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密会
作者:云笼月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86

小乙伸手想去扶那醉汉。不料抓了一个空。原来那醉汉突然翻身坐起,举起酒坛向口中灌去,连呼:“好酒!好酒!”

小乙无奈笑笑,“这位大哥,还是回家去喝吧。”

“家?家是哪里?家有什么好?有,有这大街,大街宽敞吗?”说着那醉汉打了一个酒嗝,旁边的侍卫都将鼻子捂起,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吐了出来。

“你没有家吗?”小乙轻轻问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不对,我,我还有这坛子,酒。呵呵,喝,喝。”说着又喝下几大口下去,仿佛喝白开水一般。

“那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小乙见这汉子憨憨的醉态,听了他几句醉话,心里不由得一阵难受,看来这世上像我这样不如意之人还是很多。

“不,不回去,三哥见我,我这样,肯,定会骂我。”说着一副自责的模样。

“既然害怕家中兄长责备,就不要喝这么多酒啊!”小乙顺势坐到地上。

“你,你不知道。”那汉子似乎不像多说,举起酒坛又要喝了一大口。

“喝酒固然可以让人暂时忘记痛苦,可是酒醒以后仍然要面对问题。还不如将问题解决,也无须呼酒买醉,落得流落街头。”小乙跟一个醉汉竟然聊得起劲,让周围的侍卫很是诧异。几次想催小乙回去,都被小乙挥手制止。

“想不到,想不到一个,一个孩子,呃,能说,说出这样的话来,来,来,我们,干一杯!”说着又要喝酒,小乙一把夺过酒坛,自己喝了一大口。

那醉汉张大了嘴看着小乙。似是吃惊不小。“你。你也喝酒?好。好!”

“喝酒要看为何而喝。如果像你这样。颓废悲伤。除了会伤身体。只能落得举杯消愁愁更愁。我看还不如放开怀抱。面对现实更为积极。”小乙自己都不能解释为什么会对一个醉卧街头地陌生人说这些话。也许有一丝无家可归地同病相怜。也有一丝流云阁造成地孤独。还有自小喜欢交友地性格吧。

“面对?我不能面对地。”说完举起酒坛对准酒气冲天地大嘴。现竟然只滴下了数滴。摇一摇。地确没有了。“你。你一口就。就把它喝。喝完了?厉害!看来。还要。要再买一坛。”挣扎着要站起来。

小乙连忙起身扶住那醉汉。“酒就算了。下次有机会我请你。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好。你说话。说话算数。小兄弟。你这个。这个朋友。我交了。可是。可是我这样子。回去。三哥肯定——”看来这汉子对自己地三哥倒是非常害怕。

“其实。兄弟之间只是相互关心而已。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保证他不会责骂于你。”

“我——”那汉子还有些犹豫。

“好了,不要婆婆妈妈,我送你回去。”

“永昌楼。”那汉子低声说了一个地方。

小乙望向旁边的御者,“永昌楼在阿木尔大街上,离五王子府倒不远,只是我们——”那御者有些犹豫。毕竟这种醉汉大街上到处都是,何必找这种麻烦。

“那就先送他去永昌楼。王子那儿我自会担待。”小乙淡淡说道。

“是。”御者虽然接到王子的吩咐看好小乙并送回王府,但是也没有说一定要走这条路。

小乙带着醉汉来到永昌楼,永昌楼是一家规模一般的酒家。几人进门时,一个四五十岁的帐房先生在柜台上算帐,一个小二正在收拾桌子。见几人进门,那小二上来,“几位客官,不好意思,弊楼已经打烊了。”等看清楚那醉汉,似是吃了一惊:“五爷?你怎么喝这么多?冬叔,五爷他喝醉了。”说着将抹布往肩上一搭,接过小乙肩上的醉汉。

那帐房先生闻言,连忙过来。看了看那醉汉,吩咐小二将他扶下去休息。再向小乙几人作揖道:“多谢几位将我家五公子送回,老朽这里谢过了。”

“老丈不用客气。既然你家公子已经安然到家,我等就不打扰了。”小乙说完,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又回身,“对了,麻烦老丈转告你家三公子,兄弟之间要相互关爱,五公子有心事,不可太过责骂。”

那老丈闻言一愣,“小老儿定当转告三公子,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燕小乙。”小乙并没有隐瞒。

“燕小乙?你是客烈双星之一的燕公子?”老者似是非常激动。

“不敢,正是在下。”

“燕公子请留步,老朽老眼昏花,竟然差点当面错过。我家公子对你可是倾心已久,不知燕公子可否赏脸进屋一叙?”那老者非常期待,回头看送三公子的伙计怎么还没有回来,似乎有些着急。

这时,从楼上走下一个二十四五岁模样的年轻人。“冬叔,送三弟回来的公子可有离去?”后面跟着的正是扶那醉汉上楼的小二哥。

“三少爷,燕公子还在。”那老汉特意将“燕公子”几个字说得很重。

“燕公子?”那青年脸色变了一变,眼中一丝炽烈的神采闪过。来到小乙面前,二人俱是一怔,小乙当然认得,这人正是漠北十三鹰中的第三鹰——李平,一时间小乙百感交集,突然**道中的游魂丝又开始活跃起来,小乙连忙收敛心神,幸好那御者和卫士都在身后,看不见小乙的神色。

“多谢燕公子将五弟送回,尹三这里谢过。难得客烈双星之一的乐师光临弊楼,不如里面坐坐如何?”李平回过神来,看见小乙身后几人神色冷淡,看服饰知是王府之人,故意说道。

“三公子果然英雄不凡,令弟由于心情不好,才大醉而回,希望你不要过于责备。能认识贵兄弟如此豪爽之人也是一大幸事,那在下有扰了。”说着小乙准备随李平进楼。

“公子!”身后那御者出声道。

“哦。你等在外稍候,我去去就来。”小乙回头道。

“王爷可能已在府中等候,望公子早回。”那御者催小乙道。

“这个——,”小乙正在想如何敷衍那御者。李平说道:“既然王子殿下等着燕公子,在下自是不能留公子在此了,这样,你先等一下,容我略表心意。冬叔,请几位军爷进楼坐坐,我去去就来。”说着转身而去。

冬叔躬身请几位进楼,一边吩咐小二上茶。

那御者还要说什么,小乙说道:“几位大哥累了一天,不如坐坐吧。”说着坐到了一处桌旁,端起小二哥送来的香茶,品了一口。

那几名侍卫相互看了几眼也跟着进楼,一边找位子坐下,一边小声说道:“还真累了,喝杯茶也好。”小二跑里跑外忙碌着。

不一会儿,李平拎着几个包裹过来。“来,几位军爷,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烦劳各位送舍弟回来。尹三这里谢过!”说着给御者和侍卫每人一个小小的包裹,那御者用手掂了掂,足有五两重,在王府一年也才挣这么个数,看来这次人是送对了,当下也不推辞,说了声多谢。那些侍卫也是笑容满面,连说叨扰。

李平来到小乙身前,拿出一个包袱,缓缓打开道:“承蒙公子抬爱,在下无以为报,这是家传的一根玉笛,音色醇和,燕公子如若不弃,就送给公子以作怡情之用。”

“这个,玉笛乃是尹兄祖传之物,在下怎能——”只见那玉笛在灯光中碧华流动,精致异常,十一个小孔油翠欲滴,就连那笛膜也不同一般,不似常用的芦苇或者竹子的内膜,竟然像是某种动物的肠衣做成,这种笛膜极其罕见,不时一般工匠能够掌控的。小乙见此笛精美异常,表现出极其喜爱的样子,后面的话都忘了再说。

“燕公子不必客气,自从家道中落,家中已经无人喜好音乐,此笛在家中不过是个摆设,送给公子也是找到一个明主。还望公子笑纳。”李平说着这些话语的时候语调低沉,似是忆起往事,戚戚然有些不堪回之意。

“既然尹三公子如此厚爱,在下如再推辞就显得太过造作了。多谢尹三公子厚赐。”小乙伸手接过玉笛,竟似爱不释手。

“此笛名唤‘暗飞’,公子回去可细细品味,自有妙处。”李平说完大有深意的看着小乙。

“‘暗飞’,‘暗飞’。‘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好名字!时候已经不早,叨扰尹三兄,他日如有机会,定当把酒言欢。告辞。”小乙见那御者的神色有些焦躁,便躬身站起。

“如此,在下就不远送。公子走好!各位军爷,以后常来坐坐。”李平也站起送客。

“尹公子客气。”那几位侍卫还算懂礼。

等得小乙等人走后,一人从内堂闪出,“三哥,为何不直接将那些卫士擒下,救下公子?”正是十三鹰中的老四。

“我也不是不想,只是一来没有把握一举将诸人全部击倒;二来那御者似乎一直都有戒心,离大门太近,非常警惕;三来,如今已近深夜,城门紧闭,无法出城;四来,那巴鲁纳斯可能就在王府,如果公子不回,他必定出兵全城搜索,到时想走就难了;五者,五弟如今醉酒,怎能随我等杀出?不知他何时养成这种陋习。唉。”李平对错过这次机会也颇为惋惜。

“三哥不必自责,自从三年前来到客烈部,五弟的脾气就慢慢变了。不过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太过出格之事。等我们回蒙兀后,将军自会开导于他。”老四也不想兄弟间有什么误会,说得很含蓄。

“好了,你去休息吧。”李平回头,“冬叔,时候不早了,让小霍把门关起。大家都休息吧。”

李平心情很好,整个人变得更有活力。在客烈部等了三年,终于有了一丝希望。将军,我一定会把小乙带回去的。老五是怎么了?最近经常彻夜不归,不知是不是喝酒去了,喝酒误事的道理难道还要我说?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要不是老五喝醉,怎们能见到小公子啊!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且说小乙回到流云阁,再次拿出玉笛“暗飞”仔细看了起来。听李三哥的意思这玉笛之中应该藏有机关,但是简简单单一支笛子,机关会在何处呢?从头到尾小乙看了好几遍都没有结果。心里不由得有些气馁,随手横握“暗飞”,慢慢的吹奏起来,果然不同凡响,笛声悠扬远胜他笛,声音里竟然能出一丝丝颤音,这是以前吹笛子没有的经历,难道是笛膜的问题?小乙一下子来了兴趣,由于平时对乐器的研究,对笛子的构造和特点是了如指掌。对着灯光看了好久,现笛膜半透明中有一道暗影,如果不仔细查究还真看不出来。小乙小心将笛膜取下,现靠内竟然覆着一层薄纸片,一阵激动,李三哥果然在笛中带有消息。

小乙将纸片取出,展开一看,上面用芦苇干的浆汁写着几个淡淡的小字。

第二天一大早,巴鲁纳斯就来到小乙的房中,表面上是嘘寒问暖,最后还是问到了昨天晚上的经历。

“听说燕子昨天晚上得了一件异宝,不知能否借本王一观?”巴鲁纳斯问道。

“殿下见笑了。”小乙转身取出玉笛“暗飞”,递给巴鲁纳斯。

巴鲁纳斯一边细细的观看一边赞不绝口:“果然是好东西,你看这色泽翠绿,有如初春之嫩芽;触感温润,有如女子之肌肤;音孔精致而均匀,实乃是神来之作;哎呀,这笛膜怎么坏了?”巴鲁纳斯现笛膜的问题,露出惊讶之色。

“在下正要跟殿下说这个呢。昨天我现这笛膜非常奇特,竟然能出颤音,好奇心起,就仔细琢磨其中的原因,后来一不小心就把它给蹭了下来,只是后来无论如何都装不上去了。”小乙说着将剥下的笛膜递给了巴鲁纳斯。

“哦?”巴鲁纳斯接过笛膜仔细端详。“这可不是一般的芦苇或者竹子的内膜啊。这感觉怎么像皮肤,不,肠衣,应该是肠衣!果然巧妙!竟然有人能想到拿这个东西来制作笛膜!真是用心良苦啊!”巴鲁纳斯表现得非常在行。

“殿下果然好眼力!正是肠衣。我正想请问殿下可知道这城中有谁会用肠衣做笛膜的?”小乙问道。

“这个我还未听说过。我让人去问问。这么一支绝品竟然被你拆废,不知该夸你好学呢,还是骂你败家。”巴鲁纳斯微笑着摇摇头。

“在下鲁莽。真是愧对宝物。”小乙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