接着同时飞身朝后掠去,消失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