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的身子透明得像块玻璃后，竟开始一块一块碎裂开来，江月抬起手想要去阻止，碎开的部分却突然化作粉末一般消散在空中，从江月指间溜走。

一块一块，直至温离整个身体都彻底消失。

空了的抢救器械啪嗒啪嗒摔在地上，唤醒了震惊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温离的人已经消失，江月的手却还停在半空。

江月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很久很久，久到林宸等人都担心到害怕。

正要上前时，却见江月突然笑了，笑得很轻，令人觉得仿佛她也会轻轻地消失不见一样。

江月的手轻轻滑动，就好似温离没有消失，她在抚摸他的脸一样。

江月一边抚摸，一边无声流着泪轻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总是这么自私，总是把我一个人留下。”

事到如今，她怎还会不明白呢？怎会不明白他在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呢？

可她呢，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消失，不甘，害怕，却无能为力，比废人都不如。

自嘲一笑，笑得寂寥又落寞。

“呵，你说让我忍一忍。可是，太疼了，我好像忍不了啊……咳咳——”

江月突然捂着胸口，几声咳嗽后吐出一大口鲜血。

与此同时，江月的头发突然从发根一直到发梢寸寸变白，不过一瞬间，就已满头白发，披于身后。

而明明已经恢复健康的身体也紧跟着再次无力，萎软地倒下。

“江月——”

“夫人——”

众人见此惊呼，立刻上去。

或许是地板反光吧，白发落在众人眼里，刺眼得很。

月色如雪，池水清冽，烟雾缭绕，犹如仙境。

这是江月在黑暗中摸索很久后第一次见到光后的景象。

“你好漂亮啊？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夫君吗？”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至纯仙子。”

“……傻丫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温离。”

“温离……阿离你的名字好好听哦～”

“……是温离，不是阿离。”

“阿离～阿离～”

女孩一声一声阿离跟在男人屁股后面，男人一口一个傻丫头笨丫头慢下步子等待。

一幕幕不曾见过却又无比熟悉的画面在眼前浮现，唤醒沉睡的记忆。

初遇倾心，短暂温馨，生死离别，死生相随，漫长等待，相见不相识，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深情几许，几度轮回。

忘川不相忘，奈何可奈何？

她，想起来了。

“阿离……”

痴恋的眸子在听到门外的动静后瞬间清明澄亮。

“江月，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们了。”

又一次端着粥进病房的林宸，本以为又要完好无损地将粥端出来，却惊喜地见到了昏睡三天的江月终于醒了过来。

喋喋不休道：“你不知道你那一倒可吓死我们了。”

江月没理会他的聒噪，视线注意到自己的白发。

林宸见此，生怕她想起那不好的回忆，赶紧转移话题：“几天没吃饭了，你饿不饿，来，这可是我亲自买的粥。”

“谢谢。”江月接过，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