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撇去其他不提，此等媚骨天生的女子乃是我修道之人大忌。

玉纯真人和李观之均是陡然一惊，良久李观之才道：“师妹，你不应该这样跟师兄说话，师兄全都是为了溱儿好。”

唐月蓉冷笑道：“为了溱儿好？倘若二位师兄果然为溱儿着想，就应当成全了他和萧萧姑娘。难道你们没看出来，溱儿对那位姑娘早已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了吗？”

玉纯真人叹道：“溱儿的心思我何尝不知。师妹，如果你见一见他喜欢的那位姑娘，你就会明白为兄此举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料唐月蓉却道：“我今天早上已经见过她了。”玉纯真人和李观之又是一惊，玉纯真人道：“师妹，你既已见过她，就不该再说出那样的话来。”言下便有怪责唐月蓉的意思。

“不错，那位姑娘的确身世成谜，周身上下透着古怪。尤其举手投足间的那股媚气，甚至连我有时候都无法抗拒。直至现在，我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仍然满腹疑问不能释怀。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个萧萧对溱儿同样是情深一片，她绝计不会做出伤害溱儿、伤害天城派的事情来。”

这番说辞显然没有说服玉纯真人，“撇去其他不提，此等媚骨天生的女子乃是我修道之人大忌。自她上山之后，我一夜未眠。今早特意为溱儿求了一卦。”

李观之关切地道：“师兄，未知卦相如何？”

“大凶之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如投入湖面的千钧巨石在李、唐二人心中掀起万重波浪。

玉纯真人苦涩地道：“师妹，如果换作是你，你该如何是好？难道眼睁睁地瞧着溱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不闻不问？”

沉默了许久，唐月蓉方始再次开口，话语中是从未在人前流露过的忧伤。“师兄，我记得十几年前你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当时我听了你的吩咐，我相信那么做是对的。可是，你看看！这十几年观之师兄过的是什么日子？”唐月蓉神情激动地指着李观之，“你看看他，他还是当年那个傲视同群、心比天高的李师兄吗？除了现下这循规蹈矩的躯壳，他还剩下了什么？”

李观之忽地情绪失控，连声道：“师妹，别说了，别说了！”两行泪水已无法抑制地自眼中滑落。

玉纯真人浑身剧震，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唐月蓉续道：“掌门师兄，曾经的一念之差，已经毁了观之师兄，毁了玉乔姐姐，连带毁了溱儿的童年。正因为父母间的冷漠，才导致了溱儿敏感孤僻的性子。他好不容易才走出阴影，你忍心让他步上他爹的后尘郁郁寡欢终此一生。师兄，逝者已矣，往事难追，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别让活着的人延续过往的悲剧。小妹记得师兄常说，万法自然，万事随缘。倘若萧萧当真是溱儿命里的劫数，那也是天意使然，我们凡人又怎能逆天而行？”

玉纯真人似有些被说动了，犹疑不定地看向李观之，“师弟，你是溱儿的爹，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李观之却是满面茫然之色，“我――我――”

唐月蓉道：“李师兄，最没有资格说反对的人就是你了。想想当初你受过的苦还有这些年你造成的伤害，你就当是在还前世里欠下的债吧。”

这最后一句话彻底击中了李观之，心里终于做了决定，神色也随之变得清明冷静。“掌门师兄，既然事关溱儿的切身幸福，就由他自己来决定。如果他一意孤行，宁愿万劫不复也不肯放弃那位――萧萧姑娘，我们就随他去吧。”李观抿了抿下唇，踌躇再三终又加了一句，“如果当年你肯任我自己选择，不管我会落得个怎样的下场，我也绝不会怨你。”

这是玉纯真人次听见李观之再提当年，错愕不及地望向他：“师弟，你？”

触目所及是一张皱纹深刻的抑郁面孔，心下猛然一痛，才十几年师弟竟一下子老了这许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玉纯真人略显疲累地摆摆手，“你们且退下吧。三水道兄白绢示警，近期天下必有异事生。即日起我将闭关静修，潜心推算。其间天城事务，由素清和观之代为打理。”

唐月蓉犹自不甘心道：“掌门师兄――”

“其他事情，待我出关再从长计议。”

李溱进入书房的时候，李观之正坐在桌边望着手中的一管毛笔出神，笔端的墨汁已急急乎乎要滴落下来。

“爹――”

李观之仿佛如梦初醒般猛抬头，与此同时一大滴浓墨经这一颤迅落下，顿时污了摊在他面前的白绢。李观之慌忙搁下笔，袍袖却带到了一旁的茶杯，杯子倾倒，茶水流了满桌。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收拾。

在李溱记忆中，父亲处事向来都是冷静自持、有条不紊，从未像今天这般狼狈过。“爹，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李观之掩饰地笑笑，“没――没怎么，我刚想给你娘写封信告诉她你已平安归来，可一时之间竟无从下笔。”

父母之间久有芥蒂，李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加上对李观之怀有一份根深蒂固的敬畏，更不敢妄自多嘴，只能默不作声。

李观之重新取过一条白绢，铺平，再略一思量便笔走游龙草草写了几行字。极其简单的内容――

“玉乔：溱儿已回，归！李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