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莫问开始帮宋天德夫妻传话，不管宋天德夫人是不是相信他所说的一切，莫问都好像每天多了件事一样。

虽然不是真的很麻烦，但总有一种无奈感。

由于最近几天有台风过境，除了宋天德几个主要家人必须每天前来守灵外，殡仪社外面的车辆已经少了很多。那些被托梦所迫，或是自己想来凑热闹的客人也在几天内全都没影了。

不是呆在阴暗办公室里，而是来到外面大门前。

坐在长椅上望着屋外雨帘，闲下来的莫问就说道：“杜伯，难道这就是你要我看见当没看见的原因。”

知道莫问最近烦恼，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杖，杜伯就坐在莫问身旁道：“不管好鬼还是坏鬼，人死就意味着未了事太多。虽然生前那些小事他们是不会注意，但真的死亡后时，许多看似不被注意的小事也都会被重新重视起来。你慢慢就会明白了。”

“哼，我才不要明白这些事，我誓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狠狠咒了一声，莫问想想又问道：“杜伯，托梦这种事情很多吗？”

“不多，尤其像宋先生这样胡乱给人托梦的情况更少见。大概他心中未了事太多，不知不觉就增强了这方面能力吧！想要了解更多事情，你就去做鬼吧！”

“你才去做鬼呢！”虽然没看出杜伯有调侃自己的意思，但正是这种面无表情话语才更刺激人。

不想和杜伯瞎扯，莫问就继续望往屋外的雨帘。

“咦！那人是怎么回事。”

无意中望向街道深处，莫问就看到一个披头散、身穿一袭黑衣，脏兮兮的女人正慢悠悠往这边走来。好像不是因为在大雨中跌倒，然后赶着找地方躲雨，而是在享受大雨洗礼的模样。不过尽管雨水很大，女人身上污渍却一点没见少，好像那些雨点丝毫没落在她身上。

雨点没落在身上？

刚想到这里，莫问身体立即一僵。没等他反应过来，杜伯已经往屋里走去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杜伯，等等我。”

知道这时还是经验更重要，莫问毫不犹豫从椅子上站起来，跟着杜伯往屋里走。

两人来到办公室，坐下后莫问就嬉笑道：“杜伯，你说刚才那是什么人，是不是你的老相好，不然为什么要朝殡仪社方向走。”

狠狠瞪了莫问一眼，似乎是对莫问嘴中的老相好非常不满。杜伯从桌上端起一张报纸，摆正姿势念道：“今日美股暴跌、日经崩盘，欧元小跳水，举世欢庆，九州同喜……张妈掉了一支猪脖子簪，李叔剪了一个菜地头……”

“鬼扯。”

看着杜伯假装念报纸，无视自己的模样，莫问狠狠啐了一声，转身望向窗外。

“啧！”

刚转过头来，莫问嘴中就抽了一声。因为就在莫问眼前，就在屋子窗外，刚才还在街道远处慢慢走过来的女子竟然正在试图穿越墙壁。只见她头还在窗外，一双肮脏双手却已有一半钻入了墙内，身体也正慢慢挤进来。

不知这家伙怎么来得这么快，莫问身体有些僵硬。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立即将脸转向一旁，望向电视中的赛马转播道：“杜伯，你说今天小旋风怎么跑得这么快！”

“你想它快它就快，你想它慢它就慢，你不想它，它就不来，你一想它，它就来。赛马和做人都是一个道理。”

“你狗屁做人吧！做鬼，闺女还差不多。”莫问原本是想骂一声消除心中寒意，却差点将‘做鬼’两个字念实，只得很快改成‘做闺女’。

杜伯却没管莫问反应，打了一句不是禅机的禅机，继续坐在桌后念报纸。

“莫先生。”

莫问没等到杜伯与自己搭话，身旁却传来一个硬冷声音。不用转脸，莫问就从眼角看到一个黑糊糊、脏兮兮人影。

突然听到对方招呼自己，莫问汗毛都不禁根根竖起来。他根本没见过这种披头散、脏兮兮的东西，即便用正常人眼光看待，这家伙也绝对是个脏东西。

装做没听见对方招呼，莫问继续盯着电视道：“杜伯，你说下场哪匹马会赢。”

“莫先生，你干什么？装做没看见我吗？你说过我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你的。”

“我说过？”突然听到脏兮兮女鬼又在朝自己搭腔，怔愣着脸，莫问就转头反问了一句。

然后莫问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因为他又是习惯性热情，自然表现出能看到、能听到对方话语的态度。但在莫问转脸后，女鬼却又点点头，似乎带着一些冷意颤抖道：“难道你想说忘了吗？你在交房租时说过的。”

“交房租？”

再次听到类似话语，莫问立即瞪大双眼，不再避讳地转过脸惊吓道：“你是房东大婶，你怎么搞成这样？真是吓死我了！你这样我哪敢认你！这可不是我想装做看不见你，但你这样，我实在认不出来。”

“呜，我也知道我这样不好看，所以不怪你。但你都不愿看到我这样了，总能再帮我烧些纸钱吧！”

看到莫问不再装做看不到自己，房东大婶也不管一旁已经走出屋子的杜伯，声音中都仿佛带上了些哭腔。

“好好好，我知道了，待会我去跟杜伯请个假，立即回家帮你烧纸钱，给你换身衣服。”

知道自己不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敷衍房东大婶，莫问就追问道：“但你怎么搞成这样，是谁动了你身体吗？怎么这么糟糕。”

“下雨，我的身体冲到泥巴了。”房东大婶声音还是一样僵冷，似乎是因为下雨的关系，甚至有些哆嗦。

没想到鬼魂也能这么人性化，张了张嘴，莫问望向窗外道：“下雨？我明白了……但如果继续下雨，你身上泥巴又再增加怎么办？这不是没完没了了？要不还是等雨停我再帮你烧纸钱，一次性整拾干净吧！”

“不行，我要你现在就给我烧纸钱。”

房东大婶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仿佛根本不计较、不知道下雨与不下雨的不同，不管莫问难处，只知道自己想换衣服。

在与伯爵夫人交往中，莫问就知道鬼魂头脑很简单。只要他们认准的事，很难被人叫回头。虽然自己帮房东大婶烧纸钱是没问题，但现在可是台风季节，没个三、五天，这雨根本停不下来。

难道自己要连着帮房东大婶烧上三、五天纸钱，在房东大婶坚持声中，莫问的眉头也跳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