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再次睁开眼睛时，满天星光霎时刺痛了她的眼，连忙调节瞳孔，将光线淡了下去。接着，一阵森林特有的清新气息钻进了她的鼻子，让她感到有些微微痒。
“这里是……？”轻声的自语刚刚出口，便让影吃了一惊，那嘶哑的仿佛是沙粒摩擦的声音，真的出自她的喉咙？想不到自己所受的创伤居然如此之重！
和凯斯特一战，仓促应战的影简直是死里逃生，被灭影阵破去缩影术，已经让她遭受重创，之后凯斯特的重拳倒也罢了……引爆自己一条手臂以换取一线生机的举动，却让影几乎毙命当场！早已体力耗尽的影，已经不具备正常时候的恢复能力，稍有差池，就会让普通的重伤变成致命伤！
“还好……终归没有死。而且，我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布莱克森林吗？”
影挣扎着站起身来，失去一条手臂后，让她稍稍有些找不到平衡，而且严重失血更是让她步履蹒跚。情况糟透了，但既然第一次昏迷后，死神没有取走她的性命，她就有信心凭借这具残破之躯走出森林。
布莱克森林是位于大6南方的荒芜之地，只要穿过这片森林，距离幻影刺客的聚集地影牙堡垒也就不远了。而布莱克森林虽然位于魔物众多的南方大6，但受到不明力量的压制，林中只有普通的猛兽，对于影来说，哪怕如今是重伤在身，也不会被普通野兽威胁到。
（只不过，就算回去了又能如何呢？以我现在的状况，若是长老一心要我死，我……又能抵挡得了吗？）
想到这里，影只觉得脚下一软，仿佛仅有的一丝求生意志也随之飘散。恰于此时，身旁传来一阵野兽践踏草木的沙沙声，一头通体黑亮的巨狼自树丛中飞跃而出，腥臭的血口直扑影的脖颈！
强有力的下颚猛地一合，这头纵横森林的猛兽却没有得到它渴望的血肉，两排如刀锋般的牙齿彼此相撞，只咬到一片空气。而还没来得及容它疑惑猎物究竟躲到了哪里，柔软的腹部就传来一阵令它几乎疯的剧痛。
寻常的伤痛只会让它更加疯狂，但从腹部的伤口处，传来的却是出负荷的强烈刺激，巨狼一声短促的惨叫后，竟被活活痛死！
影费力的推开压在身上的狼尸，开始剧烈的喘息，刚刚狼口及身前的一瞬间，千锤百炼的本能让她迅做出反应，一个缩影术闪到巨狼身下，左手拔出痛苦之刃一刀直没至柄，附在刀刃上的魔法让伤痛成百上千倍的叠加，立刻将这头倒霉的野兽痛死当场！
但是这简单地动作却已经让影筋疲力尽。一时间她甚至站不起身。但是当影地目光扫到巨狼地尸体时。嘴边却浮起一丝难得地笑容。
抽出狼腹部地痛苦之刃。影贪婪地舔舐着刀刃上残余地狼血。湿润了下嘴唇后。便用锋利地匕切割起狼肉。淋漓着鲜血送入口中。
影只生了一张秀气地小嘴。但进食地度却仿佛是一头彪悍地食人魔。片刻间就将整整两条狼腿送入腹中。如此吃相就算在农夫看来也是粗俗不堪。但对于影来说。再优雅地风度也没有食物提供地能量重要！
（很好……这样地话体力。以及回复伤势所需地能量就都足够了。只是。还是喜欢吃甜食啊……）微微地了下牢骚。影开始重新踏上返程之路。
三天后。影终于走出了布莱克森林。虽然有些狼狈。但在影看来。自己地状况已经相当不错了。除了炸掉地手臂没能重生回来。其余地伤势都已经回复完全。这三天里。影并没有急着赶路。她在林子里找到了不少珍贵地草药。对于疗伤很有帮助。而猎到地几只野兽。则给予了她足够地能量。总之。在布莱克森林。影已经尽可能将自己地状态调整到了最佳。不久前。因为一心赶路导致能量严重不足。以至于被一名不知名地法师伺机重创。这件事无异于一记响亮地警钟。让影不得不加倍地谨慎。
（即便升级成影。我地力量……仍然不足！）
回到影牙堡垒不是事情的结束，恰恰相反，最大的凶险只怕才刚刚开始。自从半个月前，自影牙堡垒出，前往法师塔刺杀卡塔洛斯的那一刻起，影便对长老失去了一切期待，深知对方已经撕破脸，而影能够凭借的，就只有自己了。
影牙堡垒位于布莱克森林以南，海加尔山脚下，深藏于群山环绕之中。堡垒的入口看上去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山洞，但是向内走的话，便会现别有洞天。当然，除非是影牙堡垒认可的人员，否则随意闯入山洞的人立刻就会被守卫斩杀。
（那么……会斩我吗？）
影不确定长老想要她的命究竟想要到什么程度，若是长老真的铁了心要她死，在影牙城堡那种一言堂，影甚至连反驳的机会都不会有，而旁人也不会提出任何质疑。死掉一个幻影刺客，和死掉一只蟑螂老鼠并没有本质的区别。若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影牙堡垒内，影级刺客只有一人。但影并不认为这一点就足以成为自己保命的理由，因为如今的暗级刺客中，还有一人拥有晋升影的实力，只是她在晋升试炼中输给了影，仅此而已。而若是影死掉，她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晋级。
怎么看，长老都没有留下自己性命的理由，但是当影进入堡垒后，现门口的两只影魔并没有任何反应。预料中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也没有到来。
（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影魔的影压太过霸道，稍不留神就连渣滓都不剩下……真的没有敌意吗？）直到影魔淡出了她的视野，战斗依然没有生。
影牙堡垒内部是个见不到半点光明的庞大空间，一片漆黑中，只有阴风呼啸的凄厉声响，以及堡垒中的阴影守卫出的隐约呼号。阴森恐怖的程度，比起恶灵古堡还要更胜一筹，但是对于幻影刺客一族来说，影牙堡垒却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任何其他种族在影牙堡垒内，都会受到暗影力量的压制，哪怕是一头巨龙亲至，战力打折以后，也只能和门口的两只影魔战个平手。
（只是，若敌人来自内部……又要怎么办才好呢？）
影在心中苦笑一声，走进了长老的房间。
长老的房间不大，屋内的装饰则如堡垒中的其他幻影刺客一样朴素，只有一张石床，一只石桌，一把石椅。唯一的不同，就是石桌上堆着山一样高的书籍。另外，四周的墙壁点着几只幽暗的蜡烛。将房间照得明暗分明，却有些飘忽不定。
凭着这几只蜡烛，影已经可以断定长老自身的修为绝对不低，因为只有对高段的幻影刺客来说，明暗分明才会比完全的黑暗更有利。但是长老的修为也不会太高，幻影刺客一族，从来没有修为极高的长老。
身为长老，不一定要有多么高的修为，关键是要有足够的权威来统驭下属。长老天生的血裔便与其他的幻影刺客不同，一旦升级为长老，这份独特的血裔则会为他们开启一项特殊的能力：生杀予夺。
任何一名幻影刺客，在正式修行之前，都会向当时的长老宣誓永久效忠于幻影刺客一族。而得到誓言的长老，则拥有了对该名刺客生杀予夺的权力。影的确过誓要永久效忠，而得到她誓言的，正是如今的长老。
因此，虽然对他已经完全失去期待，但影仍是万分恭敬地向其行礼道：“长老大人，影回来了。”
石椅上的长老浑身笼罩在一团阴影中，即便以影对阴影的理解，也看之不透。
（*上位阴影，长老血裔带来的特殊能力，对于地位较低的人，可以完全隐藏自己。隐藏的程度与修为无关，而是被天生的等级差所决定。）
影只听到一阵虚无飘渺的声音回应道：“任务呢？”
“幸不辱命。”
阴影一阵翻滚，显然长老对影能成功刺杀卡塔洛斯报以了极大的震惊。但是幻影刺客是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对长老说谎的，誓言的力量让刺客们无法心口不一。
“……很出乎我的意料，影，把刺杀的详细过程告诉我，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很遗憾，我做不到。如您所预料的那样，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之所以能成功刺杀卡塔洛斯，只是因为我有幸得到了一个人的帮助，那个人要我誓不得将他的事情泄露出去。因此我能说的部分很有限。”
“那么，我以长老的身份命令你，将事情的全部说出来。”
在这里，长老动用了自己的权威，以誓言的约束逼迫影打破另一个誓言。
然而，影轻轻一笑，仍然是那个回答：“很遗憾，我做不到。”
誓言与誓言之间也有等级的差别，她向那个人的誓等级要比幻影刺客的效忠誓言更高，生杀予夺对此也无可奈何。
“比效忠誓言等级还要高吗？……看来你遇到了了不起的人呢，影。”
幻影刺客的效忠誓言得到了暗影之神的保护，在整个誓言体系中，也是相当高级的誓言，能够比它的等级更高的，在长老的印象中，就只有直接与神明建立的神圣誓言等寥寥几种了。
“很遗憾，关于那个人是不是很了不起，我无可奉告。”
“无妨，我也不是很关心……能成功刺杀卡塔洛斯已经是意外之喜，我不会太贪心，企图知道的太多。”
“意外之喜……吗？”
“影，你不是傻瓜，难道不知道我派你去刺杀大6第一法师的目的是什么吗？法师公会与影牙堡垒的仇恨固然是一方面，但我从来不认为凭借一两次刺杀，就能改变什么。这一次，我是派你去送死的。”
如此开诚布公的说话，让影悚然心惊，若是长老公然翻脸，自己除了一死，根本没得选择。
“为什么……？只因为我挡了暗的路？”
“那当然是一方面，我曾经和暗约定过，要让她成功晋级为影，虽然她本人并不在乎，但是我却是很在乎的，约定没有完成，对我来说是不容忘却的耻辱。”
（……你这分明是自取其辱，却要我来偿命？）如果不是誓言的制约，影只想一刀宰了眼前的混账东西。
“你生气了？眼神变得很锐利呢，影，你知不知道，对我来说，这才是要你去死的主要原因？”
“什么？”
“你难道没有觉吗？你和其他刺客是不同的，这一点在那次升级试炼中体现的尤为明显……你的独立性太强了，作为刺客这是好事，作为幻影刺客，这却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坏事。幻影刺客是一个群体而非个体，你明白吗？”
“不明白！”影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长老却仿佛没有听到影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过强的独立性，绝高的个人实力，这两点相加，就会形成对我的权威的有力挑战。而影牙堡垒，是绝不需要两名领导者的。”
“长老大人，您未免想得太多了，我只是区区一名刺客，又哪有本事威胁到您的权威？”
长老摇了摇头：“你不懂的……也还好你不懂，若是让你悟了，我可就要糟糕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相信你也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取你的性命。这是我对影牙堡垒第一刺客的特别优待，现在，你可以死了。”
笼罩在长老身周的上位阴影猛然间沸腾起来，一阵奇异的波动猛然扩散至整个房间，随即又仿佛遇到了强大的吸力，以影为中心，急收拢。
（这就是，生杀予夺吗？）死期将至，影的心中只有一股淡淡的哀伤，作为一名幻影刺客，在带来了难以计数的死亡的同时，她早有了死的觉悟，但如此死法，实在是……
“唔？”长老惊疑不定的声音让影重新恢复了理智，波动消失后，她并没有如预期的那样被夺去性命，完好无损的立在原地。
“破戒匕……？不，能让效忠誓言失效，除非是神圣洗礼，可是幻影刺客又怎么可能做神圣洗礼？”长老慌乱的声音让影立刻意识到刚才究竟生了什么事。
“我的效忠誓言，已经失效了？”
长老知道瞒不过，也便干脆地答道：“没错，我已经失去了对你生杀予夺的能力。出去一趟，你收获不小。”
影笑了笑：“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收获颇丰了，誓言失效倒是意外之喜了。”
一边说着，影一边飞回忆着这几天生的一切，试图找出让誓言失效的原因。毫无疑问，那个送她幻影斗衣，审判之手的神秘人是最大的嫌疑犯，但直觉却告诉她，不久前和那名年轻法师生的战斗，才是问题的答案。
“影，既然你的誓言已经失效，那么……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隐藏在上位阴影的长老，无奈地叹道，“不受誓言约束的幻影刺客，影牙堡垒万年来也没过五十个，其中除了最初代的几名幻影刺客，是因为立下大功得到长老的豁免，其他的刺客统统都是背叛者。”
影目光凛然，冷声道：“长老大人……取我性命还嫌不够，现在又想给我安个背叛者的称号？”
“事情就是这样，无论你本人究竟做了什么，但是在没有得到我认可的情况下，解除誓言的行为无异是一种背叛，说你是背叛者，也不是冤枉。”
影怒极反笑道：“说得好，长老大人的话，又怎么可能是冤枉？既然怎么解释都有道理，自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真兰，你很放肆啊……是不是得知誓言失效后，你已经完全抛弃了对长老，乃至对影牙堡垒的尊敬了？”
真兰是影的真名，但在影牙堡垒，彼此间的称呼统统使用各自的称号，而不用真名。长老既然说出真兰二字，显然是不再承认影的身份。
“长老大人……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您大人。但我希望您也要搞明白一件事：真兰从不曾背叛自己的誓言，更不曾失去对影牙堡垒的尊敬。将事情逼到这一步的人，是你。如果说我真的对什么人失去了尊敬，那么那个人就是你了。作为一名长老，你搞错了自己的定位，你是影牙堡垒的最高领袖，却不能代表整个影牙堡垒。你的存在是为了影牙堡垒，而不是影牙堡垒的存在为了你一个人。如果你总是搞不清这一点，终有一日，影牙堡垒会毁在你手里。”
“很有趣的说法，真兰，看来我将你定为背叛者真的没有错……影牙堡垒的阶级定位已有万年的历史，长老是大脑，刺客是四肢，这样的结构保证了幻影刺客一族万年来的平安。而你自以为是的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却只会导致毁灭。”
影还待辩解，却被长老沉声打断：“够了，辩论的游戏我已经玩腻了，走吧，看在你刺杀卡塔洛斯成功的份上，我不杀你。但当你走出影牙堡垒的那一刻，就是幻影刺客一族的敌人，做好觉悟吧。”
“觉悟？……”影轻声冷笑，与地面上的大片阴影逐渐融合，消失。
良久，一声无奈的叹息自上位阴影中飘然荡出。
——
几个提示。
1.从本章以后，将会花费大量笔墨描写可爱的刺客小姐初入人世间的种种事端，貌似足有几万字……没耐心看女主的可以跳过，等我提示可以的时候再行翻阅，或者……实在不行就下架吧。
因为怎么想也不觉得这部分可以删掉，缩写的话倒是可以，不过比起缩写，我更喜欢将剧情继续下去，积累更多的存稿，这样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更新度可以保障，好吧？
2，借用了部分魔兽世界以及doTa的设定，但我不是个中高手，也无意刻苦钻研设定，因此若有疏漏还请见谅，有闲情逸致的读者希望能够将不足之处指出，供我改进。
3，唔，可以求票求收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