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受到种种重击之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剑光肆虐她的全身，那残留的气息更是犹如翻搅着血肉，头上似乎有温热的血流下，遮住了她的视线，遥遥之中，就听见女子不断的质问，一步一步朝她而来。

一直以来，她都在最顶端，不说是强者，但至少在身边人看来，根本无人敌她才对，尤其是苏青娆这个毁了根基还作恶多端的女人，知道她的一切不说，还总是在她面前挑衅，那般雀跃，是瞧不起她？不过倒也罢，她从不觉得自己会输，这里是五灵派，自己的运气也不会太差，如果在这里死了，那这天道对自己也太过无情了些。

嘴角勾起笑意，任凭苏青娆踩着她的手腕，俯身跪下，微风浮起，女子的手带着冰凉的触感，渐渐落在她的脖颈间，另一手扬起，空中泛着寒凉的光芒，伴随着女子的怒吼声，瞳孔皱缩，看着那剑刃直奔心口，却是无法挣扎。

“就此收手吧！”洪亮而富有庄严之意的声音忽的响起，大乘期的威压犹如海啸扑面而来，围观弟子感觉到的是如沐春风般的威严之气，可对苏青娆却足矣让她粉碎的力量，一阵威压，刚没入苏锦璃胸口半分的黑剑瞬间断成数截，而她整个人也被直直的拍飞出去，重重的砸落在地，喉间一股腥甜，强忍没有吐出来，全身骨头仿佛被碾过一遍，一时半会都有些爬不起来，只能瞪着凶狠的双眸，看着那腾云驾雾般徐徐降临的两位老者，断线山的三长老弘光和二长老禾清。

“长老！！”

“苏锦璃！！”弟子纷纷惊呼，齐齐跪拜，而御剑奔来的男子却是眼中只有苏锦璃，一跃而下，揽起了已是断了半条命的苏锦璃，神色焦急，但抬眸对上苏青娆的目光时，瞬间慌张起来。

她杀了她的心上人，如今白沐泽这般深情之举，还真是让她杀心更重了些，忍不住的笑意，刚要出声，无数刀光剑影就冲她而来，在她脸上折射出锋利的光芒。

“不是说了收手吗？”禾清眯起眼，看着挽剑锋的弟子纷纷围住苏青娆，也是开口呵斥起来，那群弟子一听倒是面面相觑，看了看同是挽剑锋出生的三长老弘光，这才收手退开了距离，在自己不远处，禾清依旧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朝她道，“丫头，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的，杀戮解决不了问题。”

“苏锦璃可有性命之危？！”弘光那边却是着急关注着挽剑锋的好苗子，低声怒斥道。

“幸好……刀伤不深，应该偏离了心脏。”

“嗤……真是可惜。”听到白沐泽的回应，苏青娆紧跟着啐了一口，有了片刻的缓和，也是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只不过还未爬起，那边的弘光就已经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孽障！！老夫今天可得收拾了你这魔修的杂碎！”

山峰般的威压重重的盖在了她身上，一击入魂，鲜血顺着七窍流出，下一秒却是一阵轻松，只听见禾清缓和的笑着拦住了弘光，“三长老，你都多大的人了，怎能如此小气？”

“小气？这样的孽障不除难道还留着让她勾结魔修来祸害同门？？”

“你且消消气，让我来问就是。”禾清摆摆手，转头看向苏青娆，面色和蔼道，“苏青娆，是吗？我记得曾经掌门还夸过你天资极佳，说来也是我五灵派的骄子，只不过你如今嫁给魔王已是魔族之人，这正邪两家的规则想必你也清楚，既是魔修便不再是我五灵派的人，你来五灵派就是为了杀人吗？”

“长老都说了我已入魔道，难道杀个修士不正常吗……”

“三长老切勿听这娃娃乱讲！她此番来的目的是为了向我那已逝的徒弟道歉罢了，而这苏锦璃一事……”宋元匆匆跑来，虽说邋遢了些，但还是看的出他的忧心。

“道歉还能杀人？本来就心术不正！对我这徒儿嫉妒才会痛下杀手吧！”风吹草动，大约是唤来了一批的前辈，苏锦璃的师父张道全也是踏鹤而来。

“张长老这话真是可笑，我家徒儿你怎么就知道心术不正了？倒是你家那徒儿，大鉴会期间对我徒儿左右为难，都是同门弟子，难道就不算是心术不正？？”抬眼看去，绫摇一身华服，如以往一般，姿态从容，与苏青娆四目相对，流露出几分欣慰，好像再说，平安就好。

“绫摇你！！！”

“总的来说，这苏青娆都已经是魔修了，前面的事大可揭过，如今以魔修的身份闯入我五灵派杀人，不管是道歉还是其他，应该都是罪孽吧？”善尚紧跟而来，对着绫摇也是冷言冷语，这等大好的机会，摧残是最好的，嘴角泛起笑意，温柔而狠毒，“绫摇长老别忘了，一入魔道，这可就不是你徒弟了。”

“情分自在，我也不会不认这个徒弟，管她魔修与否？”

“上梁不正下梁歪！绫摇你也是魔怔了不是？？”

“张长老难道就不偏心？？”

“你你你……”

“好了！”禾清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向这各个峰的长老，有些无奈道，“各位长老心系弟子无错，只不过这事情应该问当事人才好，苏青娆，无论你为何而来，但身为魔修，在我门派大肆杀虐，你可承认？”

在无数的目光下，犹如重回到十几年前，厌恶，惊恐，愤恨，唾弃，低声的谩骂，议论非非，总归，又是她的错，她承受着所有的骂名，忍受着一切的责备。历史重演，根本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这一回更甚。

上一回有人替她求情解释，事情还有可以挽回的地步，而这一回，求情与解释似乎已经抵不过憎恶，而她，也只有死路一条罢了。

眼神晦暗，泯去所有的光辉，擦去脸上的血水，却是越擦越可怖，胸腔里犹如烈焰灼烧，仔细想来才明白，那是她的怒意，是挣扎，是恨，是不服。

“长老，你说我曾经也是门派的骄子，如今我没修行魔道，用的是灵气学的是正派功法，走的是正义大道，只不过阴差阳错嫁了魔修，转眼长老们就一口一个魔修，对我这个一直希冀步入仙途的‘骄子’，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些？？”撑着身子缓缓站起，有些狼狈，还有些阴森，可字字珠玑，声音清亮，落在每个人的耳中，都能感受到言语间的苍凉，抬手微微扯开了些许衣襟，锁骨之间红色的印记刺目清晰，更为灼热的，或许是女子满含热泪的双眸，星辉熠熠，埋没于悲痛困惑之中，“难道就因为这烙印，我就算是修习邪术，此生不能再入道途的魔修了吗？？！！”

声音响亮，震撼于山谷，复杂的情绪无人可感知，但通过言语倾泻，嘶吼而出，总会带着悲怆之意，也总会有人能够明白。

身边的冰棺突然颤动起来，表面的封印也随之闪烁，愈演愈烈，似乎是要破冰而出，苍华听到声响，神色间有几分惶恐，撞上百原祉同样深邃的眸子，有些疑惑道，“这是？？”

“或许……”百原祉也是神色不定，隐约可见感受到仙剑的怒意，奋力挣扎，迫切焦急，恍惚之中他想起了女子的容貌，眉头微微皱起，一番思索才缓缓道，“它的主人需要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