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信带着管家在自己家的别墅舰上跑步，跑了大半个后花园，然后坐在草坪上休息。

管家从肚子里取出来保温着的水，又递上消毒过的毛巾，说：“二哥，喝水擦汗。”

“听你叫二哥，感觉还真的不错。”南宫信这么说，是因为他没有弟弟，从来没感受过照顾别人。

管家试图在旁边也坐下来，但是他没有被设置坐下的姿势，所以最后试了好几个姿势，终于跪坐下来，说：“容我抱怨一句，设计我的工程师就没考虑过，我也是需要坐在草坪上的吗？而我只能坐在椅子上或者床上，坐在地上就有点勉强了，现在的姿势也有点奇怪。”

“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南宫信喝着水，奇怪着。

“大哥教我的，大哥说我要学会独立思考。”管家回答道。

“我哥经常回家吗？”南宫信感到纳闷。

“不经常，但是经常召唤我去训练舰给他送吃的，因为大哥饭量大，总说吃不饱。”管家一五一十地告诉着。

“我们家有你真好。”南宫信问：“你在南宫家族生活得还开心吗？”

“开心，非常开心。”管家展示了一个笑容。

南宫信却心底在叹气，说：“但是我不知道她现在生活得怎样，是在哪个星球上，或者战舰上，说是居民舰，但是现在我的心里也不能确定了。”说完，又对管家说：“今天我们说的话，你之后会删除吗？”

“二哥要求删除还是保留？”管家问。

“删除，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这就叫做秘密。”

“收到指令，会删除全部对话内容，容我提醒一句，我非人类，所以我们不是两个人，我是合成人，四千纪元合成人第九代智能产品…”

“知道了，”南宫信靠在了管家的身上说：“你暂且当个人吧，哥哥没空陪我了，他有黎姐姐了，他的心，他的爱，也要分很大一部分给黎姐姐了，在不久的将来，黎姐姐才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二哥是在感伤吗？我检测到二哥的心率有些起伏。”

“我是在感伤，为自己的无能感伤，所以我一定要通过‘新卒普训’，因为我还有要找的人没有找到。”南宫信问说：“你有搜索功能，你检索‘乔术’两个字看看有什么结果？”

“指令确认，请问二哥，是哪两个字？”管家伸出手掌心，一个触屏打开，说：“也可以写下来给我。”

南宫信于是在管家的手心里写下了这两个字。

管家抬起手来，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然后说：“视觉功能受损，无法识别，还是直接从手心开始检索吧。”

南宫信奇怪问：“既然可以直接检索，为什么要多走一道视觉程序呢？”

“因为大哥说，这样看起来，我更像是人类，其实人类被写在手心里的字，也是可以直接检索的，但是人都习惯了，再看一看手心上的字，所以是不是浪费资源了？”管家的疑问。

“这个我真的没想过，但是人的确非常依赖视觉功能，就算是触觉或者听觉，也都处于不被完全信任的状态，而需要视觉再来确认信息。”南宫信也是第一次思考这样的事情，他不禁感慨说：“以前，我是和乔术一起，才会探讨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乔术搜索完毕，零记录。”管家回复道。

南宫信却奇怪问：“不可能，她虽然是身份不明者，但是在教学舰已经十年了，至少会有学生档案的？”

“二哥，我的权限有限，很多资讯无法搜索，请原谅。”管家展露了抱歉的表情。

“对，权限，”南宫信又再遭遇了这个词，说：“这不能怪你，因为在战舰上，大部分的人都是和你我一样的，只拥有很少、级别很低的权限，所以权限对于我来说，将会非常重要。”

“二哥拥有高级权限的时候，会记得升级我的权限吗？这样，我就可以为二哥搜索乔术了。”

“如果我拥有了高级权限，就不用你来搜索了，笨蛋。”南宫信微微笑道。

“我不是笨蛋，我是混蛋。”管家又补充了一句：“大哥告诉我的，说我的代号是混蛋。”

“他才是混蛋吧。”南宫信笑道：“不要听他胡说，你不是混蛋，你也不是笨蛋，你是我们的老幺。”

管家即刻接收指令说：“删除混蛋和笨蛋两个词语，删除完毕。”

南宫信在草坪上躺了下来，现在外面是极夜，星空总是一副深邃的面孔，让人永远都看不懂。

躺下的动作，管家非常熟练，所以他也躺在了南宫信的身边，问：“二哥在看什么，我可以开启高倍望远镜，帮助二哥看到想看的东西。”

“我想看看乔术现在在什么地方，你能找到她吗？因为我现在非常地想念她，她也在想念着我吗？还是说已经把我给忘记了。”南宫信像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会忘记？”管家不理解说：“我们都有记忆系统，每分每秒的每个瞬间都会记录下来，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但是记忆会被清空。”南宫信终于说出了自己所担心的事，“我怕她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而我却还记着她、想着她，这样说来，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二哥，”管家忽然转过头来，很认真地说：“你是不是喜欢乔术，她是个女生吗？”

南宫信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表情认真的管家，说：“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管家于是进入搜索模式，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念念不忘，总是挂在嘴边。以上的句子摘抄自一本日记体小说，被认为是对喜欢这个词比较浪漫的诠释。”

“日记？”南宫信听着，忽然茅塞顿开，说：“没错，我可以每天开始写日记，把我所遇到的事都记录下来，等到我再见到她的那一天，她才能知道我们分开的这些日子里，我的生活是怎样的。或许她也会开始写日记，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交换彼此的记忆了。”

南宫信还没说完，却听到旁边的管家在打呼噜，似乎是正在模仿人，躺下十几分钟后进入睡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