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牛肉面
市井杂乱小摊上的吃食永远不像城内有序小店的食物那样精致，不论在百年战争之前还是现在残破的世界，它一直都映射着市井小民的生活状态，杂乱无序，却收敛醇厚。
就如同王立和李小玉面前摆放的这两碗牛肉面，抓住眼球的便是那下身沉浸在汤中、踩着层层叠叠面条，上身裸露在空气中，显示出红艳的肉体的七八块不小的牛肉块，余下的便是油腻的汤汁与扯得整整齐齐地面条。
虽说汤汁看起来十分油腻，但随着挑动面条时带入嘴内的汤汁却丝毫没有过度油腻的感受，反而是为劲道的面条添了不少厚重的滋味。
更别说那饱含汤汁的牛肉块进入口中的滋味，犹如沙漠中饥渴五六天的探险者，陡然喝到冰凉的纯水一样。
只不过，李小玉碗里的面条少些，牛肉块却比王立的多出几块。
王立没细瞧，也不在乎，就着明显是早摊上留下的油饼，一点也不停留，呼啦呼啦几口便将牛肉面吃完。
面虽然好吃，但王立从没有打算将多余的时间放在享受美食的过程。
食物，对他来说，不管好与坏，只要果腹就行。
王立将饭钱放在桌上，示意李益后，便大步离开了。他内心总是有些不安稳，只好在白天得养足精神，晚上加强警戒。
只不过他刚才与那个小姑娘坐一块的时候，总是有丝异样的感受。他默默将这丝异样埋入心底，待以后再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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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清闲下来的李益，擦擦手，坐到女儿身边，看着她吸溜吸溜地喝着汤水，脸上不由得展露出笑颜。
“爸爸，刚才那位叔叔是谁啊？”小姑娘放下不剩多少汤水的碗，对着李益说道，同时大眼飘来飘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哦！王哥啊！”李益从身上口袋里，拿出来几张纸巾，慢慢将其叠好，看着李小玉主动地将脸凑过来，笑着帮她擦去了嘴角的污渍。
“那位叔叔叫王立，他是你赵伯的好朋友，这几天替赵伯来守护咱们安康小区。”
“那赵伯，怎么了？”李小玉脑海中浮现了赵伯的轮廓，每次她看到赵伯，，不，应该是每次赵伯瞅到她，慈祥地问她最近的情况，她也很喜欢跟赵伯聊天。
不仅仅是每次赵伯都会给她零食吃，而是赵伯特别像她的同学所说的爷爷，那么慈祥，那么和蔼，那么温柔，尽管赵伯头发没有全白。
“赵伯也要有他的事情处理啊！另外赵伯年龄大了，也需要休息休息啊！”李益两句话打消了李小玉心中的担忧。
“爸爸，你年龄也不小了！为啥不休息休息呢！”李小玉鼓着脸，气呼呼地看着李益。
“啊！你爸爸我还很年轻啊！”李益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他闺女的脸越鼓越大，特别担心闺女的脸鼓破，于是急忙改口，“这不，明天爸爸就在家休息，陪你读书，好不好！”
“不行，后天我上学后，你还要休息一天。”
“这不好吧！小区内这么多叔叔阿姨吃你爸爸的早饭呢！”
“哼！”
“好好好！爸爸就再休息一天！”
“爸爸，你说话算话啊！”
“嗯！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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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姐，凌晨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至于你刚才所说的那个活动，我是真没权利答应啊！”丁勇刚将通告发给小区成员不久，周姐便腾腾地跑来找他，要他将昨晚事情详细地叙说一遍，并提出了一个难以答应的要求。
这个要求平时答应也行，可这几天确实是不安稳啊！
“小勇啊！从小我便看着你，这么多年了，你一点担当也没有啊！”周姐看着面前还在饶头的丁勇，一伸手将其打了下来。
丁勇特别无奈地看着周姐。每次周姐见了他，都要把他饶头的手打下来，举起来，再打下去。
本来按理说他应该被周姐掰正过来了，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只要见到周姐，就情不自禁地举手挠头。
这已经快成毛病了！不，已经成毛病了！
“周姐，你看立哥回来了！要不，你问问立哥吧？”丁勇远远地看见立哥从门口走来，急忙告诉周姐，丝毫不顾旁边高离鄙夷的眼神。
“下次再找你算账！”周姐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丁勇一句，便转身对着迎面走来的王立说道，“王立，周姐有个事情需要你决定。”
“周姐，您说。”王立走到跟前，站定，回道。
“凌晨的事情我已经听丁勇详细叙说了，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来嘛？”
“周姐，我不确定。现在无法确定它们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王立细细考虑了，郑重地回答。
“可是，今天是清明啊！晚上小区里的成员不会安安稳稳地坐着！”
“我也在考虑这个事情！”王立面情没有变化，但旁边的丁勇和高离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
对啊！今天是清明啊！
百年战争几乎将人类的一切全部摧毁了，但却偏偏没有磨灭人类骨子里刻下的习惯。
清明扫墓，中秋团圆，春节欢庆，这三个节日默默地渗入华夏人的骨髓，无法抹去。
更何况在那个黑暗的年代里，这三个节日的意义被无限地放大。特别是清明，已经成了现存人类对逝去亲属，朋友，爱人，唯一的祭奠。
待到这天晚上，在自家门口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用黄纸堆起小小的纸坡，将其点燃，时不时把手中的黄纸放入火中。明亮的火焰，寄托了活人的思念，也希望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鬼魂，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王立，怎么办？我们不可能阻止小区内的居民！”周姐面带凝重地说道。
其实清明节到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纪念了，它完全变成了人们活着的支撑。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活着太困难了，不仅仅是生存环境的恶劣，各种生活物资时不时的缺乏，还有吸血鬼的巨大威胁，每个人活着都无比艰难。
只有在清明晚上，人们不光是烧烧纸钱、寄托自己的思念，而是释放出自己心头那巨大的压抑、提醒自己不能辜负了逝去前辈们的牺牲。
不管生活再难，活着的人都该继续鼓足勇气走下去，只是因为不能再让自己的孩子再活在如此悲惨的世界。
“第一，不能出小区；第二，清明祭奠必须在六点之前结束，也就是在天黑之前必须进居民楼。”王立面不改色地提出要求。
“好！只要有，便是极大的安慰！”周姐没有多余的思量，便答应下来。她也深深知道这个要求对负责保护小区的王立来说，确实是强人所难。但是，总得给这群绝望的居民一丝活下去的勇气。
周姐得到王立的回复后，便打了招呼离开，剩下还有许多安排都等着她去做呢！
而杵在一旁的高离察觉身边的丁勇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敬，实在忍不住，狠狠地怼了丁勇一下，小声说道，“你要知道，到最后受累、挨骂、背锅的全是咱们！”
丁勇扭头看着高离，无比认真地说道，“现在这个世界里，能说会道的人比比皆是，可勇于接受重担、承担责任的人却没有多少。赵叔是一个，立哥也是一个，我希望自己以后也是一个。”
高离对着丁勇的真诚目光，没有心虚地躲闪，只是心里默默地叹息一声。
“高离，你与陈川、陈山先值6个小时班！丁勇，你和我去休息。今晚我们加强警惕。”
“立哥，好得！”
“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