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罪魁祸首的荷包
作者:暗水微澜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237

人生真的很奇妙,有些事你拼命想得到,却换来一场空,有些事你无所谓,却偏偏砸到你头上。

我不知道银剑是什么来历,可是握着它的时候,心里却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就像一个绣娘拿着针线,一个武士拿着刀,竟是无比妥帖。

然而,我是真的不会舞剑。

我看着师父长袍飘飘,轻舞飞扬,剑光交错间,树上的枝叶一片片掉落下来,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练给为师看看!”师父盯着我说。

我“趴”一下跳起来,拿出银剑,不知是不是太紧张,蹄子一抖,剑滑到了地上,发出“匡唐”一声。随着这声声响,我的肚皮也狠狠的贴在地上。

好不容易爬起来捡起剑,就看见师父摇了摇头,无奈的说:“我真不知你是怎么拔出了银剑!你知道剑是怎么拿的吗?”

看到我迷茫的样子,师父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现在给我好好练,等明日我会来考试,如若还是像今日这般——哼!”师父甩了甩袖子而去。

话不说完也很明白,练了那么多天,如果我明天还是做不到师父的要求,后果大概很严重。失去佩带银剑的资格?被逐出早课?还是,被逐出宫?

我不在乎这柄剑,可是我是有自尊心的,胖子有,猪也有。要怎么练呢?我一咬牙,回忆着师父教的动作,笨手笨脚的练起来。

动若狡兔,静如处子。心念与气流都要集中在剑尖,凝神官气,心无杂念,心中只有剑。

把树叶想象成你地敌人。千钧一发之际。不是他亡。就是你亡!

恍惚中。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闪过。我笨拙地身体忽然轻盈了许多。转身。跨步。腾空一跃。出剑!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一片片地树叶飘落下来。每一片树叶都像叶歌地脸。温柔地。霸道地。激烈地。平静地。

树枝晃啊晃。终于静止下来。零零落落地。地上有一堆树叶。

我站在原地。慢慢蹲下来。我冷笑。我把叶子想象成叶歌。原来练武也需要一个假想敌。可是刚才那一瞬间。我分明像茅塞顿开。那一姿一势。仿佛熟练了许久。

自从练剑开始。我总有种很奇怪地感觉。一些灵感会突然蹦出来。似乎我曾经很习惯。只是暂时失去。现在又回来了。

这个身体,本来不是我的,现在仿佛在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至于到底怎么了,我却说不上来。

我拿着剑,正想转过身,忽然眼前一花,一道艳黄色的光闪闪的劈下来,右肩一阵疼痛。

我转身,下意识的挥剑,只听“锵——”的一声,我的剑跌落在地上,接着,便是一个女人的尖叫。睁开眼,我才看见一个身穿鹅黄色衫裙的女子正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裙摆,裂开了一道口子。而我的剑正落在她脚边。

我无心挥的剑,威力竟如此之大?仿佛是一瞬间的应激反应。

“楼小楼,你!”黄衣女子双眉含恨。

声音脆生生的,似乎很耳熟,我却想不起来了,可是看她的样子,像是前世与我结了梁子,呵呵,看来这楼小楼真的不怎么招人爱。

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这时,远远传来喧哗声,似乎有许多人正往这儿赶。

黄衣女子瞟了瞟身后,生气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丝奇怪的笑容,似乎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我落在地上的剑,然后撂下一句:“我们走着瞧!”就转身匆匆走了。

莫名其妙的女人。

我拾起剑,试着放进衣服里,剑很小很合适。毕竟拿着银剑太过张扬,我不想再遭遇别人“火辣辣”的目光,这样正好。刚要离开,却看见地上有个什么东西,拿在手上一看,原来是个荷包,一个很精致的荷包。浅紫色的锦缎面,中间,用密密的白线绣着两个字“一水”。

一水。很特别的两个字。轻触缎面,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很突然,却瞬间一晃而过。

我怔着发呆,远处的嘈杂声越来越响,终于,就在耳边。

“在那,楼小楼在那!”

“哼,又不知在发什么呆!”

“看她那古怪的样子,八成没好事!”

我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苗轩,火鸡,青蛇,鸟雀,牛,羊,三三两两一大堆,而最前面的,居然是孔婷婷。

“楼小楼,你为什么没和大家一起!”孔婷婷扬了扬头问,眼睛盯着我的剑,精光一闪。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我赶紧把剑放进衣服里,仰了仰头说。

“刚才你到哪去了?”声音提高。

“没去哪。”我懒懒的回答。

青蛇一扭身,白了我一眼对孔婷婷说:“尊贵的彩雀大人,您别跟这只猪废话!我们搜她身,看她还敢不敢不承认!”

我猜的没错,孔婷婷果真是彩雀使者。白虎高贵,火狐邪魅,金凤清雅,彩雀骄傲。四使者中,我已经见过了三位。

可是,为什么要搜身?我抬头,孔婷婷已经冷着脸走到我面前,她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蹄子,我不禁握紧了拳头。

“你那蹄子里拽着的是什么?!”她眼神如针尖。

嗯?我下意识地松开蹄子,看见那只荷包,终于反应过来:“我捡的,彩雀大人对地上的东西也有兴趣吗?”

可是一霎那,四周静的有些可怕,所有眼睛都盯着我,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我忽然发现,他们在找的,也许就是我手中这个荷包!

“哈哈,我就说嘛,不知用什么妖术拔出了圣剑,现在又去宫里偷东西!这个楼小楼一定有古怪!基仔,你说!”青蛇又开始嚷嚷。

火鸡却破天荒的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我,露出谁也看不懂的表情。

苗轩看看我又看看大家,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终于没说。帮我这种人辩解,大概是需要十分的勇气的。

孔婷婷上前一步,狠狠的拎起我的耳朵,我感到一阵痛楚从耳根传来,忍住泪,冷冷的盯着她。

“说,这荷包是不是你偷的!”她声音尖利。

“我说过,地上捡的。”我从牙缝蹦出几个字。荷包?PRADA包包我都不稀罕,偷?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我被人算计了,虽然我还不知道那个算计我的黄衣丫头是谁。

“我的荷包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扔在地上!现在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孔婷婷冷笑,“不如让我带你回去,降你三级,看你到时招不招!”

我不知道降三级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到周围有的抽气,有的幸灾乐祸的笑。也许,是抽筋扒皮?

“哼!”孔婷婷放下我的耳朵,大声说,“走,你跟我走!”

我从火鸡,青蛇的脸上扫过,看到苗轩正呆立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呵呵,怪不了他,摊上一个随时会被连累的朋友,谁也不想。我的世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我很了解,只是不知道妖的世界也不过如此。

我心里一片荒凉,却听见一个柔媚的声音缓缓的说:“她不能跟你走。”

……

她,不能跟你走。声音很柔,却很笃定。对我来说,犹如天籁之音,我已经猜到是谁来了,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一颗心却从刚刚的凄苦,到突然想笑,因为,我想到了他胸口的那朵“小梅花”。

周围立刻恭恭敬敬的叫了声:“火狐大人!”

孔婷婷转身:“狐狸?你凑什么热闹!刚才的话是你说的?”

火狐大人妖娆的走过来,眸如琥珀,笑如繁华,盯着孔婷婷:“是我说的。”

“哈哈,好笑!太好笑!”孔婷婷忽然笑起来,眼中却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你是说,你要护着这只猪?!你是疯了还是傻了?难道你吻过她一次就爱上她了?!”

四周一片哗然。我心里冷笑,呵呵,绯闻,妖界也传绯闻,一只猪和一只狐狸的绯闻,是不是有些荒唐?

“算了。”火狐大人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了两个字。

“算了?你叫我算了?现在是她偷了我的荷包!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孔婷婷叫。

火狐大人脸上依然是媚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眸中却精光闪过,慢慢的说:“荷包,本来就不是你的,丢了烧了,要急的也不是你,不是么?”

孔婷婷像突然卡住了,表情扭曲,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恨恨的一跺脚叫:“好!我又输给你了!你有本事把这笨猪留在身边,一刻也别弄丢了!”说完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你们还不走?”火狐大人笑着看了看四周,淡淡的,却透着威严。

大家一哄而散。苗轩看了看我,向前跨了一步,却犹豫着没动,终于还是被他们拉走了。

“啊哈,好像没人睬你了。”火狐大人耸耸肩。

我瞪了他一眼,憋了很久才说:“谢谢。”

“我只是不想看他们合伙欺负你这么笨的家伙,多不好玩。”他笑的很开心,狭长的眯眯眼一闪一闪的。

唔,很雷锋,帮了人还不肯承认。我也笑了,促狭的说:“那要怎样才好玩?比方说,这样?”我指了指他的胸口。我看到那朵小梅花开得很艳。

我本来不想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他那恶作剧之吻,可是现在,我真的觉得很有趣。

他似乎怔了怔,纤长的指尖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神情,如琉璃般的眸子注视着我,忽然低低的说:“很好玩吗?”

我怔住,他不笑的样子一点也不妖异,甚至让我有一丝慌乱,妖艳的红色长袍和墨色的卷发随风飞舞,那么好看。在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他却很适时的恢复了习惯的笑容,邪邪的,带点戏谑,俯下身,一把把我抱起来,在我耳边吐气如兰:“不如,考虑一下我们彩雀大人的建议,把你带在我身边?”

我四肢乱蹬,却依然腾空而起,他要干什么?

挣扎无果,我说:“我一点也不香。”不是小香猪。“脾气也不好。”不能做宠物。“你留我在你身边干什么?”

火狐大人双手居然温柔的拂过我粉红色的背,我的皮肤立刻起了一阵颤栗,于是狠狠盯着他。他却仿佛不在乎,开心的笑:“没什么,我喜欢,我高兴,我愿意。还有,别叫我火狐大人,多生疏啊,我叫花火。”

花如火,红如花火,配在他身上倒很贴切。

“花火,什么花?狐狸花?”我笑了。

“你喜欢什么花?”他朝我眨眼。

“狗尾巴花。”我扯了扯嘴角。

“原来你喜欢狗。”他有些委屈的用十指擦了擦鼻子,“狗有什么好,只会乱叫。”

“你管我喜欢什么,快把我放下来!”我又挣扎了几下。

“除非你答应我。”他有些耍赖。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我鼓起嘴,无奈之下只好用最不是办法的的办法。

没想到这个办法很灵验,花火叹了口气,放下我,眸子如碎宝石般流光溢彩,似真似假的说:“拒绝我,你以后可别后悔。”

鬼才后悔。我扯开话题,把荷包递给他,“今天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呶,这个给你,去讨彩雀大人欢心吧,刚才你肯定得罪她了。”

我想起狐狸和孔婷婷的赌约,猜测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何况这个荷包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只是咽不下一口气,现在还给他,让他去卖个人情也好。

狐狸没有反驳也没有接,只是懒懒的一笑:“这荷包不是她的,何必还给她?”

“那是谁的?”我奇怪。

“一个痴情人的。这个荷包,还有个痴情的故事。”花火眼神落在远处,笑了笑,“想听吗?”

“不想。”很干脆的回答。

我的世界,城市的某个角落,痴情的故事每天上演,喜剧,悲剧,生离死别或大团圆。痴情的人一般都比较笨,比如我,所以今后,我要做一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你没有做,却偏偏有人说你做了,其实真正做了又能怎样?

“为什么不听?”

“因为我不喜欢听笨蛋的故事。”

说完,我露出牙齿笑了笑。转过头,发现狐狸漂亮的丹凤眼里全是探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