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明叔叔，费痕他该不会是‘恋童癖’或是‘萝莉控’吧？”

一时间，即使是久经风浪，凡事都处变不惊的老江湖费明，都不由得瞠目结舌：

“你……你说小痕他是……什么？”

“我知道这样的问题很让你为难，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凌萌突然之间又变得坚决果敢起来，和刚才的她判若两人——倒不如说，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费痕他是不是有这种奇怪的癖好？你应该知道的对吧，费明叔叔？”

“这……”

面对凌萌那得不到答案就决不罢休的坚毅目光，费明竟然有些难以形容的狼狈，他像是想要逃避什么，猛抽了两口烟才镇定下来：

“据我所知，他……好像没有这样的癖好。”

“好像没有？这么说，他可能会有？”

“不，我确认，他没有。”

“是真的吗，费明叔叔？”

“能不能请你把话说清楚？你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我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啊。”

“嗯！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凌萌不再犹豫，把那天遇到费痕和星霜的事向费明和盘托出：

“事情就是这样，费明叔叔！”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那还要怎么样啊！”

凌萌有些生气地捶打着桌，忽地站起身来，顺手拉过旁边的盆栽比划着：

“那个小家伙，竟然就这样拉着费痕的手，这样缠着费痕，还得意洋洋地对我说‘我是费痕的恋人’！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是羞耻心！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小家伙？”

和她相比，你才是真正的“小家伙”啊——

费明没有当着凌萌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他只是装出不以为然的模样摇着头：

“你刚才不都说了，那只是个‘小家伙’而已吧？既然是小孩子说的话，你那么当真做什么？你和小痕小时候过家家，不也经常把他当成自己的老公？”

“但，但是费痕那时候没有反驳啊！他不是应该说一句‘这是小孩子的玩笑’才对吗？可是他好像很认同那个小家伙的话，而且都不和我解释一句！”

“就因为是小孩子的话，才没有必要那么认真地对你解释吧？你们小时候过完家家酒，他也不会对我解释一句‘我们两个真的还没有结婚’不是吗？”

“还有，他看着那个小家伙的时候，那个眼神根本就不像是看小孩子的眼神，而是……而是……总之是非常认真的眼神！我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他对一个女孩子有那么认真的时候！”

“既然你不能确定他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就不应该那么武断地下结论才对。人在愤怒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就作出错误的判断的，这一点应该不用我教你。”

“但，但是……”

“你也知道，小痕不就是那么一个好心到没边的滥好人？如果他是为了和那个小女孩做游戏，那么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哄她开心，这应该不算什么坏事吧？”

“话……话是没错，但是……”

凌萌多多少少有些被说服了，可毕竟还是有些不甘心：

“但是，至少费痕也应该和我解释一下才对……”

“萌萌——你相信你的眼睛吗？”

“……咦？”

被费明突然抛来的问题问得不明所以，凌萌顿时有些茫然：

“我的眼睛？”

“是啊。”

费明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神情严肃，双手抱胸：

“我想要问问你，萌萌，你觉得你亲眼看到的，就是事实吗？”

“这……这个……”

为什么眼前这位大叔突然变成了一个刑警或是侦探？凌萌只觉得像是闯进了大雾弥漫的原野，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萌萌，你要记住，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所以凡事都不应该那么轻易就下结论，否则你只是在无谓地折磨自己而已。我常听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零’，希望你不是其中之一。”

“费……费明叔叔？”

费明那满布沧桑的脸，凝重得就像变成了一尊石像，压迫得她有些窒息，甚至他那平日里深藏智慧的络腮胡子，此刻在她眼里也尖锐得如同钢针一样，让她有些心惊胆战。

“我年轻的时候，在欧洲旅行和探险的那段时间里，就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你知道吗，那些遗迹和古墓里，有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地板，踩上去就是陷阱，有的会让你掉进万丈深渊，有的会射出毒箭让你一命呜呼。但是如果你不去碰不去踩，你就永远不会知道那些地板是不是真正的陷阱，那时候，你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连直接都无法相信，那你就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了解真相……”

“……”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萌萌？小痕他究竟是不是恋童癖，他身边那个女孩子究竟是谁，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以及——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这些问题，只凭肉眼是无法得到答案的。你有时间胡思乱想，有精力来我这里问这问那，为什么就不能把时间和精力用在真正该用的地方？”

“我……我明白了，费明叔叔。”

——其实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只是想要先到你这里来收集一下情报而已，你也没有必要搬出自己的英雄经历来和我讲一堆大道理吧？这根本就是“死鸭子嘴硬”吧？

凌萌有些不满地在心里嘀咕了一通，当然，在费明面前，还是要保持客客气气的模样：

“那么我就去找费痕把事情查清楚，谢谢你的指点，费明叔叔。”

“还有一点，萌萌，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他生日那天，大概是黄昏的时候吧？他来过我这里，拿走了一些材料，说是要给你做生日礼物，我还和他开了个玩笑。我确定那时候，他是一心一意地想要为你做一件最好的礼物，因为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认真的眼神。”

“是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费明叔叔。”

这次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对她来说，这是今天最好的消息了：

“那么，我先走了，费明叔叔。”

“嗯，慢走。”

目送她离开后，费明没有站起身来，也没有放下双手，脸上却浮现起含义莫名的微笑：

“真是个好孩子啊，萌萌。虽然你还不知道你将会面对怎样的挑战……我相信将来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好帮手。”